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灿烂的时光 作品

第1802章 花开两岸(第2页)

白若雪凑过来看,手指点在书页上的批注:“这字和先生凿石碑的笔迹好像!”她忽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个布偶,是用北境的羊毛做的,憨态可掬,“毒蝎大叔说,这是他学做的第一个玩意儿,送给虎头的。”

凌羽看着那布偶,羊毛里还沾着北境的沙砾,扎得人指尖发痒。他想起毒蝎当年在黑风寨,用毒针绣的骷髅头帕子,针脚比这布偶细密百倍,却透着股让人胆寒的狠。如今这粗糙的针脚里,藏着的却是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

船过江心时,孩子们跑到船头放风筝。风筝是白若雪做的,一面画着江南的桃花,一面画着北境的胡杨,竹骨是凌羽削的,带着北境冻土的韧劲。风筝线在江风里绷得笔直,像根看不见的线,一头系着江南的水汽,一头拴着北境的风雪。

“先生快看!风筝飞过江了!”虎头举着线轴蹦蹦跳跳,小脸上沾着江风刮来的泥点,像只刚从北境雪地里滚过的花猫。

凌羽望着那只在两岸之间飞舞的风筝,忽然觉得这场景似曾相识——很多年前在北境的烽火台上,他和老将军也放过风筝,用的是战旗的边角料,风筝上画着个大大的“家”字,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像句没说出口的誓言。

“柳姨,北境的向日葵真的有这么大吗?”有孩子指着风筝上的胡杨问,眼里满是向往。

柳依蹲下身,用树枝在船板上画了个圈:“比这风筝还大!花盘能当帽子,籽儿能装满一麻袋!”她忽然想起什么,从包里掏出个向日葵花盘,是毒蝎托人寄来的,已经晒干了,“你们看,这就是北境的太阳!”

孩子们欢呼着围过来,指尖戳着花盘上的籽,像在数天上的星。凌羽看着他们发亮的眼睛,忽然明白赵虎为什么总说“将军,咱们打仗不就是为了这个”——为了让江南的孩子知道北境的向日葵,让北境的孩子见过江南的桃花,让两岸的风里,都飘着对方的花香。

苏瑶靠在他肩头,望着渐渐靠近的南岸码头,轻声说:“当年你说要让南北两岸的花一起开,我总觉得是梦话。”她指尖划过他左腕的银镯,内侧的“平安”二字被摩挲得发亮,“现在看来,梦也能生根发芽。”

凌羽嗯了声,目光落在码头的人群里。张屠户正举着个大大的“药”字幡,他婆娘抱着刚满月的小牛犊,虎头的哥哥牵着匹北境来的马,马背上驮着满满的苜蓿草籽——都是北境的老兵们驮带来的,说“让江南也尝尝北境的味道”。

船靠岸时,码头上的孩子们涌了过来,手里举着刚摘的桃花,往白若雪怀里塞。桃花的香混着北境的艾草味,漫了满船,像场跨越山河的拥抱。凌羽弯腰抱起虎头,这孩子在他怀里咯咯地笑,小手指着远处的药田:“先生,苏姨种的金银花开花了!”

凌羽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药田的埂上果然爬满了金黄的花,像撒了满地的碎星。埂边新翻的土地上,刚播下的苜蓿草籽还没发芽,却透着股蠢蠢欲动的劲,像北境冻土下的希望,也像江南水汽里的新生。

他忽然明白,所谓传奇从不是某个人的独舞,也不是某场战役的绝唱。它是江南药田的金银花,是北境荒原的向日葵,是孩子们手里的风筝线,是两岸码头飘着的花香。它是让北境的雪落在江南的土里,让江南的水浇在北境的根上,让所有的隔岸观火,都变成了花开两岸的温柔。

柳依在船头喊大家吃饭,煎鱼的香混着米酒的甜,漫过码头的青石板。白若雪领着孩子们往药田跑,手里的风筝线还在飘,桃花和胡杨在风里招摇,像两面小小的旗。苏瑶挽着凌羽的手,银簪在阳光下闪着光,簪尾的红绳缠着他的袖口,像段解不开的光阴。

凌羽低头看了看掌心的苜蓿草籽,忽然想把它们也撒进江南的土里。他知道,用不了多久,这里也会开出北境的花,就像北境的荒原上,早已长满了江南的草。而那些被称作“兵王”“战神”“龙王”的过往,会变成风,变成雨,变成滋养这些花草的养分,让每一朵花开,都带着两岸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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