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灿烂的时光 作品

第1767章 星河共渡

第一千七百六十七章:星河共渡一、残雪埋锋镝

雁门关的雪停在卯时三刻。凌羽踏着半融的冰碴走向粮仓时,靴底碾过的碎箭镞发出清脆的响声,像极了三年前苏瑶在长安西市为他挑选箭囊时,银剪划过皮革的动静。

“将军,西羌降兵里查出三十七个暗卫。”秦风捧着名册的手还在抖,昨夜截获的密信上,用狼毫写着“月圆夜屠城”五个字,墨色里掺着朱砂,是西羌皇室独有的标记。

凌羽掀开粮仓的麻布帘,一股混合着青稞与药草的气息扑面而来。白若雪正跪在草垛前分拣药材,她素色的裙角沾着泥污,发间别着支铜簪——那是药王谷被焚时,她从母亲尸身上拔下的唯一遗物。

“断肠草还剩多少?”凌羽的声音惊得药筐里的铁皮石斛滚落在地。

白若雪捡药的手顿了顿,指甲缝里还嵌着草药的绿汁:“够毒杀三万人。”她忽然抬头,铜簪在晨光里泛着冷光,“但我加了七星草,现在只会让人昏睡三日。”

粮仓外传来车轱辘声。苏瑶披着件玄色斗篷走进来,斗篷下摆沾着霜花,怀里抱着的舆图在风里展开一角,露出用朱砂重绘的黑风口地形。“暗卫的落脚点标在这三处。”她指尖点过舆图上的三个红点,那里恰是凌羽昨夜布防的盲区。

凌羽的目光落在她冻得发红的指尖上。三年前她为他整理兵书时,总爱用这根手指点着书页上的关隘名称,说要陪他走遍图上每一寸土地。

“柳依呢?”白若雪忽然问。昨夜混战中,那个带着布防图倒戈的女子消失了,只在主营帐里留下枚青铜令牌,上面刻着“影”字。

苏瑶将舆图卷起来的动作顿了顿:“她去了鹰嘴崖。”斗篷下的手轻轻按住腰间,那里藏着半块龙纹玉佩,是先皇赐给镇北侯的信物——而柳依的父亲,正是十年前被诬陷通敌的镇北侯。

二、崖上语前尘

鹰嘴崖的风比雁门关更烈,卷着碎石打在柳依脸上。她将青铜令牌插进崖壁的凹槽时,指腹触到石缝里嵌着的半截箭羽,那是十年前父亲战死时,从他心口拔出来的。

“你果然会来。”凌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裂穹刀斜插在石缝里,刀身映着崖下翻滚的云海。

柳依转过身,狐裘披风被风吹得猎猎作响:“龙王可知,镇北侯府三百口,是如何在雪夜里被灭门的?”她从袖中抖落卷泛黄的卷宗,上面盖着内务府的朱印,“当年西羌和亲的公主,根本不是病死的。”

卷宗上的字迹扭曲如鬼爪。凌羽认出那是前太傅的笔迹,墨迹里混着的血丝已经发黑——这位以清正闻名的老臣,三年前在狱中咬舌自尽。

“公主发现可汗与朝中重臣私通,”柳依的声音忽然发颤,卷宗上的血迹沾在她指尖,“我父亲要上奏,却被反诬通敌。那晚……我躲在假山石缝里,看着他们把我弟弟扔进火海。”

裂穹刀突然发出嗡鸣。凌羽想起十年前那个雪夜,他作为禁军统领,奉命封锁镇北侯府,却在后门看到个穿着红棉袄的小女孩,手里攥着半块龙纹玉佩。

“所以你故意送假布防图?”他的声音有些干涩。昨夜若不是苏瑶连夜重绘舆图,五百锐士早已葬身沼泽。

柳依忽然笑了,笑声被风吹得支离破碎:我要让西羌可汗以为能踏平雁门关,让朝中的内奸以为能坐收渔利,更要让你……”她指着凌羽颈间的玉佩,“记起当年那个没被你救的孩子。”

崖下传来马蹄声。苏瑶勒马立于崖底,怀里的舆图被风撕开道口子,露出夹层里的密信——那是前太傅临死前,托人送给镇北侯遗孤的血书。

三、药香融剑影

白若雪将最后一碗药倒进瓦罐时,听到粮仓外传来兵器碰撞声。她抓起案上的银簪转身,正撞见个西羌暗卫举刀砍向药筐里的孩童——那是昨夜从尸堆里救出来的,西羌可汗的幼子。

银簪刺入暗卫咽喉的瞬间,白若雪闻到他身上的龙涎香。这种只产于中原皇室的香料,十年前曾弥漫在药王谷的废墟上,当时她躲在药柜后,看着那些戴着银面具的黑衣人,用同样的香料掩盖血腥气。

“圣女竟会护着仇人的儿子?”秦风举剑劈开另一个暗卫的头颅,血溅在他甲胄上,与三日前凝固的暗红混在一起。

白若雪没说话,只是将孩童护在身后。她忽然想起母亲临终前说的话:医者的刀,该斩病灶,而非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