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光必照 作品

第6章 乐安王府赵公嗣

前有高山挡路,后有如沸水一样的汹涌波涛逼来,人人都会觉得棘手,智者却迎难而上,奋起作为。智者在行动时已有充分把握,一出手就要出人意料;再棘手的问题都游刃有余,处理起来就像庖丁解牛一样。

我与青青往来行于新降伏的疆域,许多事情都是无法预料而遇上的。事情紧急时,需要有立刻就能解决的办法。而若是我摆开仪仗,拉出军马,声势浩大,反倒会让许多事情被掩饰起来,难以发现。

这也是我坚持不打出镇南王旗号,只与青青白龙鱼服,游历天下的缘故。数次启本奏章,新帝赵煊廷与帝师辛帅,均暗表我之洒脱有见识。又往来通信于甄霄弦、千夜、丛倩倩、等诸女,数人均表示愿意舍官相随,被我好言宽慰,反复劝止。

云舟掠过南境葱郁的山峦,灵气氤氲如薄纱。甲板上,我与青青俯瞰下方州郡。腰间同心玉符温润,与帝师辛弃疾远在帝都的神念隐隐呼应。手中灵液杯内,一滴剔透的灵液正缓缓凝聚,映照着流转的云霞。

“太平图卷,需见真山水,亦需见真人心。”青青指尖拂过腰间悬挂的天谱红颜榜,榜上光华流转,映照出一片繁华中暗藏郁结之气的城池轮廓,“夫君,前方是‘乐安州’地界了。”

“乐安州?”我眉峰微挑,记忆回溯至数年前剑州风雨飘摇之时,“赵公嗣的新封地?当年剑州上官贪墨案,辛帅雷霆手段,我们恰逢其会,倒是与这位‘乐安侯’有过一面之缘。彼时我们藉藉无名,他却是意气风发的皇族贵胄。”

青青点头,红颜榜上关于赵公嗣的条目微微闪烁,记录着旧日印象:“新帝登基,念其血亲,削其权柄,改封乐安王,圈于一州之地,不得擅离。想来这位王爷,心中未必痛快。”

我收起灵液杯,心念微动,云舟敛去宝光,化作寻常客船泊于乐安州首府“宁远城”码头。

宁远城内,人文气息浓郁,楼阁华美,但街巷间行走的修士、凡人脸上,却少了几分从容,多了些隐忧。我与青青在城中最大的“聚灵茶楼”落座。青青的红颜榜在桌下无声运转,捕捉着繁杂的心绪波动。

邻桌的议论声刻意压低,却难掩愤懑:

“…听说了吗?王府‘供奉司’的人,昨日又强征了南城刘家祖传的‘蕴火晶髓’!说是给王爷炼制法宝!”

“何止刘家!西市老周头那株快化形的‘紫纹参王’,东坊张寡妇家压箱底的几块‘星辰砂’…全被‘征用’了!连张白条都不给!”

“唉,王爷自打封在这乐安州,不得出州,不得进京,心里憋着火呢。底下人更是变本加厉地搜刮,好讨王爷欢心,也给自己捞好处!”

“听说已有百十户人家联名,想去王府门前哭诉,结果领头的十几个被供奉司的修士当众用‘禁言咒’封了口,还挨了鞭子!其余人也被灵威震慑,驱散了…”

青青神念传来,带着一丝冷意:“夫君,红颜榜所感,怨气如沸,几近临界。这供奉司所为,怕非自作主张,乐安王赵公嗣,难辞其咎。他困兽于此,以此泄愤敛财。”

我看着杯中那滴新生的灵液,清澈的液面仿佛映照出王府的贪婪与百姓的愁苦。“新帝予他富贵闲王之位,他却自困心牢,反噬其民。这太平图的要添一笔,看来要落在这‘鉴王’之上了。” 指尖轻点杯沿,灵液微澜。

翌日,乐安王府那巍峨却透着一丝暮气的朱门前,果然聚集了上百名悲愤的百姓。王府供奉司的修士如临大敌,灵光隐现,为首的是一个面白阴鸷、金丹修为的司正,眼神倨傲,正是昨日茶楼议论中强征民财的主事者。

“刁民聚众,惊扰王驾!尔等之物,能为王爷所用,是尔等福泽!再敢聒噪,休怪本司以‘惊扰王府’之罪,废尔等修为!” 司正声音冰冷,带着灵压扩散,前排几位领头的散修和富商(渠率)脸色一白,身形摇摇欲坠。

就在供奉司修士狞笑着要动手镇压之际,一股沛然莫御、却又带着一丝熟悉韵律的威压骤然降临!如同无形的巨网,瞬间锁定了所有供奉司修士,将他们体内的灵力死死压制,动弹不得。那金丹司正更是如遭重击,闷哼一声,脸上血色尽褪,骇然望向人群后方。

我与青青缓步走出,气息内敛,面容也做了些微调整,但那股深不可测的修为与久居上位的气度,让在场所有人都感到窒息。

“王,非汝主耶?”我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司正的灵压,如同重锤敲在每个人心头,“尔等仗主之势,行此苛敛,是为主上增光,还是为主上招祸?” 目光如电,直刺那司正。

司正浑身剧颤,牙齿咯咯作响:“前…前辈…误会…此乃…” 他身后的修士们更是抖如筛糠。

我的目光扫过那十几位领头的修士富商,以及后面惶惶不安的众人。指尖灵光微不可查地一引。

那十几位领头者,顿觉神魂如被无形钢针刺入,剧痛钻心,识海翻腾,修为瞬间被禁锢大半,几乎站立不稳。其余众人,则感觉一股磅礴巨力如潮水般拂过全身,虽未伤及根本,却筋骨酸痛,气血翻涌,踉跄后退。

“滚回去!静待王府交代!” 我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尤其“王府交代”四字,如惊雷炸响在王府深处。

王府门前,死寂一片。供奉司修士瘫软在地,百姓惊魂未定。

王府内,气氛压抑。乐安王赵公嗣坐在铺着华丽妖兽皮毛的王座上,脸色阴沉不定。他自然感应到了门前那惊天动地的威压,更听清了那句“王府交代”。新帝的猜忌,被困一州的憋屈,以及对门外那神秘强者实力的忌惮,在他心中交织翻腾。

管事战战兢兢地跪在下方:“王…王爷…门外…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