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9章 无畏擒龙(74)
昆仑之墟的雪比山口更密,像无数只白蝶扑在脸上。我们踩着没膝的积雪往深处走,王瞎子手里的导盲杖每戳一下地面,就会弹出根细针——这是他特制的"探龙针",能感知地下三尺内的金属与空洞。此刻针尖正微微发颤,指向左前方的冰谷。
"下面有东西。"王瞎子蹲下身,用手按住积雪,"不是岩石,是人工浇筑的夯土,里面掺了朱砂,是镇邪用的。"他扒开表层的积雪,露出下面青黑色的夯土,土缝里嵌着细小的玉粒,在雪光中闪着幽光。
胖子往手心哈着白气:"这鬼地方比楼兰热乎点?"话没说完就打了个喷嚏,他怀里的太阳纹玉佩正发烫,自离开太阳墓后,这玉佩就总在靠近雪山时发热,与狼首金符形成呼应。
杨雪莉展开二舅爷札记里的昆仑之墟图,图上用朱砂画着条盘旋的巨龙,龙首直指冰谷深处,旁边写着"龙穴藏玉,神墟启扉"。她用罗盘测了测方位,指针突然定格,指着冰谷中央的一块黑石:"是那里,磁场异常点就在黑石下面。"
我们踏着积雪往黑石走,越靠近冰谷,空气里的硫磺味越浓。黑石周围的积雪融成了水洼,水面上漂浮着细小的金片,像是从地底翻涌上来的。王瞎子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别动!这石周围有'悬魂梯'。"
他用探龙针在雪地上划了个圈,针尖触及的地方突然塌陷,露出下面的冰棱——原来黑石周围的积雪下,是一圈垂直的冰崖,崖壁上凿着仅容半脚的凹槽,正是传说中能让人在原地打转的悬魂梯。
"得按七星方位走。"杨雪莉对照札记里的星图,在雪地上标出七个点,"从天玑位下脚,依次踩天权、玉衡,千万别碰摇光位,那里的冰棱是松的。"
我第一个踩着凹槽往下走,冰棱冻得坚硬,每一步都要用力攥住崖壁的冰镐。胖子紧随其后,他体重沉,踩得冰棱"咯吱"作响,好几次差点打滑。最惊险的是王瞎子,他看不见,全靠我们喊方位,好几次脚都悬在空处,吓得我手心冒汗。
下到梯底,眼前豁然开朗——竟是个巨大的冰洞,洞顶垂着数不清的冰钟乳,乳尖挂着晶莹的冰珠,折射着从洞口透进来的雪光,像无数颗悬空的星星。洞中央的冰台上,放着个巨大的玉棺,棺身雕刻着腾云驾雾的巨龙,龙须上的金粒在光线下闪着微光——这里就是昆仑之墟的核心,龙穴玉棺。
玉棺的周围,立着十二尊冰俑,穿着古代的战甲,手里握着青铜剑,剑身在冰光中泛着寒气。杨雪莉走近冰俑,突然"咦"了一声:"这些不是普通的冰俑,里面冻着真人。"
冰俑的胸腔里,隐约能看到人体的轮廓,心脏的位置嵌着块红色的玉石,像是还在跳动。王瞎子摸了摸冰俑的战甲,甲片上刻着细密的纹路,竟是用西夏文和藏文混合写成的咒语:"是守陵的亲兵,被灌了水银后封在冰里,变成了'冰甲尸'。"
他话音刚落,最靠近玉棺的冰俑突然睁开眼,眼窝里没有眼珠,只有两颗红色的玉石,与心脏位置的玉呼应着发出红光。冰俑的青铜剑"哐当"落地,伸出冻得发紫的手,朝我们抓来。
"快躲开!"我拉着杨雪莉往冰洞深处跑,胖子抄起冰镐砸向冰俑,镐头"铛"地弹开,冰俑纹丝不动,反而被激怒了,发出"嗬嗬"的低吼,引得其他冰俑也纷纷睁眼。
十二尊冰甲尸呈扇形围过来,我们被堵在冰洞的死角,身后是光滑的冰壁,根本无路可退。胖子急得直跺脚:"这玩意儿比水银狼还硬!糯米管用吗?"
杨雪莉突然指着冰俑心脏的玉石:"打那里!玉石是他们的命门!"
