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4章 小歇黑风口(第2页)
梅降雪的手攥得更紧了,软鞭的鹿筋被勒出深深的指痕。她想起去年在江南遇到的那户人家,男人被血羽教掳走后就没了音讯,女人抱着孩子在码头哭了三天三夜,那哭声跟此刻风里的呜咽混在一起,刺得她心口发疼。
忽然,外面的火折子“啪”地灭了。其中一个黑袍人骂道:“妈的,风太大了。去那边看看,刚才好像有动静。”
脚步声朝着洞口这边来了。萧寒猛地握住金背砍山刀的刀柄,刀身与刀鞘摩擦发出极轻的声响,被苏璃按住了手背。她摇了摇头,指了指洞深处——那里有块松动的石板,底下是空的,是秦老爹早年藏猎物用的。
秦老爹立刻会意,手脚并用地挪过去,掀开石板,露出个仅容两人蹲坐的坑洞。萧寒刚要钻进去,却见欧阳逸飞从外面闪了进来,龙渊剑归鞘的瞬间,低声道:“走了。”
众人一愣,苏璃再往洞顶望去,那两个黑袍人已经往隘口深处走去,骂骂咧咧的声音越来越远。“你把他们引开了?”梅降雪问道,看见他袖口沾着点暗红色的粉末,像是某种药粉。
“就往那边扔了块石头。”欧阳逸飞拍了拍身上的雪,“他们疑心病重,听见动静准会追。”他往洞口外望了眼,确认没人后,才松了口气,“秦老爹,这山洞能待多久?”
“待到后半夜没问题。”秦老爹重新盖好石板,往火堆里添了几根干柴——那是他早年藏在这里的,还能用,“血羽教的人换岗勤,下一波得丑时才来。咱们歇到子时,趁他们换岗的空档穿过去。”
苏璃将玉笛放在膝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笛身上的纹路:“他们说的血池和血丹,是什么东西?”
秦老爹往火堆里啐了口唾沫,火光映得他满脸皱纹都皱成了一团:“造孽啊。那血池在后山的断魂崖,传说是用活人血灌出来的,池子里养着种叫‘血蛭’的虫子,专吸活人精血。血羽教用那虫子炼的丹,说是能延年益寿,其实就是些邪门玩意儿,吃了的人要么疯疯癫癫,要么浑身溃烂而死。”
梅降雪听得心里发寒,软鞭在掌心转了个圈:“那咱们去药谷,岂不是要经过断魂崖?”
“绕得过去。”秦老爹从怀里摸出张泛黄的羊皮纸,借着火光铺开,“我这儿有张老图,是当年我师父画的。从黑风口穿过去,往东南走三里,有座吊桥,过了桥走鹰愁涧,能绕过断魂崖。就是那吊桥年久失修,走起来得当心。”
欧阳逸飞凑过去看,羊皮纸上的线条歪歪扭扭,却标注得清楚,药谷的位置用朱砂点了个圈,旁边还画了个奇怪的符号,像是朵花,又像是个骷髅头。“这符号是什么意思?”
“药谷的入口标记。”秦老爹指着那符号,“那地方被瘴气围着,寻常人进去就迷路,只有顺着这符号走,才能找到真入口。”他忽然压低声音,往洞口方向瞥了眼,“当年我师父就是在药谷里采到还魂草的,据说那草长在瘴气最浓的地方,旁边守着条大蟒,水桶那么粗,鳞甲都是红的……”
“哐当”一声,是萧寒的砍山刀撞到了岩壁。他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听着像说书先生讲的故事。”
“比故事邪乎多了。”秦老爹叹了口气,往火堆里添了根柴,“我师父当年回来时,半条胳膊都没了,就是被那大蟒咬的。若不是还魂草救了他,早就化成一堆白骨了。”
欧阳逸飞望着洞外的黑暗,龙渊剑的剑柄在掌心微微发烫。他想起临行前师父的话——血羽教觊觎药谷的还魂草已久,若让他们得手,不知会炼出多少邪丹,害多少人命。此刻风里的呜咽声似乎更响了,夹杂着隐约的铃铛声,从隘口深处传来,像是某种不祥的预兆。
“歇够了就准备动身。”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龙渊剑在鞘中轻轻一颤,像是在回应他的话,“过了黑风口,才是真正的险地。”
梅降雪将软鞭重新缠回腰间,银线在火光里闪了闪:“我开路。软鞭探路方便,有机关陷阱能早点发现。”
萧寒扛起金背砍山刀,刀身撞在洞壁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我断后。谁要是敢跟上来,我一刀劈了他。”
苏璃将玉笛别回腰间,往火堆里添了最后一根柴:“我吹笛引路,三短一长是安全,连续短音是有危险。”
秦老爹最后一个站起来,往羊皮纸上哈了口气,小心翼翼地折好揣进怀里:“跟紧我,黑风口的风会迷方向,走错一步,就是万丈深渊。”
子时的梆子声不知从哪里传来,在风里碎成一片模糊的轻响。五人借着月色,像五道影子般滑出山洞,朝着那道吞噬了无数生灵的隘口走去。风依旧在呜咽,只是这一次,里面似乎多了几分剑拔弩张的气息,像一张绷紧的弓,随时都可能射出致命的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