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散人 作品

第176章 香蚀朱门,锦纹藏诡(第2页)

林悦晃着赤金点翠步摇上前,珊瑚钏撞出清脆乐音,那活泼的模样仿佛一只欢快的小鸟:“可不是!听闻苏府的夜光杯能映出星辰,若今日见不着,我可要缠着白姐姐去皇宫借宝了。”这话看似玩笑,却暗暗抬升了白诗言的身份,暗示她与皇室的亲近,话语中透着一丝俏皮与自信。柳可儿则捏着湘妃竹扇掩唇轻笑,扇面上新绘的并蒂莲与白诗言裙摆暗纹遥相呼应,宛如姐妹间的默契:“苏小姐的雅兴向来是旁人比不了的,我们姐妹今日有幸能来,还望苏小姐不吝赐教。”

苏明姝的笑容微微一滞,随即又恢复如常,那笑容背后似乎隐藏着一丝不悦:“几位妹妹谬赞了,不过是些玩意儿罢了。”她侧身让出一条道,“快请进,茶点都备好了。”

穿过九曲回廊时,柳可儿突然驻足,指尖轻点廊柱剥落的朱漆,眼神中透着一丝疑惑与好奇:“这暗褐色痕迹,倒像是陈年血迹。苏小姐府中莫不是养了什么凶禽猛兽?”她身后的丫鬟青黛适时掏出鲛绡帕掩鼻,眼神里满是嫌恶,那夸张的动作仿佛在渲染着一种紧张的气氛。

苏明姝脸色一变,很快又笑着解释,那笑容中带着一丝慌乱:“柳妹妹说笑了,不过是年久失修罢了。改日定让人重新修缮一番。”

白诗言淡笑不语,任由发间银铃在寂静中荡开余韵,缓步前行,每一步都带着相府千金的从容,裙摆扫过地面,惊不起一丝尘土,那优雅的姿态仿佛是在诉说着她的自信与沉稳。她眼角余光瞥见假山后闪过的玄色衣角,那是墨隼安排的暗卫,心中更添几分笃定,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

踏入听荷阁,浓郁的檀香与茉莉香扑面而来,那香气仿佛交织成一张神秘的网。沈清婉坐在雕花梨木桌前,手中湘妃竹扇轻摇,扇骨上的东珠在阳光下流转华彩,尽显优雅与华贵。周若瑶则故意将珊瑚手串拍得震天响,妖异的血色珠子在日光下透着琥珀般的浑浊,那夸张的动作似乎在宣示着她的存在。叶灵犀怀中的波斯猫弓起脊背,蓝瞳死死盯着白诗言发间的茉莉簪,眼神中透着一丝凶狠与警惕,仿佛在守护着什么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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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诗言在主位旁的软垫上优雅落座,动作行云流水,尽显大家闺秀风范。她接过丫鬟递来的冰帕,慢条斯理地擦拭指尖,仿佛周遭的喧闹皆是俗物,那从容的姿态仿佛是在宣告着她的高贵与淡定。

“白姐姐请用茶。”苏明姝亲自斟茶,茶汤在夜光杯中泛起粼粼波光,那动作看似恭敬,却又带着一丝微妙的意味。“这可是波斯进贡的蒙顶甘露。”

白诗言并未急着接过茶杯,而是转动着腕间的羊脂玉镯,任由镯身的缠枝纹与杯上的花纹交相辉映,那专注的眼神仿佛在审视着什么。她凑近轻嗅茶香,蹙起远山眉,声音中带着一丝疑惑:“苏小姐这螭纹茶盏,倒与我父亲书房里那套宣德年间的有几分相似。不过...这茶香里,怎混着股西域忘忧草的苦涩?”这话一出,屋内气氛瞬间凝滞,仿佛空气都凝固了一般,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白诗言身上。

林悦突然将茶盏重重一放,鎏金盏托与梨木桌相撞发出闷响,那愤怒的动作仿佛是在打破这压抑的气氛:“苏小姐莫不是将药当茶?我家厨房熬的药,都比这香上三分!”她身后的丫鬟翠儿适时掏出香囊轻嗅,夸张地打了个喷嚏,引得众人侧目,那滑稽的模样让气氛变得更加微妙。

苏明姝强笑着解释,那笑容中带着一丝尴尬与慌乱:“许是厨子一时疏忽,我这就去换。”

白诗言抬手示意林悦稍安勿躁,目光扫过叶灵犀怀中炸毛的波斯猫,眼神中透着一丝探究:“叶妹妹的猫儿,倒与苏小姐的茶盏一般有脾气。不过这蓝瞳...”她指尖划过鬓边茉莉簪,“倒让我想起去年西域进贡的夜光宝石,可惜被皇上赐给了长公主。苏小姐这猫儿,莫不是也有什么特别来历?”这看似随意的话语,却暗暗点明镇国公府僭越之嫌,每一个字都仿佛是一把锋利的剑,刺向众人的内心。