我掏出狼首金符,符上的狼眼在红光中发亮,朝着最近的冰甲尸掷过去。金符正中玉石,"咔嚓"一声,玉石碎裂,冰甲尸瞬间僵住,身上的冰壳开始剥落,露出里面发黑的尸身。
"有用!"胖子也学着我的样子,捡起地上的青铜剑,朝着冰甲尸的心脏刺去。杨雪莉则用太阳纹玉佩吸引冰甲尸的注意力,我们三人配合着,很快解决了剩下的冰甲尸,只有最后一尊冰俑,在玉棺旁纹丝不动,像是在守护什么。
这尊冰俑的战甲上,嵌着块更大的龙纹玉佩,与玉棺上的雕刻如出一辙。王瞎子摸了摸玉佩,突然"哎哟"一声,像是被烫到:"这玉是活的!里面有体温!"
他的话刚说完,冰俑突然单膝跪地,朝着玉棺拜了三拜,然后"哗啦"一声裂开,里面没有尸身,只有一卷金色的丝绸,上面用金线绣着昆仑之墟的全貌——原来这里不是陵墓,而是座祭祀玉神的神坛,玉棺里藏的不是尸骨,是传说中能让人起死回生的"昆仑神玉"。
玉棺的棺盖突然自己打开,里面的冰层渐渐融化,露出一块半人高的玉石,通体翠绿,里面像是有水流在动,散发着柔和的绿光。绿光所及之处,地上的冰甲尸残骸开始长出新的皮肉,仿佛要复活过来。
"是神玉的灵气!"杨雪莉惊叹道,"传说没错,这玉真的有再生之力!"
她刚要靠近,玉棺周围突然升起冰墙,将我们与神玉隔开。冰墙的另一面,出现了一群人影,都穿着三箭盟的服饰,为首的那个独眼男人,正是在太阳墓消失的黑狼弟弟!
"没想到吧?"他隔着冰墙冷笑,"你们在镜像之城启动逆转程序时,我们趁机躲进了时空缝隙,比你们早一步到了神墟!"
他身后的人举起炸药包,引线正在燃烧:"这神玉能让死人复活,也能让活人变成怪物!既然我们带不走,就炸了它,谁也别想得到!"
胖子急得直拍冰墙:"疯了吧!这玉炸了,整个昆仑都得塌!"
冰墙突然震动起来,神玉的绿光越来越盛,竟在冰墙上映出无数影像——有三箭盟的祖先在楼兰被追杀的画面,有黑狼兄弟小时候在草原流浪的场景,还有我们在七星砬子、金狼王陵、西夏迷城的经历,像是把所有人的过往都投射在了冰上。
"原来如此......"王瞎子突然叹了口气,"三箭盟的人不是要抢神玉,是想复活他们被楼兰王处决的祖先。"
黑狼弟弟的脸色在影像中变得扭曲:"没错!当年楼兰王用我们祖先的血祭玉,才有了这神玉的灵力!我们要让他血债血偿!"
他点燃了炸药包的引线,就在即将扔向玉棺的瞬间,冰墙上的影像突然定格——画面里,年轻的黑狼兄弟正给一位瞎眼的老人喂水,那老人的手里,握着半块狼首金符。
"是我爹......"王瞎子的声音带着颤抖,"那是五十年前,我在草原遇到他们,给了他们半块金符,让他们去找三箭盟的旧址......"
黑狼弟弟愣住了,手里的炸药包掉在地上,引线渐渐熄灭。冰墙在神玉的绿光中融化,他呆呆地看着王瞎子,又看了看玉棺里的神玉,突然跪倒在地,发出压抑的哭声。
我们这才明白,三箭盟的恩怨,从五十年前就埋下了伏笔。王瞎子无意中的善举,竟成了开启这场纷争的钥匙,而现在,又要由他来终结。
王瞎子走到黑狼弟弟身边,将狼首金符和太阳纹玉佩放在一起,两块玉突然融合,变成一块完整的龙狼玉佩,落在神玉旁边。神玉的绿光与玉佩的金光交织,冰墙彻底融化,露出玉棺下的通道,通道里堆满了古籍,记载着昆仑之墟的秘密——原来这神玉不是用活人血祭成的,是天地灵气凝结的精华,三箭盟的祖先,其实是自愿守护神玉的祭司,被后世的误解扭曲了历史。
黑狼弟弟捧着古籍,手都在发抖:"我们......我们搞错了......祖先不是被处决的,是自愿殉职的......"
