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清大大 作品

293.幻想七,不能解开情蛊[番外]

    天微亮时,樱花公主先醒了。许晚星的手臂还圈在她腰间,呼吸均匀,眉峰却微微蹙着,像是在做什么不安稳的梦。她不敢动,只敢睁着眼数他落在枕上的发丝,一根、两根……数到第七根时,他忽然动了动,将她抱得更紧。

    她吓得屏住呼吸,直到他又沉沉睡去,才敢轻轻吁气。指尖悄悄划过他的眉峰,想把那点褶皱抚平,却在触到他皮肤的瞬间缩回手——昨晚擦地的伤口还没好,怕蹭到他。

    许晚星醒来时,看到的就是她这副小心翼翼的模样,像只偷食被抓的小兽。他故意沉下脸:“醒了就起来伺候洗漱,躺着做什么?”

    “是。”她慌忙爬起来,被子从肩头滑落,露出颈间未褪的红痕。

    他的目光在那处顿了顿,喉间发紧,嘴上却更冷:“磨磨蹭蹭的,要本王等多久?”

    她加快动作,伺候他穿衣时,手指总在发抖。系带子的时,指尖不小心勾到他的玉佩,玉穗扫过他的手背,带着细碎的痒。许晚星猛地攥住她的手,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王爷……疼……”她疼得眼眶发红。

    他看着她眼里的水光,心底那股熟悉的快意又升了起来,却比往常淡了些,混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涩。他松开手,冷声道:“笨手笨脚。”

    早饭时,他让她跪在地上喂他喝粥。青瓷勺子递到唇边,他却偏过头,粥洒在她手背上,烫得她指尖一颤。“烫到了?”他挑眉,语气带着明知故问的残忍,“这点烫都受不住,还怎么伺候人?”

    “能受住的。”她慌忙用袖口擦掉手背上的粥,声音带着卑微的讨好,“王爷再试一次,我、我会小心的。”

    他终于肯张口,粥滑进喉咙时,却尝不出半点滋味。看着她垂着头,额发遮住眉眼,连疼都不敢大声叫,那点好不容易冒出来的快意,突然变成了针,密密麻麻扎在心上。

    饭后他去了书房,却坐立难安。案上的奏折摊开着,目光却总飘向窗外——能看到她在院子里晾晒草药的身影,动作缓慢,时不时抬手按按腰侧,想来是昨晚跪得久了,还在疼。

    暗卫悄无声息地走进来:“王爷,京城来的密信。”

    信上写着什么,他没看进去多少。只觉得窗外的身影碍眼得很,又让他莫名的牵挂。直到她晒完草药,转身往厨房走,他才猛地站起身,把密信扔在案上。

    “备水。”他对暗卫说,声音有些沉,“我要沐浴。”

    樱花公主接到吩咐时,正在厨房炖他爱喝的羊肉汤。她慌忙解下围裙,往浴室走,脚步却有些虚浮。推开门时,许晚星已经脱了外袍,正坐在浴桶边等她,神色晦暗不明。

    “过来。”他朝她招手。

    她走过去,刚要伸手去试水温,就被他拽进了怀里。浴桶里的水晃了晃,溅湿了他的衣袍。他的吻突然落下来,带着急不可耐的力道,却没了往日的恶意,更像在宣泄什么。

    “景澄……”她被吻得喘不过气,下意识搂住他的脖颈。

    这声“景澄”让他动作一僵。他猛地松开她,额头抵着她的,呼吸滚烫:“以后不准这么叫。”

    “是……王爷。”她慌忙改口,眼里的光暗了暗。

    许晚星看着她瞬间黯淡的眉眼,忽然觉得很累。折磨她的瘾还在,却像是钝了的刀,割得她疼,也割得自己疼。他重新把她搂进怀里,这次动作很轻,像抱着什么易碎的珍宝。

    “汤炖好了吗?”他问,声音难得的平静。

    “快、快好了。”她愣了愣,才反应过来。

    “炖烂点。”他说,“你身子弱,多喝点。”

    樱花公主的眼睛猛地睁大,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直到他松开她,转身坐进浴桶,背对着她,她才后知后觉地红了眼眶。原来他……也不是全然不在意的。

    她拿起丝瓜络,轻轻按在他的背上,力道刚好。泡沫顺着他的脊背滑落,这次没有他的呵斥,只有浴室里氤氲的热气,和两人间难得的安静。

    窗外的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在水上投下碎金似的光斑。樱花公主看着他的背影,忽然觉得,或许这难熬的日子,也不是全无盼头的。只要他还在,只要他偶尔流露出的这点温柔是真的,她就还能撑下去。

