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痛苦总比麻木好(第2页)
“我也去。”卫子夫何尝不是。
当年刘徽走得决绝,一点回旋的余地都不给自己留。让人震惊。
那时候没有人认为刘徽还能回来的。
谁都认为刘徽不可能再回来,刘徽却回来了。
卫子夫领着刘据往门外去,太子妃和几个孩子也想一道,让刘据按下了,“二姐刚回来,只想和母亲说说话,怕是我也会让二姐打发,你和孩子们留下,不用出去。”
有刘据叮嘱,太子妃是不好违刘据之意的,应下一声是。
刘徽和霍去病并肩走来,远远看到椒房殿门口等着的人时,刘徽站定少许,随之朝卫子夫小跑过去。
“母亲。”刘徽扬起明媚的笑容,站在卫子夫的面前。
卫子夫望着冲过来的刘徽,就好像那些年里,刘徽也是这样的冲她跑来,从蹒跚学步,到后来亭亭玉立,走得越来越稳。
好像什么都没有变,又好像都变了。
“母亲。”刘徽抱住卫子夫,卫子夫也回过神,将刘徽紧紧的抱住,“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霍去病慢几拍,朝卫子夫见礼,“姨母。太子。”
一旁压根没有插话机会的刘据朝霍去病见礼,“表哥。”
“都回来了,回来的好。”卫子夫松开刘徽,看着刘徽的脸,倒是没有变化,只是这头发……
“再养个几年许是能越养越黑。没有以前那么白了。母亲只当寻常。”卫子夫的视线刘徽看在眼中,还能跟卫子夫开玩笑。
卫子夫说不出话,只是紧紧的握住刘徽的手,不曾忽略刘徽的手都有些粗糙。
“母亲,先让二姐和表哥进去,我们再说话。”刘据能够感受到卫子夫的低落,捏紧刘徽的手舍不得撒开,眼睛一直停在刘徽身上,似是怕少看了。
刘徽也忙道:“对,母亲,我们进去说话。据儿如今也长大了。”
为人父,为人子的刘据,越发沉稳了。观刘据的眉眼,一如从前的清明,看来她不在长安的这些年,刘据日子过得不算太差。
“二姐莫要取笑于我。”可不是取笑嘛,刘据已然二十有三,刘徽在他这个年纪,天下皆知刘徽不仅武功了得,能定天下,也擅长安天下。
倒是刘据到如今不过也是听着政,先前往工部去倒是干了些实事,后来刘徽出事,刘彻盛怒之下也迁怒到刘据头上,让刘据安分待在东宫多读书,少干事。
再之后些许年,刘据就是听着课,听着政,每日像个闲人的过日子。
刘据自问若能一生如此很是不错。
便如果作为一个太子,亦或者是皇帝,这样过日子,天下危矣。
刘据对刘徽的白发也受到极大的触动,刘徽的头发怎么就白了呢?
周五的死,他也觉得周五死得冤,但他很难想象,刘徽会为了一个周五和刘彻闹翻。
直到现在,刘据都想不明白,为何刘徽一向懂得审时度势,还要为了一个周五和刘彻闹翻,她不怕因为一个周五,从今往后都为刘彻所弃,甚至连他们在内的每一个人,都为刘彻所不能容?
刘据算是感受到刘彻的迁怒,不让他再参与政事。
不想当太子的人,对参不参与政事无所谓。
但在刘据身边的人有不少都带着几分不平,甚至埋怨刘徽为了一个周五将刘据置于如此尴尬的境地。
那样的人,全让刘据处置了。挑拨他们姐弟感情的人,留之何用。一个不落赶出东宫。
因而后来再没有不长眼的人在刘据跟前道刘徽的不是。
听说刘彻去百越了,刘据当时是松一口气。
再听说刘徽回来了,她的封号,她的食邑,刘彻都还给刘徽,还论功行赏,给刘徽加了食邑。刘据想,应该,或许,可能,刘徽把所有挣钱的生意都交到刘彻手里,刘徽手里没钱。食邑多加一些,可能会让刘徽更松快。
当然,刘据听说刘徽回来,是真松一口气。
刘彻走一趟,已然是无言的认了错。如果刘徽还是不依不饶,刘彻不会再退让的。
好在,刘徽一直都清醒,清醒的知道应该什么时候进,什么时候退。哪怕那样的结果并非都如她所愿。
“母后,太子,阿姐,冠军侯。”刘据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思绪,随着太子妃的问安声,立刻全收了回来。
刘徽颔首,扫过一个个都长大的孩子。刘据也是多子多孙。
就是不知道那一位汉宣帝是谁的儿子。
刘徽发现,脑子在很多时候是真不受控制,那些一闪而过的种种念头,极其不可控。
卫家,刘据,他们所有人的命运,不会再像史书上所记载的那样。她会亲自创造属于他们的未来,另一个全新的历史。
“送你们的小礼物。”刘徽从袖中掏出好几颗珠子,一人一颗,包括刘据和太子妃都有。
光彩夺目的珠子,大小不一,但都是独一无二的。
“谢姑姑。”孩子们道着谢,刘据拿着珠子哭笑不得的道:“二姐也给我备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当然。你就算当了父亲,也是我弟弟。”刘徽理所当然的回答。刘据嘴角的笑意藏都藏不住。谁不希望一辈子让人宠着。
“没什么事你们回去,母亲暂时归我一个人。”刘据还是了解刘徽的。一照面,虚礼完毕,她不就请人自觉离场。
刘据笑眯眯的道:“好。我们先回东宫。”
东宫太子,领着妻儿和卫子夫拜别。
没走远,刘徽冲霍去病道:“表哥也先回去,我陪陪母亲。”
太子妃睁圆了眼,刘据不以为然。刘彻为何不来椒房殿,那是早料到刘徽想跟卫子夫待着。
“好。”太子妃不敢回头看上一眼,耳边听到霍去病低沉的声音。
刘徽和霍去病从小一起长大,在别人眼中刘徽和霍去病十分恩爱。
可是两人聚少离多,好些事大家都看在眼里,也为他们着急的。
刘徽从西域回来的时候,卫子夫也暗松一口气的,可惜那口气没来得及松松,闹出周五的事。
为了这事,刘徽连霍去病都怪上了。
太子妃忆起那日刘徽冷酷的眉眼,那一刻的太子妃觉得,刘徽不仅是在对抗刘彻,也是在对抗霍去病。
如今听着他们说话,太子妃最好奇是他们和好了吗?
