第1672章 无畏擒龙(77)(第2页)
“别守着兵符较劲了,山里的孩子发烧要退烧药,赶路的人崴脚要正骨水,这些比啥都重要。我把从西夏迷城带的磁石嵌在药碾子底下,碾药时能让药性翻倍,算我给守山人的见面礼。”
石台下果然有个药碾子,碾盘底下嵌着块黑磁石,正是西夏迷城的那种,碾槽里还留着些药渣,混着颗小铁珠——是胖子去年掉的,他总说丢在了沉月城,原来滚到这儿了。
赵大叔突然“哎”了一声,指着暗室的天窗:“快看!”雨停后的阳光从天窗照进来,落在磁石上,折射出的光在墙上投出个影子,是张山路图,图上标着十几个红点,每个红点旁都写着“易塌方”“有蛇”“需补桥”。
“是‘护山图’。”赵大叔摸着红点,“俺们每年都按图修路,补桥,撒驱蛇药,只是人手不够,有些地方顾不上。”他从怀里掏出个哨子,吹了声,没过多久,从崖下爬上来五个背着药篓的人,有卖山货的陈婶,开杂货铺的刘叔,还有放牛羊的马大爷,都是村里眼熟的人。
“人齐了。”赵大叔往石台上放了张新画的图,“今年雨大,打算在狼啸崖底下修个挡石墙,再把药库的药材分些给村卫生室,你们要是不嫌弃……”
胖子突然抢过图:“嫌弃啥!胖爷我有的是力气!”他指着挡石墙的位置,“这儿得用沉月城的那种珊瑚砂,能防潮,我知道哪有!”
杨雪莉翻开药方:“我来整理药材,把能用的都登记上,以后谁家需要直接来拿,不用记账。”
王瞎子掏出探龙针:“我看看哪块石头不稳,先做个标记,免得砸到人。”
我摸了摸龙脉玺,它在掌心微微发烫,不是感应能量的烫,是像揣了个暖手炉,舒服得很。暗室的光里,二舅爷的信被风吹得轻轻晃,赵大叔他们正围着挡石墙的图纸讨论,陈婶说她家男人会砌墙,刘叔说杂货铺有多余的麻绳,马大爷说他的牛能帮忙运石头。
下山时,药库的门没关,赵大叔说“以后就是大伙的了”。路过青铜龙时,龙首的红光已经退了,青铜片上的水珠顺着龙鳞往下滴,滴在土里冒出个小嫩芽,是株没见过的草,叶子上的纹路像个小小的“药”字。
“是‘护药草’。”王瞎子蹲下来看了看,“老辈人说这种草只长在救人的地方,能驱蚊,还能当药引子。”
胖子突然一拍大腿:“明天我把鲛王送的那颗夜明珠捐给村卫生室,晚上捣药能照亮!”
杨雪莉笑着说:“我把越女城的丝帛撕了做药包,防潮效果好。”
我望着狼啸崖的方向,药库的烟囱里冒出了烟,大概是赵大叔他们在烘新采的药。三箭盟的秘密原来不是兵符,是药罐里的苦,是药方上的字,是那些藏着狼首面具却揣着救人之心的人——他们守的不是龙脉,是日子,是疼了会哭、伤了会痛、好了会笑的实实在在的人。
雨又开始下了,这次的雨带着股药香。我知道,挡石墙会修好,药材会采够,赵大叔他们的面具或许永远不会再戴,但那又怎样?真正的三箭盟,早长在了七星砬子的土里,长在了帮人接骨的手、熬药的火、修桥的汗里。
明天得早点起,帮着陈婶把药晒了,听说她的小孙子最近总咳嗽,正好试试药方里的“润肺汤”。
入秋后的七星砬子总起雾,白蒙蒙的雾气裹着松针的清香,能漫到村头的老井边。这天我正帮赵大叔翻晒药库的陈皮,忽然听见博物馆方向传来孩子们的尖叫,跑过去一看,玻璃柜里的越女剑正“嗡嗡”作响,剑身上的纹路像活过来似的,映出片波光粼粼的影子——竟是越女城的镜湖。
“是‘水影术’。”杨雪莉举着放大镜凑近剑身,“剑里封存的越女城记忆被激活了,你看这影子里的船,跟我们在镜湖乘的乌篷船一模一样。”她突然指着船尾的人影,“那不是李伯吗?他怎么会在里面?”