    而许晚星靠在浴桶边,感受着她轻柔的力道,闭上了眼。心底的挣扎还在继续,只是那股折磨人的快意,似乎在这片刻的安静里,悄悄退了些。

    羊肉汤炖得软烂,盛在粗瓷碗里,飘着层薄薄的油花。许晚星坐在主位,看着樱花公主捧着碗小口喝着,指尖还缠着昨晚擦地时磨破的布条——是他让侍女找的伤药,她自己笨拙地缠上的,歪歪扭扭。

    “难喝?”他忽然开口。

    她慌忙抬头,汤勺在碗里晃了晃:“不、不难喝,很好喝。”

    他没再说话,夹了块带骨的羊肉放在她碗里。骨头上的肉炖得脱了骨,轻轻一抿就化。她看着那块肉,忽然想起在樱花谷时,他总把最嫩的部位留给她,自己啃带筋的骨头。

    “谢王爷。”她小声说,眼眶有些发热。

    许晚星端起自己的碗,汤里的羊肉没动多少。他看着她小口啃着骨头,侧脸在烛火下显得柔和,心底那股钝痛又冒了出来。折磨她像饮鸩止渴,明知伤身,却戒不掉那份确认她存在的快意,可看到她这副温顺的样子,又忍不住想对她好。

    夜里,他没再提“伺候”的事,只让她铺好床榻。她叠被子时,动作慢了些,后腰传来一阵坠痛——是前些日子伤了身子的后遗症。她皱了皱眉,没敢作声。

    “怎么了?”他却看了过来。

    “没、没事。”她慌忙摇头,加快了动作。

    许晚星走过去,伸手按在她的后腰。指尖刚碰到布料,就被她瑟缩着躲开。“王爷……”

    “别动。”他的声音很沉,掌心隔着衣料轻轻揉着,“哪里疼?”

    他的力道很轻,带着恰到好处的暖意,熨帖着那处坠痛。她僵在原地,不敢动,也不敢回头,只能任由他的掌心在腰间移动,心跳得像要蹦出来。

    “好些了?”他问。

    “嗯。”她的声音细若蚊蚋,脸颊烫得厉害。

    他收回手,转身往窗边走,背影在烛火下显得有些僵硬。“睡吧。”

    那一夜,他睡得很沉,没再像往常那样翻身,也没再故意扯她的被子。樱花公主却醒了大半宿,听着他均匀的呼吸,指尖悄悄碰了碰自己的后腰——那里仿佛还残留着他掌心的温度。

    天亮时,她发现自己竟然枕在他的臂弯里,腿还搭在他的膝头。她吓得瞬间清醒,慌忙想挪开,却被他按住了肩。

    “再睡会儿。”他闭着眼,声音带着初醒的沙哑,“今天不用早起伺候。”

    她愣住了,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睡颜,鬓角的银丝在晨光里泛着柔和的光。原来他也会有这样温和的时候,像被冰雪覆盖的山,终于透出点底下的暖意。

    她没再动,重新闭上眼,鼻尖萦绕着他身上淡淡的皂角香。或许,这瘾真的能戒掉。或许,他们真的能回到樱花谷的春天。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按了下去。不敢奢望太多,怕失望来得更痛。只要他还在,只要偶尔能有这样安静的清晨,就够了。

    许晚星其实早就醒了,感觉到怀中人儿的小心翼翼,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极浅的笑。折磨人的刀还在,却不想再轻易出鞘了。或许慢慢来,总能找到别的方式,证明她在,他也在。

    帐幔被晨光染成浅金时,樱花公主先醒了。身侧的许晚星还睡着,眉头舒展,褪去了往日的冷硬,倒显出几分难得的温和。她盯着他的睡颜看了许久,指尖悬在他眉峰上方,终究没敢落下。

    不明白。她心里像揣了团乱麻。昨日他还会为她揉腰,夜里安安稳稳地睡在身侧,可前几日,他分明还在汤池里逼她做不愿做的事,看她擦地时眼里藏着恶意的笑。

    忽冷忽热,像春日的天气,晴时暖得能晒化冰雪,阴时又冷得刺骨。

    她悄悄挪开身子,刚要下床,手腕却被他攥住。许晚星睁开眼,眼底还带着惺忪的睡意,语气却冷了几分:“去哪?”