他身后的三箭盟成员也纷纷放下武器,看着古籍上的记载,脸上满是羞愧。玉棺里的神玉突然发出更强的绿光,将所有人笼罩其中,我在绿光中看到了二舅爷的笑脸,看到了我爹站在山洞口的身影,看到了那些在盗墓路上死去的人,都在绿光中向我们挥手。
"该走了。"王瞎子拍了拍我的肩膀,"神玉要回归大地了,这里的使命结束了。"
神玉的绿光渐渐沉入地下,玉棺开始闭合,昆仑之墟的冰洞在震动中恢复原状,悬魂梯重新被积雪覆盖,仿佛从未有人来过。我们跟着三箭盟的人走出冰谷时,雪已经停了,阳光照在雪地上,反射出七彩的光,像神玉留下的最后馈赠。
黑狼弟弟将龙狼玉佩递给我:"这玉该由你们保管。三箭盟欠你们的,欠历史的,会用余生来偿还。"他带着手下转身往雪山深处走,背影在雪地里越来越小,像是要去弥补那些被误解的岁月。
胖子看着他们的背影,突然叹了口气:"折腾了这么久,啥宝贝没捞着,倒解了场几百年的误会。"
杨雪莉笑了笑,指着远处的经幡:"你看,那不是收获吗?"
经幡在风中飘动,上面的经文与我们手腕上的三箭标记相互呼应,像是在诉说着所有恩怨的终结。王瞎子掏出烟袋,点着了深吸一口:"下一站去哪儿?札记里还有最后一页,画着片海。"
我摸了摸怀里的龙狼玉佩,玉上的纹路在阳光下泛着光,隐约能看到片蓝色的海域,海面上有座孤岛,岛上的石像戴着狼首面具,手里举着三箭交叉的符号。
"去看看那片海吧。"我望着雪山尽头的蓝天,"二舅爷说过,走山者的归途不在墓里,在心里。或许那座岛,就是我们该去的地方。"
雪地上的脚印被新雪覆盖,只留下我们的身影,在昆仑的阳光下拉得很长。狼首金符的狼眼不再发烫,太阳纹玉佩的光芒也渐渐柔和,像是完成了它们的使命。但我知道,这不是结束,就像王瞎子说的,路还长着呢。
远处的冰谷传来隐约的轰鸣,像是神玉回归大地的回响。我们转身往山外走,身后的昆仑之墟渐渐被雪覆盖,那些在墓道里、冰洞里、时空中经历的生死,那些关于贪婪、仇恨、救赎的故事,都将随着风雪,慢慢沉淀在这片古老的土地里,成为下一段传说的序章。
而我们的脚印,正朝着下一片未知的土地延伸,那里有海,有岛,有等待被揭开的最后一个秘密,也有属于我们自己的,未完待续的旅程。
南海的浪比昆仑的雪更烈,咸腥的风卷着雨珠打在船板上,发出“噼啪”的声响。我们蹲在颠簸的渔船上,看着海图上被红笔圈出的孤岛——“狼首屿”。图边的小字是二舅爷晚年添的:“沧海藏镜,狼符照影”。
“这岛邪性得很。”船老大陈老五叼着烟袋,往海里吐了口唾沫,“上个月有艘走私船在附近失踪,海事局的人去找,只捞上来块带牙印的船板,那牙印比鲨鱼的还大,边缘带着倒刺,像是……像是狼咬的。”
胖子趴在船舷上晕船,听见“狼咬的”三个字,突然来了精神:“海里还有狼?那不成水怪了?胖爷我倒要看看,是啥样的狼能在海里活。”
杨雪莉正用望远镜观察远处的海平面,镜片里映出个模糊的黑影,像座漂浮的礁石:“是狼首屿。你看岛的轮廓,像不像侧躺的狼头?”