影子里的李伯正往水里撒着什么,水面泛起的涟漪里浮出颗珍珠,珍珠裂开的瞬间,剑身上的水影突然消失,露出剑柄里藏着的卷丝绸,上面用朱砂写着行字:“镜湖枯,越女醒,需借山根水,续三箭脉。”
胖子刚啃完第三个玉米饼,油乎乎的手往剑上一拍:“山根水?胖爷我知道!七星砬子主峰的石缝里渗出来的水,喝着带甜味,赵大叔说那是‘龙涎水’,能让药草活千年。”他转身就往主峰跑,没跑两步又折回来,“等等,镜湖枯了?咱上次离开时还好好的。”
王瞎子往剑身上摸了摸,探龙针在他掌心转得飞快:“不是真枯了,是地脉的水跟不上了。越女城的鱼妇褪了鱼尾上岸后,镜湖的水就靠龙脉输送,现在怕是堵住了。”他指着丝绸上的地图,“你看这红线,从七星砬子的龙涎水一直连到越女城,中间在周陵拐了个弯,怕是周陵的镇墓沙松动,堵了水路。”
我们带着越女剑往主峰的石缝走,路上遇见赵大叔背着药篓往回赶,他说今早去龙涎水处采药,发现渗水的石缝变小了,“水细得像棉线,以前能接半桶,现在只够润润嗓子”。
到了石缝前,果然见渗水处结着层白霜,用手一抠,霜底下的石头竟泛着金属色。杨雪莉用越女剑往石缝里捅了捅,“当”的一声弹了回来:“是‘寒铁砂’,跟周陵的镇墓沙成分相似,只是掺了冰硝,能冻住水流。看来不是自然堵住的,是有人故意放的。”
胖子突然指着石缝深处:“那有东西在闪!”我们合力撬开石头,里面滚出个青铜哨,哨身上的花纹跟沉月城鲛王的玉冠一样。我吹了声哨,没过多久,听见头顶传来翅膀扇动的声音,抬头一看,是群海鸥,领头的那只脚上系着个小竹筒。
竹筒里的纸条是鲛王的笔迹,歪歪扭扭的:“越女城的鱼妇在海边种水稻,海水太咸,镜湖的水不够用,三箭盟的人说帮着引山根水,结果把寒铁砂倒进去了,说是‘先苦后甜’,俺们鲛兵想帮忙,又怕记错路。”
“是赵大叔他们。”杨雪莉突然明白过来,“他们不是故意堵,是想用寒铁砂过滤海水,只是弄反了比例,把山根水也冻住了。”她指着丝绸地图上的周陵位置,“周陵的镇墓沙里有硫磺,能化冰硝,得去那取点来。”
往周陵赶的路上,越女剑的剑身越来越凉,映出的水影里,镜湖的水位线正一点点下降,鱼妇们蹲在岸边捧着干裂的泥土,眼泪滴在土里,竟长出株嫩芽——是越女城的地脉草。
到了周陵的封土堆,发现李伯正蹲在酸枣树下抽烟,他身边的洛阳铲还插在土里,带出的土混着银色颗粒。见了我们,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俺们三箭盟的人想着帮鱼妇引水,听老辈人说寒铁砂能净水,就从周陵挖了点,谁知道……”
我掏出越女剑往封土堆上一插,剑身突然射出道蓝光,照亮了封土堆下的水路——果然在周陵的套棺处拐了弯,寒铁砂结成的冰堵住了大半,只有细流能勉强通过。杨雪莉用越女剑撬开套棺,里面的镇墓沙果然少了一角,露出下面的硫磺层。
“得把硫磺混进龙涎水,顺着水路冲下去。”王瞎子往硫磺层里撒了把龙涎水,立刻冒起白烟,“你看,一反应就化冰,正好能通水路。”
我们跟着李伯、赵大叔往回赶,路上召集了村里的人,有的拎着水桶去龙涎水处接水,有的扛着锄头去疏通周陵到镜湖的水路。胖子嫌接水慢,干脆把越女剑插进石缝,剑身上的蓝光顺着渗水处往里钻,没一会儿,石缝里的寒铁砂就“咔嚓”裂开,水流一下子涌了出来,溅得他满脸都是。
“胖爷我这叫‘以剑引水’!”他抹着脸傻笑,却没注意水流里混着些银色的小鱼,是沉月城的鲛鱼,顺着水路往越女城游去——想必是鲛王派来帮忙的。
等水流顺着红线地图流到越女城时,越女剑的水影里,镜湖的水位正一点点上涨,鱼妇们站在岸边笑着,她们的脚边,地脉草正长得飞快,叶片上的露珠滚进湖里,激起一圈圈涟漪,涟漪里浮现出三箭盟初代盟主的影子,正对着我们拱手。
“原来引水不是光靠力气。”赵大叔擦着汗,“还得靠大家伙儿齐心,你看这水路,少了七星砬子的水不行,少了周陵的硫磺不行,少了越女城的鱼妇等着也不行。”
