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凤城惊变,权谋交锋(第2页)
白诗言瞥了他一眼:“若再让我听到流民的消息,大人应该知道后果。”
“不敢不敢!”知府弓着背几乎要贴到地面,绿豆般的眼睛滴溜溜乱转,“小人这就吩咐下去,即刻开仓放粮。另外……”他拍了拍手,几名衙役立刻抬着朱漆礼盒鱼贯而入,金丝绣着牡丹的锦缎掀开,露出珠光宝气的玉器和金灿灿的元宝。
墨泯斜倚梁柱而立,玄铁软甲在摇曳烛光中泛着青幽幽的冷芒,将他的轮廓切割得愈发凌厉。知府谄媚的笑僵在脸上,随着满地朱漆礼盒层层打开,金银玉器的珠光映亮他讨好的眉眼,却照不进墨泯眼底那片深潭。
一枚金锭顺着锦缎滚到墨泯靴边,他漫不经心屈指一弹,元宝擦着知府耳畔飞过,重重砸在砖墙上又弹落,清脆声响惊得对方浑身如筛糠。"你是觉得我们缺这点破玩意?"墨泯勾起唇角,那笑意却比剑穗更锋利,靴底碾过一枚通体碧绿的翡翠扳指,温润玉色在他脚下寸寸碎裂成齑粉。
剑穗突然如灵蛇般窜出,"唰"地缠住知府脖颈,将他整个人凌空吊起。锦袍下摆散开,露出内里绣着金线的绸缎中衣。"与其费心搜罗这些腌臜物,"墨泯俯身逼近,呼吸喷在对方惊恐的脸上,"不如多花点心思在该做的事上。"
走到府衙门口,知府亲自为两人牵来马匹,脸上堆满讨好的笑容:“小人明日定当登门汇报进展。还请二位大人路上小心,若有任何吩咐,尽管派人知会一声。”
墨泯单膝微屈,掌心朝上做出托举之势。白诗言犹豫一瞬,将微凉的手搭在他臂弯。墨泯猛然发力,轻而易举将她托起,稳稳安置在马背之上。白诗言慌乱抓住缰绳,身子还未坐稳,墨泯已利落地翻身上马,玄铁软甲擦过她裙摆发出细微声响。
“抓紧。”墨泯的声音混着温热的气息掠过耳畔,手臂揽过她腰际扣住缰绳。白诗言忽然后仰起头,目光清冷地看向台阶上的知府:“希望大人莫要忘了今日的承诺。”话音未落,骏马已昂首嘶鸣,前蹄腾空扬起细碎尘土。她本能地攥紧对方衣襟,感受着身下颠簸的马背和身后沉稳的心跳,任由墨泯带着自己朝着夜色疾驰而去。
马蹄声渐远,知府望着那道并肩远去的剪影,腿一软跌坐在石阶上,冷汗浸透了后背官服。他扯松勒得发紧的领口,对着呆立的衙役暴跳如雷:“蠢货!差点害死本官!还不快去粮仓!把粮食都给我调出来!”
他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心中暗自庆幸。原本以为只是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却没想到一个是相国府嫡女,一个是墨家少主。但他眼中闪过一丝阴狠:“哼,想在我地盘上办事,哪有这么容易……”
回到书房,知府叫来心腹师爷,低声吩咐:“去,通知粮仓的人,把发霉的粮食掺上麸皮。另外,联系宁王的人,就说有笔大生意,需要他们帮忙……”
“大人,这……要是被发现……”师爷有些犹豫。
“怕什么!”知府咬牙切齿道,“在这凤城,还没人能骑到我头上!等宁王的人一到,我要让他们知道,得罪我的下场!”
夜色如墨,马蹄声碎。墨泯揽着白诗言疾驰在青石板路上,寒风吹得她发间的银簪叮当作响。白诗言紧贴着墨泯的胸膛,听着她沉稳的心跳,感受着身下骏马奔腾的力量。路两旁的树影飞速倒退,偶尔有夜枭的啼叫划破寂静,惊起一片寒鸦。穿过几条蜿蜒的小巷,终于看到那熟悉的庭院,墨泯一勒缰绳,骏马前蹄高高扬起,长嘶一声停在院门前。
雕花木门在身后合拢,白诗言将沾满尘土的裙摆提起,小心翼翼跨过门槛。屋内油灯昏黄的光晕里,墨泯正卸下玄铁软甲,露出里面简洁利落的劲装。今夜与知府的对峙耗尽心神,此刻回到栖身的小院,紧绷的神经才终于放松下来。
“过来。”墨泯转身看见她微微蹙起的眉,将人带揽进怀里。白诗言的脸颊贴着她温热的胸膛,听着沉稳有力的心跳声,白日里知府刁难的阴霾渐渐消散。“累坏了吧?”她的声音低沉而温柔,掌心轻轻揉着她有些僵硬的肩膀。
白诗言闷声哼了一下,抬起头时眼尾还带着未褪去的委屈:“那老狐狸今日说话实在难听,要不是你……”她突然自嘲地笑了笑,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裙摆,“从前在相府,人人见我都要行礼问安,如今堂堂相国千金的身份,竟比不过‘墨家’二字响亮。”
墨泯眸光微黯,已经用食指轻轻按住她的唇,指腹擦过她微凉的唇角:“在我这里,你比这世上任何名号都珍贵。”她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好了,都过去了。明日他若敢食言,墨家可不是吃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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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要听你说这些打打杀杀的。”白诗言嗔怪地拍开她的手,转身要去倒凉茶,却在瞥见桌上那碗甜汤时顿住脚步。琥珀色的汤汁里漂浮着几颗晶莹的蜜饯,正是她离家前最爱的口味。氤氲热气模糊了眼眶,她背对着墨泯轻声道:“连我自己都快忘了……”
“我记得。”墨泯从身后环住她,下巴轻轻蹭着她发顶,“你说过的每句话,我都记得。”
白诗言放下空碗,指尖还残留着甜汤的凉意,“今日看到流民们连口水都喝不上。”她眉头轻蹙,声音里满是懊恼,“本想给他们些银钱买水,一摸才发现,身上没有银两。”
她抬眼望向墨泯,烛光映得睫毛微微发亮:“能不能借我些银两?等回了相国府,再补上这份亏欠。”
墨泯忽然低笑出声,伸手替她拂去脸颊沾着的糖渍。烛火将她们的影子投在墙上,却掩不住眼底温柔:“什么借不借的”她从怀中掏出一枚古朴令牌,漆黑牌面刻着的“墨”字泛着神秘幽蓝,边缘云纹流转如星河,“拿着这个,墨家在各地的钱庄、商铺,随意支取。”令牌落入她掌心时,又轻轻捏了捏她的手指不放。
白诗言把玩着令牌,突然狡黠地眨了眨眼:“这么宝贝的东西给我,就不怕我带着东西偷偷跑了?”
