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散人 作品

第175章 朱楼绮市风云起 (第2页)

叶灵犀指尖掐住波斯猫后颈,猫儿突然弓起脊背,利爪掠过白诗言发间茉莉簪:“姐姐太谦虚了。这句诗里的‘二十四桥’,可是指南湖的桥群?”她话音未落,猫儿已扑向白诗言的发簪,雪白的爪子擦着她耳垂掠过,惊得鬓边银铃乱响。

白诗言旋身避开,发丝扫过苏明姝脸颊:“叶妹妹好学问。不过据我所知,南湖只有十七座桥,剩下七座......”她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莫不是藏在紫彦城的盐矿里?”

空气瞬间凝固。苏明姝突然攥住白诗言的手腕,翡翠珠串硌得她生疼:“姐姐这是何意?莫要血口喷人!”

“我瞧苏小姐这袖口的油渍,倒像是......”白诗言突然压低声音,“盐卤溅上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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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沈清婉的扇子重重合上:“白姑娘,空口无凭的话,可不要乱说!”

林悦冷笑一声:“就许你们猫爪偷袭,不许诗言说话?”她突然指向首饰摊,“方才苏小姐的丫鬟撞翻锦盒,露出的扬州钱庄银票,印泥都还没干透呢!”

周若瑶的珊瑚手串突然“哗啦”散落,鲜红的珠子滚落满地。众人蹲下捡拾时,白诗言弯腰的瞬间,瞥见苏明姝将一张纸条迅速塞进柳如烟袖中,纸条边缘用朱砂画着紫彦城盐矿的轮廓,矿脉走向旁还标着密密麻麻的数字。

“多谢白姐姐帮忙。”柳如烟低声道谢,指尖在接过珠子时微微发抖。白诗言注意到她袖中的竹筒此刻空了许多,显然已将里面的东西转移。

“后日巳时,还请白姐姐到府上一叙。”苏明姝突然站起身,裙摆扫过满地珊瑚珠,“我新得了蒙顶甘露,还有波斯进贡的夜光杯。”她抚摸着腰间饕餮纹古玉,笑意不达眼底,“若是姐姐不来......有些秘密,可就藏不住了。”

白诗言还未及回应,苏明姝已轻轻拍手,四名丫鬟从街角转出,手中捧着湘妃竹编的遮阳伞,伞面上用金线绣着与她裙裾相同的缠枝莲纹。“白姐姐怕是走累了?”苏明姝侧身让出半道,腕间翡翠珠串在阳光下折射出冷光,“我家茶寮就在不远处的听荷阁,正巧可避开这正午的日头。”

林悦正要开口阻拦,柳可儿却轻轻按住她的手腕。白诗言望着苏明姝身后如临大敌的侍卫,又瞥见柳如烟欲言又止的神情,福身笑道:“既如此,就叨扰苏小姐了。”

穿过九曲回廊时,白诗言留意到廊柱上的朱漆剥落处,露出底下暗褐色的痕迹,像是干涸的血迹。叶灵犀怀中的波斯猫突然发出低鸣,爪子死死勾住她肩头的织锦。“这猫儿平日里最是温顺。”叶灵犀指尖颤抖着抚过猫背,蓝瞳却直直盯着白诗言,“许是被白姐姐身上的异香惊着了。”

“哦?”白诗言抬手轻嗅衣袖,“我晨起只用了普通的桂花熏香,怎会惊着这通灵的猫儿?倒是苏小姐园中,处处透着古怪。”她状似无意地看向假山后闪过的黑影。

踏入听荷阁时,扑面而来的茉莉香混着檀香几乎要将人溺毙。沈清婉早已坐在雕花梨木桌前,湘妃竹扇轻摇间,扇面未干的水墨荷花晕开淡淡水痕。“白姐姐快请坐,”她夹起一块玫瑰酥,酥皮在瓷碟上簌簌落下,“这是府上新来的点心师傅做的,说是什么‘千层雪’。”

白诗言接过点心时,她不动声色地抬眼,正对上柳如烟慌乱错开的目光。白诗言刚接过点心,叶灵犀怀中的波斯猫突然发出一声怪叫,扑向她面前的茶盏。滚烫的茶水泼向她的裙角,林悦眼疾手快抄起茶盘挡住,瓷片碎裂声惊得邻座客人纷纷转头。

“哎呀!”苏明姝假意惊慌,掏出绣着缠枝莲的帕子递来,“快擦擦,这茶水烫着可怎么好。”

白诗言避开她的手,掸落裙角茶渍。发间茉莉簪沾了水珠,更显晶莹:“苏小姐费心了。只是这茶里的忘忧草味道,倒是和西域女子的香囊如出一辙。”她直视苏明姝的眼睛,“还有柳姑娘袖中的图纸,不知是要献给哪位大人?”

柳如烟脸色骤变,手中的茶盏“当啷”落地。苏明姝的笑容彻底消失:“白诗言,你到底知道多少?”

“不多。”白诗言整理发间银铃,腕间红绳在阳光下格外醒目,“不过是知道紫彦城的盐矿产量,这三月来足足少了三成。而少的那些,恐怕都装在印着缠枝莲纹的马车上吧?”