回村时,越女剑的剑身不再发凉,剑柄里的丝绸自动卷了起来,上面多了行新字:“水通脉通,人通心通。”我们把剑送回博物馆时,发现玻璃柜前围满了孩子,二柱子举着他画的“水路图”,正给大伙讲我们怎么通水路的,讲得比真的还热闹。
夜里,我梦见自己顺着水路往越女城游,看见李伯、赵大叔他们正和鱼妇、鲛王一起修水渠,水渠边的石头上,刻着行字:“三箭不是箭,是三股水,一股来自山,一股来自陵,一股来自湖,合在一起才叫龙脉。”
第二天一早,我去龙涎水处看了看,水流得正欢,水里的鲛鱼摆着尾巴,像是在打招呼。远处的山坡上,赵大叔他们正带着孩子们种地脉草,说是要顺着水路种到越女城,“让草当路标,以后谁想走亲戚,跟着草走就行”。
杨雪莉把通水路的事写进博物馆的新展牌,旁边贴了张合照:我们和李伯、赵大叔、鱼妇、鲛王站在一起,背景里的水路像条银带子,一头连着七星砬子的山,一头连着越女城的湖。
胖子凑过来看了看,突然指着照片角落:“那不是周陵的酸枣树吗?怎么长到这儿了?”仔细一看,果然有棵小酸枣树长在水路旁边,叶片上的纹路,像极了越女剑的剑柄花纹。
风顺着水路吹过来,带着镜湖的水汽和七星砬子的松香,我知道,这水路通的不只是水,还有人心。以后啊,山里的药草会顺着水路送到越女城,越女城的丝绸会顺着水路送到沉月城,沉月城的珍珠会顺着水路送到七星砬子,就像三箭合在一起才有力气,这些地方合在一起,才叫完整的世界。
至于越女剑,现在挂在博物馆最显眼的地方,剑身的水影里,时常能看见镜湖的鱼、沉月城的鲛、周陵的酸枣树,还有七星砬子的孩子们,在水里一起游啊游,像一群不分彼此的鱼。
霜降那天,七星砬子飘起了第一场雪籽。我正在博物馆整理周陵的拓片,忽然听见“咚”的一声闷响,像是有重物砸在屋顶。跑出一看,只见胖爷抱着个麻袋蹲在雪地里,麻袋口露出半截青铜杆,杆上的纹路在雪光里泛着金光——竟是星脉城的“通天柱”碎片,上面还缠着些发光的星屑。
“这玩意儿从天上掉下来的!”胖爷拍着麻袋喘气,“刚在老槐树下抽烟,就听见‘咻’的一声,差点砸我脑袋上。你看这星屑,还亮着呢!”他抓起一把星屑往空中撒,碎光落在雪地上,竟凝成小小的星图,与复活节岛摩艾石像的眼眶纹路完全吻合。
杨雪莉用放大镜盯着青铜杆的断口:“是被人锯下来的,断口很整齐。星脉城的通天柱是连接地脉与星脉的关键,怎么会掉碎片?”她突然指着星屑凝成的星图,“你看这颗暗星的位置,正好在冰岛火山的方向,会不会是冰岛的镇火晶出了问题,震断了通天柱?”
王瞎子往青铜杆上摸了摸,探龙针在他掌心转得像个陀螺:“不止冰岛,星图上的亮星都在闪,撒哈拉的日轮城、亚马逊的蛇神谷、复活节岛的摩艾石像……所有龙脉节点都在震动。”他从怀里掏出个小布包,里面是去年在星脉城捡的星核粉末,“撒点这个试试。”
粉末一碰到青铜杆,星屑突然爆发出蓝光,在雪地上投射出幅影像:星脉城的通天柱正从中间断裂,断裂处的裂缝里塞着些黑色的石头,是冰岛的硫磺晶,“是硫磺晶堵住了星脉通道!”杨雪莉认出那石头,“镇火晶的能量需要星脉疏导,现在通道堵了,能量憋得通天柱直晃,再不想办法,整根柱子都会塌!”
胖爷扛起青铜杆就往村外走:“还等啥?胖爷我去把硫磺晶抠出来!”他刚走到老槐树下,青铜杆突然“嗡”的一声飞了起来,顺着星屑指引的方向往七星砬子主峰飘去,我们赶紧跟上去,发现主峰的崖壁上不知何时出现个洞口,洞口的纹路与通天柱一模一样。
钻进洞口,里面竟是条现成的通道,岩壁上嵌着会发光的星石,照亮了通往深处的路。走了约莫半个时辰,眼前豁然开朗,出现个圆形的石室,石室的穹顶是片星空图,图上的星轨正随着我们的脚步转动。
“是‘星轨室’!”杨雪莉指着穹顶,“跟星脉城的观测台一模一样,看来七星砬子不只是地脉起点,还是星脉的中转站。”她用青铜杆往石室中央的凹槽一插,“咔嚓”一声,穹顶的星图突然静止,暗星的位置亮起红光,旁边标注着行西夏文:“硫磺晶遇星核融,需借地脉火炼之。”
“地脉火?是七星砬子的山火?”胖子挠着头,“这大雪天的,哪来的火?”
