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3章 秋酿藏着旧年光(第2页)
最大的男孩忽然举着个陶罐跑过来,罐口用布封着,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凌叔的酒”。“这是我们偷偷酿的!”他献宝似的打开,一股酸涩的味道漫开来,孩子们立刻捂起鼻子。罐底沉着片裂穹刀的碎铁——是凌羽去年磨刀时掉的,被孩子们捡去当了“酒引子”。
凌羽接过陶罐,笑着喝了口。酸涩里带着股生猛的甜,像极了他第一次在滇西酿的米酒。“比我当年强。”他朝孩子们竖大拇指,“当年我酿的酒,能把蚊子醉晕,你们这坛,至少能醉倒只小蚂蚱。”
苏瑶用流萤剑挑开封坛的布,剑穗上的月光石映出陶瓮里的糯米,像撒了把碎银。“加些五味子吧。”她对白若雪说,“去年加了这个,酒气里带着点药香,孩子们喝着不容易上头。”
白若雪从篮里抓了把五味子,撒进瓮里。紫红的果实落在糯米上,像撒了把星星。“再加点薄荷。”她轻声说,“清心明目,就像当年在中东沙漠,你给伤员喝的薄荷水,总能让他们安静下来。”
柳依的银镯碰在陶瓮上,发出清脆的响。她用木勺慢慢搅动着糯米,勺柄上的共生草纹被热气熏得发亮——这是凌羽用裂穹刀的旧刀头给她刻的,说“搅酒时看着它,就像看着草甸在长”。
孩子们围着陶瓮唱《共生谣》,跑调的童声混着酒香漫开来,飘向草甸深处。那里的共生草已经黄了,草籽在风里打着旋,落在石碾上、药架上、裂穹刀的刀鞘上,像给所有旧物都撒了把金粉。
凌羽靠在石碾旁,看着苏瑶的剑穗在瓮口轻晃,看着白若雪低头添药草的侧脸,看着柳依搅动糯米的温柔动作,忽然觉得,那些被称作“兵王”“战神”“龙王”的岁月,从来都不是过去式。它们就像这坛秋酿,被新米、新果、新的笑声反复浸润,最终酿成了此刻的味道——
有刀背脱粒的踏实,有剑穗挑布的轻柔,有药草混着的清苦,有银镯碰瓮的清脆,还有孩子们的歌声里,那点藏不住的甜。
暮色漫过草甸时,他们封好了陶瓮,埋在共生草长得最密的地方。凌羽用裂穹刀在瓮边插了块木牌,上面刻着“秋酿藏春”四个字,牌尾缠着圈流萤剑的旧穗线。
月光升起来时,草甸上的酒香更浓了。共生草的叶子上凝着露水,沾着酒气,在风里轻轻摇晃,像在哼着首醉醺醺的歌谣。凌羽忽然明白,所谓传奇的落幕,不是变成故事里的名字,而是变成坛子里的酒,变成草叶上的露,变成孩子们睡梦中的笑,变成这个被叫做“家”的地方,每一缕呼吸里的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