叶灵犀脸色微白,勉强笑道,那笑容中带着一丝不安:“不过是寻常波斯猫罢了,让白姐姐见笑了。”

周若瑶终于坐不住了,阴阳怪气地开口,那语气中带着一丝嫉妒与挑衅:“白姐姐今日这身打扮倒是素雅,不过在苏府,怕是有些寒酸了。我前些日子得了匹云锦,裁了件衣裳,那花色,才叫艳丽呢。”

话音未落,柳可儿已轻笑出声,那笑声中带着一丝嘲讽:“周小姐怕是忘了,白姐姐前日在诗会上,可是用皇上御赐的湖笔题诗。那笔杆上的猫眼石,夜里能照亮半间屋子呢!不像有些人,就知道拿些俗艳的东西炫耀。”青黛适时展开一幅画卷,正是白诗言在诗会挥毫的场景,画中人物衣着配饰无一不彰显着相府威仪,那精美的画卷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白诗言的尊贵与才华。

苏明姝的脸色愈发难看,但仍强撑着笑容,那笑容中带着一丝咬牙切齿的意味:“白姐姐的才情自然是没得说,不过这诗词歌赋,终究是消遣。哪比得上经营家业,为家族争光。”她刻意强调“消遣”二字,试图贬低白诗言的成就,话语中充满了不甘与嫉妒。

白诗言轻轻转动着手中的茶杯,目光平静却暗含锋芒,那眼神仿佛能看透一切:“苏小姐说得是。不过我听说,有些人家表面上风光无限,背地里却做着见不得人的勾当。就像这茶,看着名贵,实则掺了杂质。”她的声音轻柔,却如同一把利刃,直插要害,每一个字都仿佛在揭开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柳如烟坐在角落,听到这话,手中的茶盏微微颤抖,那细微的动作泄露了她内心的紧张与不安。

沈清婉摇着扇子打圆场,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绵软:“白姐姐这话说得,大家不过是闲聊,何必这么认真。”扇面上的水墨荷塘随着动作轻晃,倒像是被惊散了一池涟漪。

白诗言看向沈清婉,眼波流转间藏着三分深意:“沈妹妹说得是。只是有些事,越描越黑。就像沈妹妹扇面上的荷花,墨韵未干,看着倒是清新,可若加了不该加的东西,反而坏了意境。”这话让沈清婉执扇的手顿了顿,扇骨上东珠相撞发出细碎声响,在寂静的阁中格外清晰。

叶灵犀怀中的波斯猫突然发出一声嘶鸣,挣脱束缚扑向白诗言的发簪。白诗言不慌不忙地侧身,发间银铃骤响如骤雨打荷。林悦和柳可儿同时起身护主,翠儿和青黛默契十足地抽出袖中短刃,四人形成的屏障将白诗言护在中央,金属冷光与珠翠华彩交织,竟有了几分沙场点兵的气势。

“叶妹妹,管好你的猫儿。”白诗言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若是伤了人,怕是不好交代。这猫儿如此躁动,莫不是闻到了什么熟悉的气息?比如...西域的香料?”她刻意拉长的尾音里,藏着钩子般的试探。叶灵犀脸色瞬间血色尽失,连声道着“是我疏忽”,怀里的猫儿却还在弓着背发出低低的呜咽,爪子无意识地抓挠着空气,仿佛在抓着什么看不见的幻影。

此时,柳如烟突然起身,说是去窗边透气,行至半途却“不小心”将半幅鲛绡帕滑落。白诗言弯腰拾起,指尖刚触到帕角绣着的缠枝莲纹,便察觉到异样,那与苏明姝裙上的图案分毫不差,却在花瓣边缘染着暗红痕迹,像干涸的血迹般触目惊心。“柳姑娘的帕子,倒是精致。”白诗言将帕子递还,指尖不着痕迹地在柳如烟掌心轻按,“只是这污渍,若是洗不掉,倒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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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如烟接过帕子时,手明显在发抖,低垂的眼睫下藏着惊惶:“多谢白姐姐提醒。”她匆匆转身,发间步摇上的珍珠撞在屏风上,发出一串凌乱的声响,仿佛她此刻紊乱的心跳。

苏明姝猛地站起身,翡翠珠串撞出凌乱的声响,仿佛她被戳破伪装的恼羞成怒:“今日时辰不早了,白姐姐和两位妹妹若还有闲心打趣,不如改日再来。”她侧身让出半道,腕间翡翠在阳光下折射出冷光,“只是有些话,还望白姐姐谨言慎行。”