“你!”周若瑶气得跺脚,珊瑚手串在她腕间晃出一片血影。

“后日巳时,诗言自会登门。”白诗言转身时,与柳如烟对视,对方眼底闪过一丝愧疚,随即又被警惕取代。踏出茶寮的瞬间,夏日的热浪扑面而来,她望着街道尽头的朱雀门,在心中默默盘算着。

出了茶寮,林悦气得踢飞脚边石子:"这群人分明是故意的!从红绳到茶水,哪一样不是冲着你来?"

白诗言望着镇国公府高耸的飞檐,握紧腕间红绳:"你注意到周若瑶的鲛绡帕了吗?怕是与盐矿私运有关。"她顿了顿,压低声音,"还有柳如烟的竹筒,里面装的极可能是密信。"

林悦闻言一惊:"你是说,她们要对伯父的新盐法动手?"

"十有八九。"白诗言想起苏明姝袖中的银票,以及那纸盐矿图,声音不自觉发紧,"镇国公府向来反对盐法改革,若让他们勾结西域商人私运海盐......"她不敢再想,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林悦察觉到她的异样,连忙扶住她的胳膊:"诗言,咱们先回去吧,这事得从长计议。"

白诗言点点头,转身跟着林悦往白府方向走去。蝉鸣声聒噪地在头顶盘旋,阳光将青石板路晒得发烫,她却只觉浑身发冷。路过绸缎庄时,往日里吸引她驻足的绚丽布料此刻都失去了颜色;糖画摊飘来的甜香,也勾不起半点食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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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太忧心了。"林悦轻轻晃了晃她的手,"有墨凌阁在,还有白大人......"话未说完,白诗言突然停住脚步。她回头望向镇国公府的方向,飞檐在阳光下泛着冷硬的光,仿佛巨兽张开的獠牙。

"后日的邀约,我必须去。"白诗言握紧腕间红绳,眼中闪过决然。林悦刚要开口劝阻,却被她坚定的眼神止住。两人继续往前走,身影渐渐融入熙熙攘攘的人群,只留下一路若有若无的银铃声,混着盛夏的热浪,消散在朱雀大街的尽头。

白诗言的轻笑混着蝉鸣掠过街巷时,茶楼雅间的竹帘轻晃。墨隼垂眸盯着案上未动的茶盏,盏中倒映的碎光里,隐约可见街角处白诗言被风吹起的裙角。他指尖叩了叩桌沿,三长两短的节奏惊得梁上暗桩身子微颤。

"说。"他声音极轻,却像冰棱擦过青石。"镇国公府的人在首饰摊停留过久。"暗桩伏在阴影里,声音带着夜行衣特有的布料摩擦声,"苏明姝的丫鬟与西域商人有过眼神交会。"

雕花木门"吱呀"一声开了道缝,墨鸮闪身而入,带起的风卷得烛火明明灭灭。他袖中跌落一片碎布,正是苏明姝今日所穿襦裙的缠枝莲纹样。"白姑娘避开了猫儿的利爪。"他顿了顿,"但茶渍是故意泼的。"

墨鸢的玉笛声突然从檐角飘来,三短一长,是示警的讯号。墨隼抬手熄灭烛火,雅间瞬间沉入黑暗。

空气瞬间凝固。墨鸮的手按上刀柄,却被墨隼反手按住。月光从窗棂斜切而入,在两人交叠的手背上织出冷白的纹路。

"她在钓鱼。"墨隼的声音像浸透了夜色的铁,"若我们动了,鱼钩就会缠住白姑娘。"

檐角笛声又起,这次是两长一短——安全信号。墨鸢如片羽毛般从梁上落下,袖中多出半块西域蜜饼:"柳如烟买了这个,分给了苏明姝的丫鬟。"

墨隼接过蜜饼,指尖碾开饼面,露出藏在其中的细纸。展开时,朱砂勾勒的盐矿图边缘,赫然印着半枚胭脂指印。"后日。"他将纸折成纸鹤,"镇国公府的宴,是给白姑娘设的局。"

"那我们......"墨鸮攥紧拳头,指节发白。"你守西墙,鸢盯后厨。"墨隼将纸鹤收入袖中,"我会亲自守在宴客厅顶梁。"他忽然抬手,摸了摸墨鸮眼尾的刀疤,"别让旧伤复发,白姑娘看见会问。"

雅间外,暮色渐浓。墨鸢将玉笛插进腰带,忽然轻笑一声:“等这事了了,该让少阁主教咱们对对子了,上次诗会上林姑娘那句‘墨染青宣,难书心上相思字’,可把墨鸮憋得脸比猪肝还红。”

墨鸮冷哼一声,眼尾刀疤随动作微动:“有本事你去对上?阁主那手飞花摘叶皆成诗的本事,岂是你我能学的。”

“行了行了,”墨隼打断二人拌嘴,指尖摩挲着软鞭上系着的素色丝绦,“等拿下镇国公府这群蛀虫,咱们去求少阁主开个诗酒大会,到时候看谁还敢笑话墨凌阁都是粗人。”

阴影里传来衣袂轻响,潜伏的暗卫们无声颔首。窗外,最后一缕夕阳沉入紫彦城的飞檐,夜色如墨,悄然漫过整座城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