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乐安王府赵公嗣(第2页)
“本王听到了!”赵公嗣烦躁地挥手打断,他努力回忆着刚才那声音和威压中一丝极其隐晦的熟悉感,却又抓不住头绪。剑州…辛弃疾…几个模糊的身影在脑中闪过,却无法与门外那深不可测的存在重合。“供奉司…哼!一群废物!给本王惹出这等麻烦!”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不安与怒火,强自维持王爷的威严:“中府库…还有多少积蓄?”
管事连忙回答:“回王爷,库中灵石、灵材尚丰,折算…”
“够了!”赵公嗣打断他,“传本王谕令:开中府库!按市价,不,按市价加三成!赔偿所有被供奉司‘征用’财物之民!列出明细,公示全城!由你…亲自带人,一家一户,登门致歉,亲手奉上赔偿!” 他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番话。这是割肉,更是打脸!但门外那尊大神等着“交代”,新帝的眼睛也可能盯着,他不得不如此。
管事如蒙大赦,正要领命而去。
“慢着!”赵公嗣盯着管事,眼神锐利,“以谁的名义赔?”
管事一愣:“自…自然是王爷您仁德…”
“糊涂!”赵公嗣猛地一拍扶手,“若由你代本王去赔,是本王的供奉司作恶,而你管事行善?还是本王为恶,你管事为善?这赔偿,必须以‘乐安王府’的名义,明白告诉所有人,是本王御下不严,王府有错,王府认赔!”
管事浑身一激灵,瞬间明白了其中关窍——王爷是要王府,要他这个代表王府的人,把“过错”的牌子扛起来!他连忙叩首:“王爷明鉴!小人愚钝!小人定以王府名义,亲自督办,绝不敢有丝毫差池!”
赔偿事宜在王府(被迫)的高效下进行,城中怨气稍平。赵公嗣心中郁结难消,他性好围猎,尤喜捕捉强大妖兽以彰显力量。这日,他召集亲卫供奉,欲往王府专属的“度龙泽”猎场散心。行前,他鬼使神差地派人邀请我与青青(化名身份)同游——既是试探,也存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对强者的复杂心态。
困龙泽边缘,建有奢华行苑。赵公嗣将我们引入灵气最浓郁的主殿:“二位前辈请在此歇息,待本王猎得稀罕妖兽,再与前辈品鉴。” 他努力维持着王爷的架子,语气却带着不易察觉的谨慎。
待赵公嗣带着大队人马呼啸着冲入泽中,我起身,走出清凉殿宇,径直来到猎苑入口外一块裸露的岩石上,盘膝坐下。烈日灼烤着岩石,热气蒸腾。我未运功抵御,任凭汗水浸透衣衫。
青青默默取出红颜榜,榜上微光在我头顶形成一层几乎看不见的清凉,却保留了阳光的炙烤感。她亦坐下,如同静默的守护者。
泽内,赵公嗣正追逐一头罕见的“金睛雷豹”,初始颇有些快意。但很快,心腹供奉来报:“王爷…那两位前辈…并未在殿中休息…坐在泽外大石之上,烈日暴晒…”
赵公嗣手中弓箭一顿,眉头紧锁:“什么?快去请!说苑内有上好的灵泉冰室!”
供奉去了数次,皆无功而返,回报:“那位男前辈说,‘王爷尚在泽中奔波,我等客人,岂能独享清凉?’不肯移步。”
赵公嗣看着眼前挣扎的雷豹,又望向泽外方向,仿佛能穿透林木,看到那个在烈日下岿然不动的身影。一股难以言喻的烦躁和憋屈涌上心头。他想起了自己被“困”在这乐安州,如同这泽中之兽。门外那人,像一面镜子,照得他这“围猎”显得如此可笑而无力。所有的兴致瞬间烟消云散。
“够了!回苑!” 赵公嗣烦躁地扔掉弓箭,勒住胯下妖兽。他看着泽外,眼神复杂。自那以后,乐安王府的“度龙泽”猎场,沉寂了许多。
在宁远城停留期间,红颜榜感应到城中洛、阳两大修真家族因一条微型灵脉矿结下死仇,本地贤达调解无效。青青如法炮制,利用红颜榜幻术与同心玉符,深夜潜入两家主事者静室,以飘渺之音直透神魂,剖析利害,点明“颜面”关窍,并暗示对方已有和解之意。功成之际,再次强调自身“过客”身份,点明不可夺本地贤达调解之功,要求两家待她离去后,主动接受本地贤达调停。次日,两家果然软化,本地贤达“成功”调解,皆大欢喜,而“解”之名,只存于两家家主惊疑的私语中。
云舟再次升空,驶离乐安州。灵液杯中,新生的灵液纯净无瑕。
我展开太平图玉卷,灵笔蘸取少许灵液,挥毫落于卷上。笔锋流转间,乐安州的山水城池浮现,繁华之下,那王府的暮气、供奉司的跋扈、百姓的隐忍、赔偿的公示、沉寂的猎苑、以及洛、阳两家和解后的平和灵光,皆化作无形却深刻的道韵,融入笔下的灵光线条之中。那滴灵液,如同点睛之笔,带着一丝警示与微澜,烙印在图卷之上。
同心玉符传来温热的波动,帝师辛弃疾的神念仿佛带着一丝询问。
“灵液为引,鉴心如水。”我看着乐安州的图景融入更广阔的画卷,“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为君者,牧守一方者,当知水性。困兽之斗,殃及池鱼;强权苛敛,终失根基。导其利,顺其性,使其自省,成人之美,方是长治久安之道。此‘乐安’之鉴,当为太平图警醒之墨。”
玉卷之上,乐安州的光点微微闪烁,带着一丝未散的郁结,融入了万里河山。舟行无迹,绘卷绵长。
乐安王毕竟是新帝血亲,且有自惜之举,故此也不适宜强加惩处。
我具表奏于新帝赵煊廷,又飞信于辛帅。二人均不愿过份强逼这位王爷,所以对我的处理很赞成。
此时朝中众臣皆在议巫瑶迦越葱岭西征述律童颜之事,目前战况良好,大宋威名直压极西之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