白诗言优雅起身,月白襦裙拖曳出一道柔和的弧度,宛如月光倾泻:“多谢苏小姐款待。诗言向来只说眼见之事。”她发间银铃随着动作轻响,与林悦、柳可儿的配饰相互呼应,奏响一曲无声的战歌,“就像苏小姐园中这株并蒂莲,开得再艳丽,若根茎腐坏...”她顿了顿,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终究是要谢的。”这“谢”字咬得极重,像是抛下的战书。

四人缓步走出听荷阁,廊下的风铃突然叮当作响,仿佛在为这场暗战奏响尾声。林悦压低声音,杏眼圆睁:“诗言,就这么放过她们?”白诗言望着假山后闪过的影子,轻轻摇头:“有些网,收得太急反而会破。况且,有人比我们更着急。”

蝉鸣声中,镇国公府的大门缓缓关闭。白诗言坐在软轿中,听着轿外渐行渐远的争执声,是苏明姝在斥责柳如烟的失手。隔着鲛绡帘,她能想象到苏明姝此刻铁青的脸色,唇角不由得勾起一抹浅笑。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袖中一方染着淡淡药香的帕子,那是方才替叶灵犀包扎被猫抓伤的手时,不动声色留下的。帕子上除了血腥味,还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西域藏红花气息,这与茶水中的忘忧草一样,都是中原极难见到的香料。

林悦掀起轿帘探进头来,珊瑚钏撞出清脆声响,脸上满是焦急:“诗言,就这么放过她们?”她杏眼圆睁,腕间赤金点翠步摇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发间珠翠也跟着微微颤抖。

白诗言望着天边被夕阳染成赤色的云霭,轻声道:“你注意到柳如烟的眼神了吗?她手抖得连茶盏都拿不稳。”见林悦露出疑惑的神情,她展开手中被攥皱的鲛绡帕,“还有这块帕子,缠枝莲纹边缘的血迹,总不会是猫儿抓的。”帕子上暗红的痕迹呈喷溅状,显然不是寻常抓伤所能形成。

柳可儿也凑过来,湘妃竹扇轻点着掌心,神情凝重:“我瞧那叶灵犀的猫儿,见到你就发了狂,倒像是受过专门训练。”她压低声音,“还有苏明姝故意提起盐矿时,周若瑶打翻了茶盏,沈清婉扇扇子的节奏都乱了。”这些细微的破绽,都在白诗言三人眼中化作可疑的线索。

“所以更要小心。”白诗言转动着腕间的羊脂玉镯,冰凉的触感让她愈发清醒,“今日在阁中,不过是试探。镇国公府的人做事向来谨慎,不会轻易露出马脚。”她想起父亲书房里那些未看完的奏折,突然灵光一闪,“悦儿,你兄长不是在户部当差?可否打听一下,最近盐税可有异常?”镇国公府在沿海有几处盐场,而盐税向来是朝廷赋税的重要来源。

林悦眼睛一亮:“我明日就去问!不过...咱们真要掺和这事?万一被父亲知道...”她咬着嘴唇,露出担忧的神色。官家小姐插手朝廷事务,若是传出去,难免落人口实。

“我们只是好奇罢了。”白诗言将帕子叠好放进香囊,神色淡然,“就像今日聊诗论画,不过是闺阁趣事。”她望向远处镇国公府高耸的飞檐,在暮色中宛如巨兽的獠牙,“只是有些秘密,藏得越深,越容易发臭。”

回到相府时,夜幕已经降临。白诗言坐在梳妆台前,取下珍珠步摇,望着镜中自己略显疲惫的容颜。丫鬟端来一盏安神汤,说是老夫人特意吩咐的。她抿了一口,汤药里除了熟悉的安神草药味,还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茉莉香。

她突然想起今日在镇国公府,叶灵犀的波斯猫为何会对茉莉香如此敏感。寻常猫儿不会有这般反应,除非...她猛地放下茶盏,起身在书架上翻找起来。终于,在一本古籍杂记中翻到记载:西域有一种训兽术,需用茉莉与藏红花混合的香料作为引,能让猛兽对特定气味产生攻击反应。

白诗言的手紧紧攥着书页,指节泛白。这么说来,今日那只猫的失控根本不是意外,而是有人蓄意为之。而茶水中的忘忧草,鲛绡帕上的血迹,还有众人异常的反应,都像是一张大网的边角,逐渐勾勒出镇国公府背后不可告人的秘密。

窗外,一阵夜风吹过,纱帘轻扬。白诗言走到窗前,望着漆黑夜空中寥寥几颗星辰。她知道,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暗处悄然酝酿。而她,作为相国府独女,绝不能坐视不理。墨泯生辰在即,可这场暗藏玄机的谜局,或许等不到那一天,便要提前揭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