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血玉传奇七(第2页)
更让沈默魂飞魄散的是,他眼角的余光瞥见,从高处那扇小小的采光窗外,几道被狂风吹斜的雨线,在接触到地下室内部空气的瞬间……竟然诡异地停滞了!细小的水滴不再落下,而是违反重力地……悬浮在了半空中!紧接着,一层薄薄的冰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包裹住了那些水滴,将它们冻结成一粒粒微小的冰珠,悬浮在黑暗里,闪烁着鬼火般幽微的寒光!
这诡异的低温场,正以那搏动的胶冻为中心,疯狂地扩张!吞噬热量!逆转规则!
“嗬…呃…” 沈默的牙齿不受控制地剧烈打颤,发出咯咯的磕碰声。不是因为寒冷,而是因为极致的恐惧!他能感觉到自己身体的热量正在被疯狂抽走,血液的流速都在变缓。视线越来越模糊,意识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就在这时——
“咯……”
一声极其轻微、极其短促的、如同初生婴儿无意识发出的气音,毫无征兆地,在那团搏动的、半透明的胶冻中心响起!
这声音在死寂的、只有霜花蔓延“沙沙”声的地下室里,清晰得如同惊雷!
沈默全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冻结!
那蜷缩在胶冻核心、被暗红血管缠绕的惨白婴儿轮廓……动了!
不是肢体的伸展,而是……那个模糊的头部,极其轻微地……转向了他瘫倒的方向!
虽然五官模糊一片,但沈默无比清晰地“感觉”到,那轮廓面部两个凹陷的黑点……正“看”着他!
一股冰冷、粘稠、带着非人好奇和纯粹原始贪婪的“视线”,如同实质的冰水,瞬间穿透了那层半透明的胶冻,牢牢地锁定了他!
沈默的喉咙像是被一只冰冷的鬼手死死扼住,连破碎的喘息都无法再发出。极致的恐惧如同万吨海水,将他彻底淹没、压垮。他像一个被抽走了所有支撑的破败玩偶,瘫在冰冷坚硬、不断蔓延霜晶的水泥地上,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视线被生理性的泪水模糊,又被冻结的寒意凝固,眼前的世界只剩下大片晃动的、扭曲的暗红与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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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腕上,那团搏动的、半透明的胶冻,如同一个活体子宫,在黑暗中发出沉闷而有力的心跳。咚…咚…咚…每一下都像重锤砸在沈默濒临崩溃的神经上。核心处那个惨白的婴儿轮廓,在每一次搏动中,似乎都变得更加“凝实”一分,那模糊的头部,始终“朝向”着他,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专注。
“沙…沙…沙…”
霜花蔓延的细微声响是这死寂空间里唯一的背景音。冰冷的白色荆棘,已经爬满了沈默身体周围一米见方的地面,并且还在执着地向外扩张。空气冷得刺骨,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在面前凝成一小团白雾,转瞬又被无形的低温场吞噬。几滴悬浮在半空、被冰晶包裹的雨珠,如同凝固的泪,在绝对的黑暗中反射着不知从何而来的、极其幽微的冷光。
时间失去了意义。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被无边的恐惧和冰冷的绝望无限拉长。沈默的意识在崩溃的边缘飘荡,灵魂仿佛被冻结在那惨白婴儿轮廓的“注视”之下。
突然!
“咕噜……”
一声粘稠的、如同水泡在浓浆中破裂的异响,从那团搏动的胶冻内部传来!
沈默涣散的瞳孔猛地收缩!
他看到,那团包裹着惨白婴儿的半透明胶冻,其边缘开始剧烈地蠕动、起伏!不再是整体的搏动,而是局部如同沸腾般,鼓起一个又一个拳头大小的、半透明的“气泡”!这些“气泡”在胶冻表面快速移动、碰撞、融合,每一次融合都伴随着那令人作呕的“咕噜”声,体积也随之膨胀!
几个呼吸间,一个足有足球大小、剧烈蠕动的半透明“瘤体”,在胶冻靠近沈默手腕皮肤的位置鼓胀出来!瘤体表面布满虬结搏动的暗红血管,内部充满了浑浊的、翻滚着絮状物的粘稠液体。
“噗!”
