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2章 if线-鳄鱼牙齿(第2页)
呲——!
趁着阿那罗开口说话的功夫,一道水柱窜进了他口中。
阿那罗:……
清凉甘甜的水流进喉咙,喉间的不适感一下就缓解了。
阿那罗尴尬地清清嗓子:
“咳咳,看在你给我送水的份上,我出去后,可以饶过你。”
知知:“你是不是真的靡婆人啊?”
阿那罗抿唇:“你看我们这么黑,不就知道了。”
知知还是摇头:“当然不是啊,我们岭南好多人也晒得很黑,太阳那么大,天天下地干活,和你们也差不多,这怎么看得出来呢?”
阿那罗意外:“你是岭南人?”
知知:“我在岭南出生的,待了好久,我们岭南可好看了,瓜果又多。”
阿那罗懒洋洋地躺在地上:“再多也没有我们靡婆多。”
知知一听,大声道:“我们有荔枝、有甜瓜、有芭蕉……”
阿那罗:“我们也有。”
知知:“我们那有孔雀!”
阿那罗:“我们也有。”
知知:“我们那的树一年到头是绿的!”
阿那罗:“我们那也是。”
知知:“……你吹牛。”
阿那罗抖抖肩膀:“我没吹牛,我们靡婆比你们岭南还热,荔枝和芭蕉长得很大,林子里很多绿孔雀,我们那的树又高又大,叶子常绿。”
知知倒是听说过,靡婆确实比岭南更热,她问:
“那你们种粮食是不是熟得更快?收的粮食是不是更多?你们那的人是不是不用担心挨饿?”
这下,阿那罗倒是沉默了。
他静了一会儿才说:“那也不是,有很多人吃不上饭。我们以前打仗打了很久,荒了很多田。”
知知脱口而出:“所以你们要吃人么?”
阿那罗:“……都是你们谣传的,我们平常可不吃人,哪怕吃鳄鱼肉,都比吃人好。”
知知的关注点一下就变了:
“鳄鱼是什么鱼啊?不好吃么?”
阿那罗“啧”了一声:“你没见过吧?就是那种胖胖扁扁长着四条短腿的鱼,眼睛长在头上,牙齿跟刀尖一样!”
知知想了想:“我听人家说过土龙,好像就是这样子的,说不定我以后能见到。我娘说我还小,等我长大了,我可以去好多地方看新奇的东西。”
阿那罗:“那你得来靡婆才能看到,靡婆鳄鱼多,我以前还猎过。”
知知的目光落在阿那罗的手上:
“你手上的疤是猎鳄鱼伤的么?”
傍晚的光线照亮阿那罗的手背。
一道道疤痕交错,深浅不一。
阿那罗握了握拳:“打仗伤的,你没听说过靡婆的新王战场上多勇武么?”
知知:“可你不是靡婆王的儿子么?你也要亲自上阵打仗?”
阿那罗:“当然要打,我们自己敢拼生死,手下的兵才会拼。”
说完后,他自己很轻很快地叹了口气:
“如果没有内乱的话,我们靡婆也会过得很好,我们靡婆也有很多好东西。”
知知:“还有什么啊?”
阿那罗狡黠一笑:“以后你来靡婆玩,我让你亲眼见识见识靡婆的风光。”
知知:“可是靡婆那边好像很危险,有好多沼泽瘴气和虫蚁。”
阿那罗:“你在岭南待过,你还怕什么?”
知知:“哦,说的也是。”
傍晚日头将落,光线变成橘红色,连着柴房都镀上一层红。
听说了消息的裴璇匆匆赶来。
她前日当值的时候见过阿那罗,听伍瑛娘说他们酒楼里抓了个疑似阿那罗的靡婆,她就赶紧过来看看。
一看,还真是阿那罗。
裴璇赶紧跟伍瑛娘说放人。
与此同时,乌纳也带人查到了黑山酒楼。
阿那罗和几个护卫刚出柴房,就见乌纳急匆匆赶来了。
乌纳面色焦灼:“陛下——!”