两人都是银白的头发,到底各自都是为了谁,怕是都说不清楚的吧。
刘徽让霍去病先走,霍去病都全无任何异样,就一个好字。
嗯,看来是刘徽居于上风。
太子妃带着满腹对刘徽和霍去病的好奇离去。
刘徽把霍去病都赶走了,窝到卫子夫的怀里,“母亲都收到我送回来的礼物了吗?可都喜欢?”
询问着卫子夫的喜欢与否,明亮的眼睛满是笑意的盯小卫子夫,叫卫子夫都都要化了。抚过她的背道:“喜欢,自是喜欢的。你在百越多年,吃尽苦头了吧?让我看看你的身体。”
是啊,看看刘徽的身体,以确定刘徽到底好不好。
刘徽大方的伸手,“母亲看,我的身体好着。刚开始有些事想不通,心里难受,那么些年,看得多,见得多了,慢慢就想通了。”
卫子夫听在耳朵里,不予理会,直接给刘徽号脉,果然如刘徽所说。
松一口气的同时,卫子夫再看刘徽的头发,心里一阵阵堵得慌。
那么些年,刘徽是如何调整心情的?
是不是不知道多少个日夜里,看着天地星辰,望山川河流,才能一次次的调整过来。
是有多痛,才能白了头?
卫子夫不敢问,不敢往刘徽的心上扎刀子,怕她想起那些不高兴的事。
“母亲,百越有好些水果,可惜能送回来的太少。保鲜做不好,味道全都变了。母亲以后有机会,我们一起去百越走走。”刘徽畅想以后,要是可以和卫子夫一道往百越去,或许往不同的地方去,领略不同的风景,甚好!
卫子夫拍着刘徽的肩,一下一下的道:“好。”
有憧憬,就有希望,那比什么都强。
刘徽偏过头望向卫子夫,轻声的道:“母亲,我很好,痛苦总比麻木好。我不想成为一个麻木的人。差一点,我就是了。父皇去百越,已然是他最大的退让,我也要退了。”
无视周五的死,不管周五到底为何而死,刘徽就成为了一个麻木不仁的人。
卫子夫似懂非懂。
“我想了几年,想清楚了以后的路怎么走,母亲,或许那条路会比我以前走的路更凶险。”刘徽幽幽的道来,她无法确定卫子夫是不是能够接受,跟刘彻回来的她,把周五的事按下不提,因为她有所图谋,也因为,她无法让刘彻付出任何代价。
没有所谓的原谅不原谅,在周五的事情上,只是让刘徽更清楚的知道,大汉的皇帝刘彻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她想改变的,要守护的,他可以轻易摧毁。
甚至,他毫不在意。
包括她在内,他也从不在意。
若非她有用,刘彻甚至都不会多看她一眼。
当年的刘徽面对女郎们有心要改法时果断的阻止,现在的她所有的盘算,亦不能让刘彻有所察觉。
这一天,是刘徽以前避之不愿意想的,但周五的事让她不得不去正视。
她追求的和刘彻所追求是不一样的。但她现在无论想达到何种目的,都需要刘彻!
但她必须要确定周五的事不能再发生!这是她唯一能争取的事。剩下的她,她只能一点点和刘彻谋算!那会比以前更难!
然,她一定会比以前让刘彻认定她不可或缺,唯有如此,她才能永远立于不败之地。
“没关系。只要阿徽无悔,足矣。”卫子夫的答案让刘徽意外。
可是,没有要求,只要刘徽一生无悔,卫子夫便认可吗?
“好!”刘徽道不出别的字。
不过,刘徽在卫子夫身边睡了一日,起身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去寻的刘据。
刘据很是意外,“阿姐难道不是应该先去看舅舅吗?”
刘徽道:“见完你就去见舅舅。 有句话要问你。”
如此正色的刘徽让刘据的心不由一紧,“二姐问。”
“你的心思不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