一声轻响,如同熟透的果实裂开。那剧烈蠕动的瘤体顶端,猛地破开一个小口!一股粘稠的、暗红色的、散发着浓郁铁锈腥气的液体,如同高压水枪般激射而出!
嗤——!
液体没有喷向远处,而是精准地、带着一种活物般的贪婪,直射沈默无力垂落在霜地上的左手!
暗红粘液瞬间覆盖了他的整个左手!冰冷!滑腻!带着强烈的腐蚀性!皮肤接触的刹那,立刻传来火烧火燎般的剧痛!
“呃啊——!”沈默的身体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剧痛而猛地弓起,像一只被扔进沸水的虾米,喉咙里挤出不成调的嘶吼。他下意识地想要抽回手,但手臂沉重得如同灌满了铅,只能徒劳地颤抖着。
那暗红粘液如同活物,覆盖上手掌后并未流淌滴落,而是疯狂地顺着他的指缝、皮肤纹理向上攀爬、渗透!所过之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灰暗、干瘪、失去弹性,如同瞬间被抽走了生机!剧痛之后,是更深沉的麻木和冰冷。
这仅仅是开始!
更多的“气泡”在胶冻表面鼓起、融合!噗!噗!噗!一个又一个瘤体破裂!一股又一股暗红粘液激射而出!它们像拥有独立意识的毒蛇,精准地扑向沈默瘫倒的身体——射向他无力蹬动的脚踝,射向他因痛苦而蜷缩的膝盖,射向他毫无防备的胸膛!
嗤嗤嗤——!
粘液覆盖身体的声音连成一片,如同恶毒的亲吻。每一次覆盖,都带来一片新的、火烧火燎的剧痛区域,紧接着是更广阔的生命力被抽离的麻木和冰冷。他的睡衣被迅速腐蚀出破洞,下面的皮肤迅速变得灰败。身体像被无数条冰冷的水蛭同时吸附、吮吸,沉重感如同山岳般压下来,连挣扎的念头都被这无孔不入的冰冷和汲取彻底冻结。
他感觉自己正在变成一块被投入强酸中的朽木,正在被这来自血玉的恐怖分泌物飞速地分解、吞噬!意识在剧痛和冰冷的双重夹击下,如同风中的残烛,摇曳着,一点点黯淡下去。视野彻底被翻滚的暗红和麻木的灰白占据,耳边只剩下自己破碎的喘息、胶冻搏动的心跳、粘液覆盖的嗤嗤声,以及……霜花蔓延的沙沙声。
就在他的意识即将彻底沉入冰冷黑暗的深渊时——
“嘻……”
一声极其轻微、极其短促的、带着纯然好奇的轻笑,如同幻觉般,直接在他的脑海深处响起!
不是来自外界!不是耳朵听到!而是……直接出现在他的意识里!
这笑声如同冰锥,瞬间刺穿了沈默麻木的意识表层!
他涣散的瞳孔,艰难地、极其缓慢地,再次聚焦到左腕那团搏动的胶冻核心。
胶冻内部,那个惨白的婴儿轮廓……不再仅仅是蜷缩着。
它的一只……勉强能称之为“手”的、由半透明胶冻构成的小小肢体,正极其缓慢地……抬起!
那小小的、模糊的“手掌”,隔着那层半透明的、搏动着的胶冻,轻轻地、轻轻地……贴在了内侧的“壁”上!
位置,正对着沈默被暗红粘液覆盖的、剧痛麻木的左手!
就在那小小的“手掌”贴上胶冻内壁的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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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默那只被粘液覆盖、正承受着蚀骨剧痛和生命力飞速流逝的左手,猛地……不受控制地抬了起来!
不是他自己的意志!是那只手,如同被无形的丝线操控的木偶,自行抬了起来!动作僵硬而诡异,皮肤灰败,还覆盖着不断渗入的暗红粘液。
然后,这只完全失控的手,带着沈默无边的惊骇,缓缓地、颤抖地……向上移动。
最终,它僵硬地翻转,掌心……隔着那层搏动的、半透明的胶冻,极其缓慢地……印在了那个惨白婴儿轮廓抬起的小小“手掌”的位置!
