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冷火之痕(第2页)
他想吼叫，口鼻中却只溢出浑浊的气泡！
江面之上，漩涡的吸力越来越大！翻滚的浊浪被强行卷入核心！那艘刚刚冲下堤岸的冲锋艇，如同被无形巨手揪住，在驾驶员惊恐的吼声中打着旋地被强行拖向漩涡中心！
林小满在舷边身体猛地一晃！冰冷刺骨的江水已拍上了她的靴面！
就在这时！
哗啦！！！
一道身影，裹挟着一大股浑浊江水，如同被江底那恐怖的蓝光排斥、或者更可能是力量溢出的巨力弹射——猛地从漩涡旁翻滚的浊浪中冲破了水面！
石宇峰！
他的身体像一具破烂的提线木偶，在翻滚的浊水和水雾里无意识地仰面浮沉！破烂的病号服紧贴在皮包骨的身躯上，双臂无力地摊开在水面。那张饱经风霜刻满沟壑的脸庞被江水泡得惨白发胀，口鼻中淌出污浊的水流。眼睛……那双曾经掌控地下帝国的、浑浊不堪的眼睛，此刻却是一片空白死寂的呆滞，空洞地望着铅灰色、倾泻着暴雨的天穹。唯有胸口位置，隔着破烂的衣物，那尊裂痕狰狞的三足青铜爵，依旧紧紧嵌在他的胸骨上！此刻，那裂痕之中残留的幽蓝光泽正如同呼吸般急促闪烁，每一次闪动都带起一圈肉眼可见的热力扭曲，蒸腾开周围冰冷的雨丝！
小主，
他被那爆发后逐渐平息的蓝光，如同抛弃废物般，“吐”回了浑浊的人间。裂痕里的幽蓝急促闪烁，像是消耗巨大，又像是在进行着某种冷却，甚至……是与石宇峰这具残躯建立更深层连接的预兆？
在石宇峰身后几米远的位置，水面哗啦一响，艾琳娜剧烈喘息着破开水面！她的右肩完全被撕裂的绷带被血浸透，紧贴着湿透的作战服，冰蓝色的发丝如同海藻般凌乱地贴在惨白的脸颊上，嘴角带着被江水呛出的血沫。但那冰蓝眼瞳中的火焰却比任何时候都更加凶悍！几乎在那抹深蓝光束破水的瞬间，她就锁定了石宇峰再次浮现的身影！
“峰哥！” 一声嘶哑到变调的厉吼！艾琳娜不顾右肩撕裂的剧痛，左臂如同离弦的钢叉，狠狠划过水流，整个人朝着翻腾的石宇峰猛扑过去！冰冷的水流和巨大的漩涡吸力撕扯着她受伤的身体，但她眼中只有那个随着漩涡边缘浮沉的残破身影！
“目标出现！浮水区域！漩涡吸力异常！准备抛投！”岸上指挥车内传来急促清晰的指令。两组队员强顶着令人脚步虚浮的震动，迅速靠近堤岸边缘，高压绳枪已经举起！试图在石宇峰被卷入漩涡前将他锁定！
林小满的身体在剧烈摇晃的冲锋艇边缘强行维持着平衡。她的视线如同最精准的鹰隼，穿透雨幕和水花，在石宇峰冲出水面、仰面漂浮的瞬间，就精准地扫过了他惨白发胀的脸庞和那双……毫无生气的、空洞到诡异的眼！
那双眼睛里……什么都没有。没有获救的庆幸，没有濒死的绝望，甚至没有阿尔兹海默的混沌。只有一片绝对的、如同寒冰冻结的空白。
一股极其不祥的冰冷瞬间攫住了林小满的心口，如同剧毒藤蔓缠绕收紧！不对！这绝对不是溺水或受伤后的反应！
她眼角的余光猛地捕捉到石宇峰胸前那尊青铜爵裂痕深处闪烁的幽蓝！
几乎是本能反应！林小满来不及思考，身体已经像绷紧后释放的弹片——她不再试图靠近，反而猛地蹬身后仰！一个极限的、带着规避意味的回旋后撤步！想要脱离这未知风暴的核心！
晚了！
就在艾琳娜染血的指尖即将触碰到石宇峰摊开的手臂！就在岸上绳枪队员瞄准器里的红色光点即将锁定他浮肿的身体！就在林小满身体后撤拉开距离的瞬间！
石宇峰胸前那急促闪动的幽蓝，骤然达到了一个峰值！光斑猛地向内收缩了一瞬，仿佛完成了最后的能量凝聚——
唰！！！
一道远比之前破水光束更凝练、更迅疾、如同实质般的幽蓝色能量匹练！并非向上射出，而是猛地从他胸前裂痕处爆发、扩散！如同一个突然打开的能量阀门！没有具体方向！而是以他的胸膛为中心，瞬息间向四面八方——三百六十度——爆发出一个半径超过五米的、极其短暂却绝对致命的能量冲击圆环！
嗡！！！！
难以形容的沉闷声响如同巨鲸的叹息！却又带着令人灵魂冻结的刺耳尖啸！
无形的力场圆环所过之处！
正猛扑过来的艾琳娜如同正面撞上了一堵无形的、由压缩空气构成的实体巨墙！整个人像颗被巨锤砸中的皮球般以扑过来的数倍速度倒飞出去！砰的一声巨响，狠狠砸在岸边粗糙的混凝土堤壁上！冰蓝发丝无力垂落，喷出一大口鲜血，彻底失去了意识！