王瞎子突然指着石室角落的石灶:“是‘炼星灶’!你看这灶膛里的灰烬,还带着火星呢。”他往灶里添了把去年在冰岛带的硫磺晶粉末,又扔进块星脉城的星核碎片,“呼”的一声,灶里燃起蓝火,火苗舔着灶壁上的纹路,那些纹路竟与全球的龙脉节点连在了一起。
蓝火越烧越旺,青铜杆突然浮到空中,断裂处的截面对着灶火,星屑顺着火焰往上飘,在穹顶的星图上连成线,将冰岛的硫磺晶与星脉城的通天柱连了起来。“是‘星火通道’!”我突然明白,“不用去冰岛,在这里就能用炼星灶的火,把硫磺晶化成气,顺着星脉通道送回冰岛,既能疏通星脉,又能给镇火晶补充能量!”
我们轮流往灶里添材料,胖爷负责加硫磺晶,杨雪莉计算添火的时间,王瞎子用探龙针校准星轨,我则守着青铜杆,确保星屑能顺着通道走。灶里的蓝火映得每个人脸都发蓝,像极了在星脉城看到的极光。
烧到半夜时,青铜杆突然发出清越的响声,断裂处开始自动愈合,星屑凝成的星图上,暗星的红光渐渐变成绿光——冰岛的硫磺晶堵通了!穹顶的星图突然变得透明,能看到星脉城的通天柱不再晃动,断裂处的裂缝正一点点合拢,冰岛的火山上空,绿色的极光里多了道蓝色的光带,像是星脉与地脉在握手。
“原来疏通星脉不用跑断腿。”胖爷擦着汗笑,“就像家里的烟囱堵了,不用爬房顶,在灶里烧把火就行。”
离开星轨室时,天已经亮了,青铜杆变得完整无缺,飘回了星脉城的方向。我们钻出洞口,发现雪地里站满了人,赵大叔、李伯、陈婶……村里的人都来了,手里捧着从各龙脉节点带回来的东西:周陵的青铜碎片、越女城的水藻、沉月城的海盐、冰岛的硫磺晶……
“俺们昨晚看见天上的蓝光,就知道你们在忙大事。”赵大叔把手里的东西往石灶里放,“这些都是各地方的‘土产’,添点进去,让星脉通道更顺溜。”
杨雪莉突然指着星轨室的洞口:“快看!”阳光照进洞口,星石的光芒与雪光交织,在雪地上形成道彩虹,彩虹的每个色带里都有个龙脉节点的影子,周陵的酸枣树、越女城的镜湖、星脉城的通天柱……像串珠子被星轨串了起来。
“这才是真正的龙脉。”王瞎子望着彩虹,“不是藏在地下的城,不是埋在土里的宝,是天地间的通道,能让山的土、海的盐、星的光、人的心意,顺着这道桥,走到想去的地方。”
回村的路上,星屑凝成的星图一直跟着我们,胖爷说这是“指路星”,以后谁想走亲戚,跟着星图走准没错。博物馆的孩子们听说我们修好了通天柱,缠着要听故事,二柱子还画了幅“星脉全家福”,把所有龙脉节点都画成了笑脸,连断裂的通天柱都长着两只手,正和冰岛的火山拉手呢。
夜里,我梦见自己顺着星脉通道往星脉城飘,看见各龙脉节点的守护者都站在通道边,手里捧着自家的“土产”,三箭盟的初代盟主站在最前头,正往通道里撒着什么,走近一看,是七星砬子的黑土,“得给星脉通道添点土气,不然太冷清”。
第二天一早,我去星轨室的石灶添了把七星砬子的黑土,灶里果然又燃起蓝火,这次的火苗里混着些金色的光点,是三箭盟的兵符碎片在发光。远处的老槐树上,灰喜鹊正叼着星屑往窝里塞,像是在给鸟蛋盖层星光被子。
从七星砬子到星脉城,我们走过的路像条星轨,一头连着脚下的土地,一头接着天上的星星,而那些守山、守海、守星的人,就像星轨上的坐标,让每个路过的人都知道,自己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风穿过星轨室的洞口,带着星屑的清香,像是在说:路还长着呢,但别怕,天上有星,地上有路,身边有人,这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