一大一小。
一内一外。
隔着那层孕育着恐怖与诡异的胶冻“胎膜”。
掌心相对!
“轰——!!!”
一股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都要清晰的连接感,如同高压电流般瞬间贯穿了沈默的全身!
这一次,没有远古的恐怖画面碎片。只有一种纯粹到极致的、冰冷粘稠的“意识”,如同开闸的洪水,顺着那只被控制的手掌,疯狂地涌入他的大脑!
那不是语言,不是图像,而是最原始的情绪和欲望的洪流!
冰冷!如同沉入万载玄冰的海底!
饥饿!如同亿万年未曾进食的饕餮巨兽!
还有……一种扭曲的、如同藤蔓缠绕大树般的……依恋和……归属感!
这股冰冷粘稠的意识洪流,霸道地冲刷着沈默仅存的自我意识,试图将他的思维、他的情绪、他存在的根基,都强行染上同样的色彩!他感觉自己正在被同化,正在被拖入一个冰冷、饥饿、唯有“共生”才是永恒真理的黑暗深渊!
就在沈默的意识即将被这股冰冷的洪流彻底吞噬、同化的最后刹那——
他涣散的、布满血丝的眼角余光,瞥见了掉落在不远处霜地上的那块青铜碎片!
它静静地躺在蔓延的白色霜晶中,染血的边缘在绝对的黑暗里,竟幽幽地反射着一点微不可察的、冰冷的金属光泽!那点光,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却像一把烧红的匕首,猛地刺入沈默即将沉沦的意识!
爷爷!祖传!压制!核心!
几个破碎的词语,带着最后一点源自血脉的不甘和愤怒,如同濒死的火星,在他被冰冷洪流淹没的意识深处,猛地爆开!
不!!!
无声的咆哮在他灵魂最深处炸响!求生的本能,对自我存在的最后坚守,以及对这恐怖寄生体无边的恨意,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凝聚成一股微弱却无比尖锐的力量!
他的身体依旧被那冰冷的连接和粘液死死禁锢着,动弹不得。但他的眼睛,死死盯住了那块青铜碎片!所有的意志,所有的残存力量,都灌注在这一个念头之中——过去!拿起它!刺向它!刺向那个“核心”!
仿佛感应到了他灵魂深处这最后的、绝望的呐喊,他那只被控制着、隔着胶冻与惨白婴儿“掌心相对”的左手,食指……极其微弱地……极其艰难地……向上……勾动了一下!
仅仅是动了一下指尖!
然而,就是这微不可察的、耗尽了他所有生命潜能的动作,却像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打破了某种微妙的平衡!
“嗡——!”
掉落在霜地上的青铜碎片,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猛地发出一声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高亢、都要尖锐的嗡鸣!那嗡鸣声带着一种金属特有的、斩断一切无形之物的锋锐感,如同无形的利刃,狠狠斩向沈默左腕上那团搏动的胶冻!
“叽——!!!”
一声尖锐到超越人耳承受极限、如同无数玻璃同时被刮擦的恐怖嘶鸣,猛地从血玉胶冻的核心爆发出来!那声音直接作用于灵魂,让沈默眼前一黑,耳膜如同被钢针贯穿!
胶冻表面那些搏动的暗红血管,如同被滚烫的烙铁灼烧,瞬间剧烈地痉挛、扭曲、收缩!整个胶冻团块都在疯狂地颤抖、抽搐,仿佛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那股疯狂涌入沈默大脑的、冰冷粘稠的意识洪流,如同被无形的闸门瞬间截断!同化的进程被强行中止!
掌心相对的连接感,也在这尖锐的嗡鸣和胶冻的痛苦抽搐中,骤然中断!
