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 见血

    赵令徽特意叮嘱过,命令行刑的将士下手不许留情,否则就和他一起挨板子。


    灌婴死命咬着牙不让自己叫出来,板子实打实落在肉上的声音异常响亮。


    落在钟离昩耳朵里,不由地被这声音吓出一身冷汗。都是久经沙场之人,听得出来用多少力气、疼不疼、会伤成怎么样。


    赵令徽还让灌婴分天受罚,摆明了是没想要他的命,但是要让他吃苦头。军中的板子可不是闹着玩的,就是铁打的汉子这一番磋磨下来也走不了了。


    钟离昩从前跟在项羽身边,项羽可是从来不罚身边人的。


    所以钟离昩没想到赵令徽这么不讲情面。也没想到赵令徽会任由他们打起来,更没想到赵令徽会真的罚了灌婴。瞧着灌婴平日里和赵令徽称兄道弟,关系不错,没想到一到这上面来,赵令徽可是半点不记得什么兄啊什么弟啊的。


    行刑的地方离赵令徽的营帐不远,钟离昩坐在那里如坐针毡,硬生生听了四十板子,听得他耳朵发麻,甚至都忘了从地上站起来。


    中间板子声戛然而止,灌婴似是晕了过去,一盆水给他泼醒,接着又是板子声。


    四十下板子,钟离昩比灌婴还觉得难熬。


    连灌婴这素日跟他相好的,赵令徽都狠的下心下得了手,更何况他这跟他不熟的?钟离昩感到一阵恶寒,觉得自己小明要不保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板子声终于停了,接着吵吵嚷嚷一阵,听起来像是有人把打晕过去的灌婴给拖走了。


    赵令徽掀起帘子,踏入营帐的刹那,钟离昩如梦初醒,从地上爬了起来。


    “钟离将军,还没走呐?我还以为你会怕,会走呢。”赵令徽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拿帕子擦着手指上不存在的灰尘。


    钟离昩心里头虽然打鼓,但面上中气十足:“我又没做错什么,我走什么?”


    “是吗?”赵令徽觑他一眼,走到案几前坐下,“哦,将军没做错什么,那想必这身上的伤,是自己凭空生出来的了。”


    钟离昩抽了抽嘴角,闭眼扭过头去,准备不看不听不受她蛊惑。只要赵令徽一张嘴,别人就忍不住听她的,只要他不听就好了。


    “与人斗殴,拒受军令,且事先是你挑拨,当杖二百二,分五日杖责。来人,拉他下去,杖责,今日杖四十!”


    赵令徽说得掷地有声,话音刚落就有人进来把钟离昩压了出去。


    钟离昩目瞪口呆,都没反应过来。不是,她刚才不是先对灌婴叽里咕噜说了一顿吗,不是应该先问他服不服认不认吗?他都准备好了咬死牙不服不认了。怎么到他这里来,上来就是直接杖责?


    钟离昩大喊:“我不服!我不受!”


    没人理会他。


    小将压着他下去,抄起军棍,就是四十杖。这四十杖给钟离昩打的皮开肉绽,哪怕是咬着牙,也依旧晕过去了一次,然后被水泼醒了。


    赵令徽则在旁边面无表情地看着。


    陈贺等人被叫过来围观,看得直呲牙。


    韩信和曹参从外面带着人回来,钟离昩刚好挨完板子,晕了过去,被人拖下去了。


    看着这一地血,曹参瞪大了眼睛。刚从外面回来,迎接他们的,就是一地血……


    赵令徽闲庭信步般走上前,扬起唇:“大将军,曹将军,你们回来了?怎么?曹将军羡慕?”


    曹参打了个哆嗦,忙否认:“不不不……”


    韩信瞥了一眼正在被清理的血迹,解下头盔抱在怀里:“这是怎么了?”


    赵令徽懒洋洋地掀了眼皮:“我正想说呢,大将军跟曹将军出去巡查几日,这军营里闹翻天了,一个赛一个的,叫嚷着要造反呢。”


    没由来地,曹参觉得赵令徽心情不怎么好。


    赵令徽确实心绪不佳,但并非是因为钟离昩跟灌婴的事情。


    “谁胆子那么大,敢造司马的反?那确实该打该杀。”曹参笑道。


    下一瞬,赵令徽又恢复了往日的温煦模样:“大将军跟曹将军一路辛苦,可有收获?”


    “外头风大,来,去里面说。”韩信上前一步,顺手拦住她肩膀,为她挡住了风。


    .