“你舍得?”墨泯伸手将她圈在桌前,鼻尖几乎要碰到她的。温热的呼吸扫过耳畔,白诗言感觉脸颊瞬间发烫。“你要是真跑了……”她故意停顿,看着白诗言紧张的眼神,突然笑出声来,“我就把全天下的糖铺子都买下来,看你还躲到哪里去。”
白诗言被逗得噗嗤一笑,伸手推她却被反握住手腕。四目相对的瞬间,屋内的空气仿佛都变得粘稠起来。墨泯的目光落在她嫣红的唇上,不自觉地吞咽了一下。就在她要倾身而下时,远处传来更夫打更的声音,“咚——咚——”两声,惊得两人慌忙分开。
“时辰不早了,快去洗漱。”白诗言转身时脚步有些慌乱,发间的玉簪不小心被桌角勾住,青丝如瀑般散落。墨泯目光骤然变得灼热,喉咙下意识滚动了一下,直勾勾盯着她泛红的耳尖和散落肩头的长发,眼底翻涌着让人发烫的情愫。她伸手替她解开缠绕的发丝,指尖不经意间擦过她细腻的后颈,惹得白诗言轻轻颤抖。
这细微的战栗却似有电流窜过墨泯的心脏,她垂眸看着白诗言慌乱逃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目光黏在她纤细的腰肢上迟迟不愿挪开。直到木门“吱呀”关闭,还盯着空荡荡的门板回味方才的触感。
待白诗言洗漱归来,却见墨泯已经躺在榻上,臂弯枕在脑后,眼神慵懒而灼热。他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她沾着水珠的发梢、被水汽熏红的脸颊,喉间溢出一声低笑:“过来。”她朝白诗言伸出手,声音里带着一丝蛊惑。白诗言脸颊发烫,磨磨蹭蹭地挪到床边:“哪有这样……”话没说完,已经被她一把拉进怀里。
柔软的被褥包裹着两人,白诗言能清楚感受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气。墨泯的下巴抵在她肩头,手指无意识地缠着她的发丝:“明日想去哪里?除了安置点,要不要去逛逛夜市?听说凤城的花灯很有名。”
“真的?”白诗言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那我们要买糖画,还要吃桂花糕……”她掰着手指细数,鼻尖几乎要碰到她的。墨泯看着她雀跃的模样,心里软得一塌糊涂,忍不住低头轻轻啄了啄她的唇。
“都依你。”她的声音低沉而沙哑,掌心贴着她后背缓缓摩挲,带着薄茧的指腹擦过衣料时激起细密的战栗,“只要你开心。”白诗言被吻得几乎喘不过气,双手本能地环住她脖颈,指节无意识揪紧她后颈的碎发。屋内烛火明明灭灭,将两人纠缠的身影投在帐幔上,衣袂翻飞间,缠绵的剪影随着呼吸轻轻晃动。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才气喘吁吁地分开。白诗言脸颊绯红,将发烫的脸埋进他怀里:“墨泯,谢谢你。”她的声音闷闷的,带着一丝哽咽,“谢谢你一直陪着我。”
墨泯紧紧搂住她,下巴蹭了蹭她的发顶:“小傻瓜,跟我还说什么谢。”她低头在白诗言额间落下一吻,“以后不管遇到什么,我都会在你身边。”
窗外夏虫低鸣,月光透过窗棂洒在榻上。白诗言听着她平稳的心跳,渐渐有了困意。迷迷糊糊间,她感觉到墨泯轻轻替她掖好被角,又在她唇上印下一吻:“睡吧,娘子。”
白诗言蜷缩在墨泯怀中,唇角还噙着未褪的笑意,很快坠入香甜梦乡。墨泯却毫无睡意,凝视帐顶的目光愈发深沉。知府昨日眼底转瞬即逝的阴狠,如同淬毒的暗箭,让她深知这场博弈不过刚刚起始。
更漏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凤城渐渐被夜色吞没。唯有这间灯火微明的小屋,裹着温柔的呢喃,藏着比夜色更浓烈的守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