沈默那只被控制抬起、印在胶冻上的左手,瞬间失去了支撑的力量,“啪”的一声,无力地摔落回冰冷蔓延着霜晶的地面。覆盖其上的暗红粘液似乎也失去了活性,不再疯狂渗透,只是冰冷地附着着。
“嗬……嗬嗬……” 沈默如同溺水者被拖出水面,猛地弓起身,爆发出剧烈的、撕心裂肺的呛咳。每一次咳嗽都牵动着被粘液侵蚀的皮肤和内脏,带来火烧火燎的剧痛,但随之而来的,是意识重新回归身体的、劫后余生的虚脱感。
他贪婪地喘息着,冰冷的空气灌入肺叶,带来刺痛,却也带来了生的实感。视线依旧模糊,但至少不再是纯粹的黑暗和扭曲的光影。他艰难地转动眼珠,再次看向左腕。
那团胶冻依旧在搏动,但频率明显紊乱了许多,幅度也变小了。表面鼓起喷射粘液的“瘤体”全部干瘪了下去。核心处那个惨白的婴儿轮廓,似乎也蜷缩得更紧了,那抬起贴在胶冻内壁的“小手”无力地垂落下去,仿佛耗尽了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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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似乎……暂时被压制住了?被那块青铜碎片突如其来的、强烈的反应?
沈默的心底刚刚升起一丝微弱的希望,紧接着就被更深的寒意覆盖。这只是暂时的!那东西只是受了点刺激,它还在!它还在汲取他的生命力!那冰冷的搏动感依旧清晰地烙印在他的腕骨上!
必须……必须彻底解决它!
这个念头如同烈火,瞬间点燃了他残存的所有力气。活下去!必须活下去!他不能像那些先祖一样,无声无息地被吸干,成为这怪物的养料!
他的目光,如同锁定猎物的鹰隼,死死盯在不远处霜地上那块嗡鸣声渐弱、却依旧散发着幽幽冷光的青铜碎片上。那是唯一的武器!唯一的希望!
身体依旧沉重如山,被粘液覆盖的地方传来阵阵蚀骨的麻木和剧痛。但求生的意志压倒了这一切!沈默咬紧牙关,口腔里弥漫开浓重的血腥味,他几乎是用尽全身的力气,开始拖动自己如同灌了铅的身体。
一寸。两寸。每一次微小的挪动,都伴随着骨骼摩擦的呻吟和被粘液侵蚀皮肤的撕裂痛楚。冰冷的冰晶被他身体摩擦,发出细微的碎裂声。他像一条濒死的蠕虫,在蔓延的白色荆棘和自身的污血粘液中,向着那点微弱的青铜冷光,艰难地、无比缓慢地……爬去。
喉咙里滚动着压抑的、痛苦的闷哼,汗水(或者是粘液?)混合着泪水(或是血水?)模糊了他的脸。他只剩下一只眼睛还能勉强视物,死死盯着目标,所有的意念都集中在向前移动。
近了……更近了……
带着血污和尘土的指尖,终于触碰到了那块冰冷的、带着锈蚀颗粒的金属边缘!
冰凉的触感如同强心剂,瞬间注入他濒临枯竭的身体!他低吼一声,不知从哪里涌出的最后一股力气,五指猛地收拢,死死地、用尽生命最后一丝力量地……攥住了那块染血的青铜碎片!
碎片边缘的锋锐割破了他早已伤痕累累的掌心,新的温热血珠渗出,滴落在冰冷的霜地和碎片表面。嗡……碎片似乎感应到了他决绝的意志和鲜血的浸润,再次发出低沉的、却无比坚定的嗡鸣!
沈默攥紧碎片,如同握住了斩断命运的利刃。他艰难地、一点点地支撑起上半身,身体因为剧痛和脱力而剧烈颤抖,但他强迫自己扭转身躯,布满血丝的独眼,燃烧着近乎疯狂的火焰,死死锁定了左腕上那团依旧在缓慢搏动、孕育着怪物的胶冻!
就是现在!
他用尽残存的所有力气,甚至不惜榨干最后一点生命力,猛地扬起紧握青铜碎片的右手!手臂的肌肉因为过度用力而痉挛扭曲,碎片锋利的尖端,对准了胶冻最中心、那个惨白婴儿轮廓蛰伏的位置!
“去死——!!!”