阿那罗一看乌纳这脸色,就知道他要说教了,阿那罗立刻截住话头:
“哎呀,知道了知道了,我冲动了点,乌纳你别说,要说也等回去再说。”
伍瑛娘对着阿那罗:“民妇不识贵人,多有得罪,还请陛下见谅。”
她说得落落大方,虽然是赔罪的话,但是面上毫无惧色。
阿那罗多看了伍瑛娘两眼,突然问:“你愿不愿意跟我回靡婆?你这样好看,跟我回去,我定会——”
“这可是我娘!”知知两手叉腰,怒视阿那罗。
“这可是我二嫂!”裴璇眼里冒出火来。
两人挡在伍瑛娘身前。
伍瑛娘只冷冷道一句:“民妇已有夫君。”
“我们陛下开玩笑的。”得知事情始末的乌纳也出来打圆场,一个劲给阿那罗使眼色,让阿那罗别瞎说了。
乌纳觉得自己一个头两个大,他就不该离开阿那罗一步。
这孩子当了王之后,还是这么冲动孩子气。
离开前,阿那罗问:“我的匕首呢?”
知知:“你说那个画了几条蚯蚓的匕首么?”
阿那罗:“……画的是七头蛇。”
“你等一下,我去拿。”知知转身跑了。
没一会儿,她拿着匕首跑回来。
正是阿那罗平日随身携带的那一把,也是昨日用来杀阿吕应的那一把。
“匕首柄都要脱落了,我们修了一下。” 知知把匕首给阿那罗。
倒不是黑匪山村民们有多好心,只是平日里从坏人那搜刮了东西,习惯性地会修修补补,以后留着用,尽量不浪费。
阿那罗不知道村民的习惯,看到修好的匕首时,明显愣了一下。
匕首被修补得很好,手柄很稳,落了漆的地方补了漆,翻卷的边刃也被压平了。
阿那罗眸光微动,有些情绪在胸口涌动。
他接过,故意把嘴角咧成夸张的弧度,笑得两个犬牙尽露:
“喂,以后你们要是在大瑜混不下去了,来靡婆找我,我不计前嫌,重用你们。”
然后他让乌纳身后的随从拿出一个白色吊坠,弯腰对知知说:
“小鬼,你叫什么?”
“我叫知知。”
“吱吱小鬼,这颗鳄鱼牙齿给你,以后要是来靡婆,就带着它来王宫找我,我带你去看靡婆最大的鳄鱼。”
阿那罗把吊坠递给知知。
知知接过来,看见鳄鱼牙齿被雕刻成了一片叶子的样式。
她把吊坠握在手心:“好,一言为定!”
斜阳坠下,夜色漫上天际。
地上的影子都消失了。
阿那罗带着乌纳远去。
夜风灌进阿那罗的衣衫,将他的衣袖吹得鼓鼓的,像一对翅膀。
几日后,靡婆人离开了。
走的时候,阿那罗特意骑着马,慢慢地走过长安城的街道,让所有人看清他的脸。
很多百姓看见,原来靡婆人长得和大瑜人也差不多,只不过肤色深点罢了。
冬日要到了,靡婆人像一群从南方飞来的鸟,又回南方去了。
……
冬日来了,意味着要过年了。
过年,意味着孩子们又要长大一岁了。
等过了年,知知就是十岁了。
长安城这段时日尤为热闹,人比去年多。
因为来年又到了春闱时,长安来了不少进京赶考的学子。
有男子,也有女子。
虽然大瑜的女子以前能进书院,也可以考宫中女官,可是先帝在位时,大瑜官学可没收过女学生。
十多年前,皇上下令让武学馆招收女学生,后来过了几年,官学也有了女学生的名额。
只不过名额较少,能入读的女子不多。
哪怕是高官之女,也要经过重重考核才能进。
能考进去的民间女学生,更是凤毛麟角。
知知没想过去考官学,一来是因为她现在在宫中和宁安还有采薇一起念书就很好;二来,就算之后不在宫中伴读,她也更倾向去武学馆。
世间人人想法不同。
虽然知知这样的姑娘不想考,但大瑜各地有不少女学生还是跃跃欲试。
京城东南角,一处小宅子里。
屋内,灯火摇曳。
一对母女坐在灯下。
屋内的炭火并不暖,两人都裹着厚厚的冬衣。
约莫十岁的女孩坐在桌前细读书本。
妇人坐在旁边缝补衣裳。
待到月亮升得很高时,那妇人说:
“婉儿,时间晚了,明日再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