    离收复代国已过去三月,将士们皆休整完毕,再过一月,就要南下攻赵。


    六日前,韩信和曹参带了一小队人马离开军营,前去探查地形和行军路线,为一月后的进军做准备。本来韩信是不必亲自去的,但他说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便亲自去了。


    赵令徽想来也不会出什么岔子,军中有她坐镇足够了。


    两人风尘仆仆地回来,顾不上歇息,拉着赵令徽,召来了几个将军,安排一个月以后的作战计划。


    根据他们这几天实地考察到的地形与气候,以及推测一个月之后大概的情形,将行军的速度、人数、队形、人员配备、作战计划……有了一个大概的计划。


    有了他们这几日的考察,对于行军负担大有减少。


    韩信一口气吩咐完,下面的将军从茫然到愕然到敬佩再到认真,各自领命,下去安排。


    赵令徽掀起帘子一看,外头月过中天,漫天繁星。


    比起神情倦怠的曹参,韩信仍是神采奕奕,精神不减。


    “阿参兄,我特意吩咐,让人给你留了饭,一路风霜,多有辛苦,快去吧。”赵令徽笑道。


    “多谢令徽!”曹参十分意外,没想到自己还能混上饭吃,起身的同时将眼神投向韩信,韩信点点头,表示同意


    曹参走后,赵令徽才把钟离昩和灌婴的事情跟韩信大概说了。


    “大将军不会怨我,伤了您心疼的人吧?”赵令徽调侃道。


    “军令如山,容不得私情,他犯了军法,就是该打,司马掌管刑罚,秉公执法,有何不对?何况,论起心疼之人,哪一个将士不是我心疼之人了?这么说,那司马还做不做了?”韩信弯了唇角,眉眼和煦地调笑回去。


    “大将军不觉得我公报私仇就好。”


    “他行事太过锋芒毕露,司马帮他敛一敛性子,他还得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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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马千恩万谢呢。”韩信说的不是假话,“这几日军中事务,辛苦司马了。”


    “分内之事,哪里说的上什么辛苦不辛苦的。大将军不怨我就好,既然大将军也认可我的做法,那这些日子就先不要理他,先冷着他,对他我自有办法。”


    “好。”


    见赵令徽起身要走,韩信问:“司马亦不曾用饭,眼下天色已黑,这是要去哪里?”


    “我去看看灌将军,大将军不必等我,早些歇息。”


    .


    灌婴帐子里静悄悄地,人仍是昏着未醒,只有医长守在那里。


    医长手撑在榻边昏睡过去了,赵令徽拍醒了医长,问了他相关事项,就让他下去歇息了,自己给灌婴换了药。


    灌婴醒来时,赵令徽正站在木盆前净手。


    看到赵令徽,灌婴心里闪过一丝感动,不过被他心里的气强压住了。


    “司马……”他声音不出意外地虚弱,带着他自己都意想不到的嘶哑。


    “你醒了?”赵令徽擦干手,打开食盒,“醒了就吃东西吧。”


    食盒里面的饭食还是热乎的冒着热气。灌婴嗫嚅下嘴唇,不敢看赵令徽。


    “你心里,对我有怨吧?”赵令徽盛了粥,推到他面前。


    灌婴此时腹中饥饿,用不上勺子,仰头抬碗,一碗粥见了底。他闷哼了一声:“我们糙人说不了违心的话。”


    “我知道。”赵令徽接过空碗,又给他添了热粥,推过去,“你先用饭,用完饭再说。”


    灌婴也不含糊,哼哧哼哧吞了几碗粥,吃了些菜,才算作罢,一抹嘴巴:“司马,你打俺,俺认了。”


    赵令徽笑着收起碗筷:“灌婴,你不服的,是不是因为,明明是钟离昩先动的手,我却先责罚的你?”


    灌婴噎住了,说不出话来,他不知道司马为什么能将他心思猜的这么透彻。话都让司马说了他还说什么啊。


    “那你想不想知道,我为什么先罚你?”赵令徽浅笑着,坐到他榻边。


    “不知道。”灌婴干脆地摇头,他要是知道,也不会有怨气了。他不服的就是,明明是钟离昩挑的事,凭什么先罚他,凭什么!


    “因为,你我是亲近的。”赵令徽和声道,“灌婴,我将你视作朋友,是患难的兄弟。而钟离昩,在我们之间,是外人。我若先罚钟离昩,军中定会说我偏颇于你,我可以无所谓流言蜚语,但是流言对于拿命打拼出如今的你,是致命的,这对于一个抛头颅洒热血的将军来说,是侮辱。总有人会觊觎你的位置,嫉妒你的荣耀,他们盯着、看着,万一你出半点差错,就要一拥而上,将你啃噬干净。我视你为朋友,我当然不会坐视旁人作践你,所以要在他们扑上来之前,将恶果掐断,让他们寻不到你的错处,才能护你周全,你明白吗?”


    赵令徽了灌婴,跟他讲什么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容不得私情什么的大道理,他根本听不进去的。她干脆用感情来讲,把道理掰开了揉碎了说给他听,让他明白情义二字,比旁的都要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