湿水的石头 作品

第3章 胭脂铺的“波斯蓝”:颜色背后的江山易色(第2页)

青蓝之争的千年棋局

徐驼子从褡裢里摸出半卷《考工记》,指着“画缋之事”篇道:“青与赤谓之文,赤与白谓之章——颜色关乎天地秩序。蓼蓝取之草木,合的是‘木德生发’;胡人的矿石蓝属金,金克木啊!”他蘸着残缸里的靛青,在墙上画了幅五行相生图,“当年黄帝定衣裳而天下治,凭的就是颜色镇八方。如今这波斯蓝…”老人将朱砂点在金位,整个五行图陡然杀气腾腾。

三日后,孙二娘砸了白瓷瓮,重支起祖传的陶缸。她在染坊前挂出布幡:“本坊只染三晒九酿的正青”。起初门可罗雀,直到某日,退婚的张家小姐哭着上门:“穿了半年波斯蓝,背上起满红疹——求二娘给我染匹能遮丑的素青!”

色相迷局中的破阵枪

这场颜色之争,恰揭开了文化木马的阴毒心机。胡商的手段藏于三处:

其一“符号置换”——将颜色与异域神只绑定,如同把“礼”字偷换成“利”字;

其二“感官僭越”——用刺激视觉冲击理性,正如以脂粉香盖过书墨香;

其三“价值倒错”——使颜色脱离伦理体系,好比让猛虎离山、蛟龙脱水。

但华夏衣冠早有应对之道。《礼记》载“衣正色,裳间色”,正道出颜色须合天地人伦。孙二娘最后悟得:颜色如剑,祖传的靛青是未开刃的君子剑,波斯蓝却是淬了毒的鱼肠剑——前者可裁出端方世道,后者只划得出欲望沟壑。

三年后波斯商队撤离临安,留下满城褪色的妖蓝布。孙二娘在染坊教孙女辨色,小丫头指着天边晚霞问:“那红里透青的云彩,该叫什么颜色?”老人将蓼蓝籽撒入染缸,笑道:“这叫‘华夏色’——胡人学不来的。就像你娘酿的梅子酒,任他西域葡萄酒再烈,解不了江南的暑气。”

巷口飘来新童谣:“天穹蓝,褪色快,不如孙家靛青在;胡姬妆,三更卸,汉家衣衫传千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