一声混合着无尽恐惧、滔天恨意和绝望咆哮的嘶吼,从他撕裂的喉咙里爆发出来!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将所有的意志、所有的愤怒、所有对生的渴望,都灌注在这孤注一掷的刺击之中!
手臂带着同归于尽的决绝,狠狠刺下!
这一次,不再是试探,不再是意外!是凝聚了全部生命力的、精准无比的绝杀!目标直指——那寄生体的核心!
锋利的、染血的青铜碎片尖端,撕裂空气,带着刺耳的尖啸,狠狠刺向那搏动胶冻的最深处!
就在青铜尖端即将再次刺入那暗沉“核心”的千钧一发之际——
胶冻核心处,那个一直蜷缩着的惨白婴儿轮廓,猛地抬起了它那模糊一片的“脸”!
没有眼睛,只有两个深不见底的黑点。但沈默无比清晰地“感知”到,那黑点正“看”着他!那目光不再冰冷贪婪,反而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令人心头发毛的……委屈?还有一丝……诡异的、近乎孺慕的祈求?
同时,一个意念,并非声音,而是直接在他被冰冷洪流冲击过、此刻依旧混乱不堪的脑海深处,清晰地、带着一种幼兽般的稚嫩和依恋,轻轻响起:
“爸…爸……”
“疼……”
“一起…活…不好…吗?”
这意念如同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沈默孤注一掷的杀意之上!
爸爸?一起活?
这来自寄生体核心的、扭曲的“呼唤”,带着一种诡异的、直击灵魂的力量,瞬间穿透了沈默所有的恨意和决绝!它像一根冰冷的针,精准地刺入了他意识深处最脆弱、最不设防的角落——那属于人性本能中对“幼小”、“生命”、“血脉相连”的复杂情感!
沈默的动作,因为这突如其来的、诡异到极点的意念冲击,出现了万分之一秒的凝滞!
就是这致命的凝滞!
“噗嗤!”
青铜碎片依旧带着强大的惯性,狠狠刺入了搏动的胶冻!再次精准地命中了那个暗沉的核心点!
沉闷的破裂声响起。一股粘稠冰凉的、暗红色的液体从刺破处涌出,量不大,却散发着浓郁到令人作呕的血腥气。
“叽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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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凄厉、都要怨毒、仿佛集合了亿万生灵临死哀嚎的尖啸声,再次从胶冻核心爆发!整个胶冻团块如同遭受电击,疯狂地、剧烈地抽搐痉挛!那些搏动的暗红血管瞬间绷紧到了极限,颜色变得更深、更暗,如同淤积的黑血!
一股比之前强烈百倍的、冰冷刺骨的冲击波,猛地从刺破点爆发出来,狠狠撞在沈默身上!
“呃啊——!”
沈默如遭重锤轰击,胸口剧痛,眼前金星乱冒,整个人被这股力量狠狠掀飞出去!身体像断了线的破风筝,重重撞在几米外一个堆满破旧棉絮的木箱上!
“轰隆!”
木箱被他撞得四分五裂,腐朽的木头和发黑的棉絮四处飞溅。他摔在碎木和棉絮中,喉咙一甜,“哇”地喷出一大口鲜血!鲜血溅落在灰白的棉絮和蔓延的霜晶上,红得刺眼。
他瘫在废墟里,感觉全身的骨头都像散了架,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痛楚。视线彻底模糊了,耳朵里嗡嗡作响,只有那胶冻核心发出的、渐渐微弱下去的怨毒嘶鸣还在回荡。
他挣扎着抬起头,用尽最后的力气看向自己的左腕。
手腕上,那团搏动的胶冻……正在发生剧变!