岸上那名刚刚扣下绳枪扳机的队员，手中发射器瞄准石宇峰的枪口猛地爆出一团剧烈的火星！枪管连同内部精密的机械机构瞬间扭曲成了废铁！冲击波将他本人也狠狠掀飞！
岸边指挥车剧烈的震动陡然加剧！悬挂屏幕瞬间黑掉大半！
而那艘距离最近的冲锋艇，直接被这圈无形冲击波拦腰推离水面！如同被巨人之手拂开的枯叶！船体在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中猛地翻扣过去！冰冷的江水瞬间涌入！
林小满只觉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狠狠撞击在侧腰和后背上！如同被高速列车正面撞击！护目镜被震飞！剧痛让她眼前猛地一黑！窒息感瞬间淹没上来！身体完全失控，如同断线风筝般随着翻倒的冲锋艇一起，被狠狠地掼入冰冷刺骨、漩涡奔腾的激流之中！
哗啦！
冰冷的江水瞬间没顶！浑浊的水流夹杂着断裂的缆绳碎片猛灌进她的口鼻！漩涡巨大的吸力拉扯着她的四肢！视线被气泡和泥浆遮蔽！耳边只有沉闷的水流轰鸣！
就在这冰冷黑暗、剧痛和漩涡拉扯的窒息瞬间！
一道冰冷坚硬的金属——是那只腕上紧贴皮肤的深青色合金环！如同在冰封绝望中点燃的唯一一盏灯——猛地爆发出一股超越物理极限的灼热！那股热力穿透冰冷、穿透江水、穿透被撞击撕扯的痛楚，精准无误地刺入她的中枢神经！
嗡！！！
一道庞大到难以想象的数据瀑布瞬间冲垮了她的意识壁垒！没有经过任何感官处理！那是纯原始的信息洪流！混乱、无序、带着刺耳的电流杂音，如同亿万个人在她脑中同时尖叫、同时诉说！是电磁脉冲、是地质震动、是濒死的生物电、是青铜裂痕的嗡鸣……甚至还包括了石宇峰此刻胸肺间压抑的几声溺水咳嗽声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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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铜爵与嵌入其中的纳米单元正在接收、释放、分析周围的一切！
这些乱流般的信号像烧红的铁丝，在她即将被窒息和混沌吞没的大脑皮层上狠狠划过！但这极致的冲击，也带来了一个在混乱数据海洋中异常突兀、异常清晰的点——
一条方向矢量！
一个精确坐标！
石宇峰所在的位置！
一个清晰、冰冷、毫无感情的声音指令突兀地劈开所有混乱，在她意识核心炸响——那不是任何人类语言，而是信息层面的指令烙印：
【坐标锁定……牵引模式激活……指令植入……权限接管……冷火推进……】
林小满浑浊的意识里只剩下最原始的本能——哥！
几乎就在那冰冷指令在她脑中炸开的同时，一股完全不受她控制的、由腕上合金环引导的能量驱动着她的身体动作！这股力量如同最冷静精密的外骨骼！左脚猛地探入脚下倾斜的船体，精确卡进一处金属支撑结构的断裂缝隙作为锚点！腰肢在水流拉扯下如同绞紧的水蛇，强行扭转爆发力！被能量驱动的右手如同离弦的标枪，闪电般在水中探出！无视翻卷的漩涡暗流和水压的迟滞感！无视肩臂肌肉被强行过载撕裂的痛楚！
五指绷紧如钢爪！精准、凶狠、带着撕裂水幕的狂暴！瞬间穿透浑浊的水流间隙——
一把死死扣住了数米外随着漩涡沉浮、眼神空洞、胸前幽蓝逐渐平息的……石宇峰的脚踝！
冰冷的触感！生命的气息！哥！
可就在她指尖触碰到石宇峰皮肤的瞬间！
那被他枯手死死箍在胸前、裂痕中幽蓝已经明显暗淡下来的青铜爵，突然！毫无征兆地——猛地一震！
束缚着它和石宇峰身体的某种无形联系仿佛瞬间断裂！
沾满污水的冰冷青铜器身，以一种与沉溺环境完全违背的、极其突兀的方式，带着最后残留的一抹幽蓝尾迹，猛地从石宇峰胸前弹开，脱离了石宇峰的身体，迅速向上浮起！如同完成使命的武器自动返航！冰冷地悬停在他和林小满之间的水流中！
浮在浑浊冰冷的江水里，不再下沉！也不再上升！像一个……冰冷的坐标信标！
裂痕处最后一点微光，如同冷漠的独眼，幽幽地望向被漩涡暗流挟裹着、死死抓住石宇峰脚踝、正在竭力对抗吸力拉扯的林小满……和她腕上那对同样闪烁起微弱青色光晕的合金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