    樱花公主被这突如其来的寒意惊得一颤,慌忙低头:“我、我去准备早膳。”

    他盯着她发白的指尖,喉间泛起熟悉的痒意——那股想折磨她、看她慌乱的念头又冒了出来,像有只无形的手在拽着他往狠戾里沉。他猛地甩开她的手,力道之大让她踉跄着撞在床柱上。

    “没用的东西。”他冷笑一声,翻身下床,“连走路都走不稳,留着你有什么用?”

    樱花公主捂着撞疼的肩膀,眼眶瞬间红了。方才那点转瞬即逝的温情,原来只是她的错觉。她咬着唇,声音带着哭腔:“我、我会小心的……王爷别生气。”

    许晚星看着她这副模样,心底那股快意竟真的涌了上来,压过了方才的温和。他就是要这样,看她怕,看她慌,看她为了他一句话就惴惴不安——只有这样,才能压下另一种更让他恐慌的感觉。

    却没注意到,樱花公主攥紧的掌心,那枚不起眼的樱花玉佩正泛着极淡的红光。

    那是她从倭国带来的情蛊,藏在玉佩的夹层里。当初她怕他离开,偷偷下在他常喝的茶里,想着这样就能把他牢牢拴在身边。蛊术是倭国的老婆婆教的,说能让心上人眼里只有自己,却没说过会有副作用——每当蛊虫感受到宿主的动摇,就会刺激他的戾气,用最伤人的方式确认“占有”。

    她只当是自己没伺候好,才惹得他时好时坏。

    早饭时,她小心翼翼地为他布菜,夹了块去了骨的鱼肉。许晚星却忽然抬手,打翻了她手里的筷子。瓷筷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谁让你擅自做主的?”他眯起眼,眼底的寒意让她脊背发凉,“本王爱吃带刺的。”

    “对不起!王爷对不起!”她慌忙跪下去捡筷子,指尖被碎瓷片划破,血珠滴在青砖上。

    他看着那抹红,喉间的痒意又上来了,几乎要控制不住想再逼她几句。可看到她垂着头,连哭都不敢大声,那股戾气却莫名泄了。

    “滚起来。”他别开眼,声音有些僵硬,“手划破了就去上药,杵在这碍眼。”

    樱花公主愣了愣,没明白他怎么又变了脸色,却不敢耽搁,慌忙起身往偏房走。路过屏风时,隐约听见他低骂了句什么,语气里满是烦躁。

    她坐在镜前包扎伤口,看着镜中自己苍白的脸,忽然想起老婆婆说的话:“情蛊最是霸道,牵的是心,动的是命。若他心不诚,伤的是两个人。”

    那时她只当是吓唬人,如今才隐约尝到滋味。他忽冷忽热,她患得患失,像被一根看不见的线扯着,疼了他,也累了她。

    可她不后悔。只要能留住他,这点疼算什么?

    许晚星坐在桌前,盯着那碗冷掉的粥,指节泛白。他不明白自己怎么了,前一刻还想把她揉碎在怀里,下一刻就想把她狠狠踩在脚下。那种矛盾的快意与恐慌,像附骨之疽,怎么也甩不掉。

    他抬手按在胸口,那里像有只小虫在爬,痒得他想发疯。却不知,那是蛊虫在作祟,用最极端的方式,提醒着他心底那份不敢承认的在意。

    窗外的风卷着落叶飘过,樱花公主端着重新热好的粥走进来,脚步轻得像猫。“王爷,再喝点吧。”

    许晚星抬头看她,眼底的戾气还没散尽,却在触及她包扎着纱布的指尖时,忽然松了力道。

    “放下吧。”他说,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她把粥放在桌上,刚要退下,却被他叫住。“过来。”

    她走到他面前,被他忽然握住受伤的手。他的掌心很烫,轻轻摩挲着纱布上的血迹,动作竟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疼吗?”他问,声音很轻。

    樱花公主愣住了,眼眶一热,点了点头,又慌忙摇头。

    许晚星看着她这副模样,忽然低笑出声,笑声里却带着说不出的疲惫。他松开手,往后靠在椅背上:“下去吧。”

    她转身离开时,没看到他按在胸口的手,指节已经掐出了血痕。

    情蛊的红光渐渐隐去,玉佩恢复了原本的模样。而那潜藏的副作用,像埋在土里的刺,不知何时又会破土而出,扎得两人鲜血淋漓。

    夜色像块浸了墨的布,沉沉压在窗棂上。许晚星坐在榻边,指尖捏着枚玉佩转来转去,眼底的红丝在烛火下泛着诡异的光——情蛊又在作祟了,心底那股占有欲像野草疯长,带着毁天灭地的戾气。

    “脱了。”他忽然开口,声音冷得像淬了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