我摸了摸怀里的龙狼玉佩,玉在潮湿的空气里泛着温润的光。自离开昆仑,这玉就总在靠近海岸时发烫,二舅爷札记的最后几页画着狼首屿的剖面图,标注着“水下神宫,镜门相连”——看来这岛上的秘密,与西夏迷城的镜像之城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渔船在暗礁区抛锚时,天已经擦黑。狼首屿的轮廓在暮色中愈发清晰,岛中央的礁石确实像竖起的狼耳,西侧的沙滩则像咧开的狼嘴,浪涛拍在沙滩上,发出“呜呜”的声响,像是狼在低吼。
我们划着橡皮艇登岛,沙滩上的沙粒泛着异样的银光,踩上去硌得脚疼。杨雪莉捡起粒沙仔细看:“是珊瑚砂混合了金属碎屑,难怪指南针会失灵。”
岛的植被异常茂密,榕树的气根垂到地上,像无数条纠缠的蛇。王瞎子用探龙针在树下探了探,针尖突然剧烈震动:“下面有金属结构,很大一片。”
我们顺着探龙针的指引往岛中心走,越往深处,空气里的海水味越淡,取而代之的是股淡淡的檀香——与昆仑神宫的佛窟气味相似。走到榕树最密集的地方,眼前突然开阔,出现片圆形的空地,地上铺着青石板,石板的缝隙里嵌着细小的玉粒,与昆仑之墟的夯土如出一辙。
空地中央的礁石上,刻着与龙狼玉佩相同的图案,图案的凹槽里积着雨水,水面上漂浮着层金箔。我将玉佩往礁石上一按,“咔嚓”一声,礁石缓缓移开,露出下面的通道,通道口的石壁上,画着狼首人身的神像,手里握着面青铜镜,镜面光滑如镜,映出的却不是我们的身影,而是水下的景象——一群穿着古代战甲的士兵,正举着盾牌抵挡浪涛。
“是水下神宫的守兵。”杨雪莉指着壁画,“这通道应该通往神宫的入口。”
我们钻进通道,里面比想象的干燥,石壁上的灯台里还残留着灯油。走了大概半个时辰,通道尽头的石壁突然渗出海水,在地上积成水洼,水洼里的倒影渐渐清晰——水下神宫的全貌在倒影中缓缓展开,竟是座沉入海底的古城,街道上的青铜灯还亮着,像是刚被海水淹没。
“是‘沉月城’。”王瞎子抚摸着石壁上的铭文,“老辈人说,这是西周时期的方国,因得罪海神被巨浪吞没,城里的人都变成了‘鲛兵’,半人半鱼,守着海底的宝藏。”
水洼里的倒影突然晃动,映出群人影正往通道口走来,手里举着鱼叉,身上的鳞片在灯光下闪着银光——是鲛兵!
“快躲进侧洞!”杨雪莉指着通道旁的裂缝,我们刚挤进去,就听见外面传来“哗啦”的水声,鲛兵的脚步声从通道口经过,他们的脚蹼踩在石板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响。
等鲛兵走远,我们钻出裂缝,发现通道尽头的石壁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道水幕,水幕后面,正是倒影中的沉月城。水幕的边缘泛着蓝光,用手触摸,竟感觉不到湿冷,像是道无形的屏障。
“是‘水镜门’。”杨雪莉将龙狼玉佩贴在水幕上,玉佩的光芒与水幕的蓝光交融,屏障渐渐变得透明,露出下面的石阶,阶壁上嵌着夜明珠,照亮了通往海底的路。
我们顺着石阶往下走,周围的海水越来越清澈,能看到成群的鱼从身边游过,却丝毫感觉不到水压。沉月城的街道上,青铜铸就的店铺招牌还挂在门口,上面的铭文记载着这里曾是海上贸易的枢纽。最奇特的是街道旁的青铜灯,灯芯竟是活的,发出幽幽的绿光,照亮了墙上的壁画——画中,沉月城的人正用青铜镜与陆地上的城邦通讯,镜中映出的,正是西夏迷城的轮廓。
“原来沉月城和西夏迷城是用铜镜连接的!”我恍然大悟,“二舅爷说的‘镜门相连’,不是指时空穿梭,是指两座城能通过铜镜传递信息!”
走到城中心的广场,眼前的景象让我们倒吸一口凉气——广场中央的高台上,立着尊巨大的青铜镜,镜面直径足有三丈,镜中映出的不是海底景象,而是西夏迷城的万佛窟,三箭盟的人正围着狼首金符,似乎在进行某种仪式。
“他们在启动镜门的通讯功能!”杨雪莉指着铜镜边缘的刻度,“必须在他们完成仪式前,转动‘定镜针’,否则沉月城的位置会被他们发现!”
青铜镜的底座上,果然插着根青铜针,针尾的狼首与龙狼玉佩完全吻合。我刚要伸手去转,广场四周的海水突然沸腾起来,鲛兵从珊瑚丛中钻了出来,手里的鱼叉闪着寒光,为首的鲛兵戴着玉冠,冠上的狼首图案在绿光中栩栩如生——是鲛王!
鲛王张开嘴,发出尖锐的嘶鸣,周围的鲛兵立刻举着鱼叉冲过来。胖子抄起旁边的青铜鼎,朝着鲛兵砸过去,鼎里的海水泼在鲛兵身上,竟冒出白烟,鲛兵发出痛苦的嘶吼,转身跳进珊瑚丛。
“他们怕青铜!”杨雪莉大喊,“用广场上的青铜器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