被青铜碎片刺破的地方,那个暗沉的“核心”位置,此刻正汩汩地涌出粘稠的暗红液体。整个胶冻团块如同漏气的气球,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缩、塌陷!那些虬结搏动的暗红血管,失去了支撑,迅速地干瘪、黯淡下去,颜色由暗红变成死气沉沉的深褐色,最后如同枯萎的藤蔓,软软地贴在萎缩的胶冻表面。
那层半透明的胶冻物质本身,也在飞快地失去“活性”的光泽,变得浑浊、凝固、如同冷却的蜡油。
核心处,那个惨白的婴儿轮廓……消失了。
或者说,它彻底融入了萎缩塌陷的胶冻之中,再也分辨不出任何形态。
几秒钟前还搏动不止、孕育着恐怖生命的活体组织,此刻变成了一团拳头大小、暗红与惨白驳杂、覆盖着枯萎血管的、冰冷僵硬的……肉瘤状物体。它依旧连接在沈默的手腕上,但那股令人心悸的活性和搏动感,已经彻底消失。只留下一种冰冷的、死寂的沉重感。
成功了?那东西……死了?
沈默茫然地看着手腕上那团丑陋的死肉,大脑一片空白。剧烈的脱力和失血带来的眩晕感如同潮水般涌上,他眼前阵阵发黑。身体的剧痛和精神的极度透支,让他连思考的力气都没有了。
然而,就在他意识即将彻底陷入昏迷的最后一瞬——
一股极其微弱、却无比精纯的暖流,毫无征兆地从那团死寂的“肉瘤”连接他手腕的地方,逆流而上,悄然渗入了他的血管!
这暖流所过之处,手臂上被暗红粘液侵蚀带来的剧痛和麻木,竟然……奇迹般地开始缓解!一股微弱却真实的生机感,如同久旱逢甘霖的幼苗,开始在他干涸的身体里悄然萌发。
这突如其来的“馈赠”,非但没有带来丝毫欣喜,反而让沈默感到一种比之前更深沉的、骨髓都为之冻结的寒意!
这东西……在反哺他?用……它从沈家历代血脉中汲取的生命力?为什么?
那诡异的、带着孺慕之情的“爸爸”呼唤声,再次在他混乱的记忆边缘幽幽回荡。
就在这时,他涣散的视线无意间扫过地下室楼梯口的方向。
借着高处采光窗透入的、极其微弱的天光(暴雨似乎小了些),他看到一个佝偻的身影,如同融入阴影的雕像,静静地站在那里。
是老管家,福伯!
他手里似乎还拿着……一个望远镜?或者某种长筒的观察设备?
福伯的身影一动不动,只有脸上那副老花镜的镜片,在微弱的光线下,反射出两点冰冷而晦暗的幽光。他就那样静静地“看”着沈默瘫在废墟中,看着他手腕上那团死寂的肉瘤,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令人不寒而栗的平静。
仿佛眼前发生的一切,这血腥、恐怖、超越常理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早已预见的、平淡无奇的戏码。
一股比血玉本身更加冰冷、更加黑暗的寒意,瞬间攫住了沈默的心脏!
福伯……他看到了多少?他……知道什么?
这个念头如同最后的巨石,彻底压垮了他紧绷到极限的神经。
沈默眼前一黑,残留着惊骇和巨大疑问的意识,终于彻底沉入了无边的黑暗。身体软软地倒在碎木和染血的棉絮中,手腕上连接着那团死寂的肉瘤,一动不动。
地下室恢复了死寂。
只有霜花依旧在缓慢地蔓延,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楼梯口的阴影里,老管家福伯缓缓放下了手中的长筒望远镜,动作沉稳得没有一丝波澜。镜片后的目光,如同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毫无情绪地扫过沈默昏迷的身体,最终落在那团暗红与惨白驳杂的、死寂的肉瘤上。
他布满皱纹的脸上,肌肉极其细微地抽动了一下。不是恐惧,也不是怜悯,更像是一种……确认。一种看到预期结果后的、冰冷的了然。
他无声地抬起枯瘦的手,用袖子擦了擦额头——那里并没有汗水。只是一个习惯性的、带着某种仪式感的动作。
然后,他转过身,佝偻的身影如同融化在楼梯的阴影里,悄无声息地向上退去,没有留下任何声响,仿佛从未出现过。
冰冷的死寂重新统治了地下室。
手腕上,那团死寂的肉瘤,在无人察觉的维度里,最深处,一丝微弱到几乎湮灭的暗红光泽,极其缓慢地……闪烁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