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 错在何处

    天老爷,要知道,在场论官职论爵位,属灌婴和钟离昩最高了,也就陈贺四个人敢上去制住他们了。赵令徽要是再不来,他们恐怕也要遭殃。

    众人不约而同地低下头。

    “都去做自己的事情。”赵令徽扫了一眼惶恐的将士们,“不必害怕,今日之事,我只追究有罪者,不会连累旁人,你们去吧,我会给你们一个说法。”

    将士们担心的就是被连坐,得了赵令徽这句话,仿佛吃了一颗定心丸,顿时浑身轻松地去训练了。

    众人渐渐散去,空地上只剩下了那六个人和孔聚。

    赵令徽今日在帐中处理军务,孔聚慌慌张张地冲进来,说钟离昩和灌婴打起来了。据说只是因为几句口角,原本没什么大事,但钟离昩先动了手,闹着闹着,就打了起来,还不可开交了。

    两个都不是省油的灯,陈贺王离几个人都要压不住他们,眼下韩信和曹参不在军中,只有赵令徽能治的了他们。

    赵令徽一听,也顾不上旁的了,丢下笔就跟着孔聚往这边走。心里把这两个东西骂了几百遍,韩信刚走,他们就给她闹事,合着是觉得她好欺负是吗?

    灌婴跟钟离昩注意到了赵令徽,他们先安静了几息,接着又开始剧烈挣扎,弄的陈贺几个人险些压不住。

    赵令徽一个眼刀过去,灌婴登时定住了,不敢再造次,钟离昩则直接无视了。

    “王离,你们四个,把他们两个给带到我帐子里去。”赵令徽有条不紊地吩咐,“孔聚,你去带将士们训练。”

    王离几个人手脚麻利地把他们捆了。

    赵令徽转身,大步朝自己营帐走去。

    她先前就担心,从项羽那跑过来的以钟离昩为首的将军们和以灌婴为首的,会不会闹矛盾。从楚军来的将军们,心底里看不起汉军原本的,汉军原本的将军们,也不服他们初来乍到就有了官职地位。

    于是他们分成了两派,互相看不顺眼,闹起来是早晚的事情。

    罢了,闹起来也好,矛盾早晚要解决的。

    身后还不断传来“呜呜”声,昭示着身后人的不满,赵令徽猛然转身,目漏凶意。

    两个人霎时静止了。后面的一路上,两人一直安安静静地被压着,大气不敢出。

    钟离昩虽然不把这位司马放在眼里,但多少也有点畏惧。毕竟他干过把自己灌上蒙汗药绑走的事,谁知道他一怒之下还会干出什么来。

    进了营帐,赵令徽屏退旁人。

    赵令徽笑意盈盈,亲手给他们两个人松了绑。

    灌婴不明所以,惊恐地看着赵令徽。

    钟离昩活动下胳膊,冷哼一声,斜眼瞧着赵令徽,两个大鼻孔往外冒热气。

    赵令徽笑着后退了两步,歪头,负手看他们:“打呀,怎么不打了?”

    灌婴登时目瞪口呆地看着赵令徽,后者笑的和煦温柔。

    灌婴再傻,也看得出来,司马的笑意没有到眼底——司马这是真的生气了。

    灌婴刚想说什么,迎面钟离昩给了他一拳。

    这一拳钟离昩用了十成的力气,打的灌婴眼前一阵黑,身子顺势往后趔趄了两步。

    本来灌婴还在纠结要不要真的打,但钟离昩这一拳给他打的理智尽失,想也不想,他一拳对着钟离昩冲过去。

    钟离昩堪堪躲开,还没来得及庆幸,嘴上挨了一拳,似乎牙被打歪了,他嘴里有了血腥味。他被怒火冲昏了头脑,扑上前,两个人扭打在一起,揪作一团。

    赵令徽似乎早有预料一般,甚至提前为他们腾了地方,将碍事的物件都挪到了一边。

    两个人从营帐东头滚到营帐西头。灌婴占上风,把钟离昩按在身下捶打。钟离昩占上风,把灌婴死死踹在脚下。

    尽管赵令徽为他们挪了地方,但他们扭打的时候,不免带下来一些东西,摔在地上碎了。其中,包括赵令徽很喜欢的几个耳杯。

    看到耳杯跌在地上,碎作几瓣,赵令徽脸寒了一霎,很快就恢复如常。

    其实,这几个耳杯单单摔在地上,是不必碎的,坏就坏在钟离昩一脚踹了上去顺脚给踩碎了。

    很快,赵令徽就没心情关心耳杯了,放在案几上的一对玉琢小犬,摇摇欲坠,就要跟耳杯一个下场了。

    赵令徽眼疾手快,一把捞过那对小犬,揣在怀里,劫后余生般抚着胸口,接着目光又扫到已然掉出案几半边的昭明镜。

    眼看着钟离昩的身体就要压上去,赵令徽顾不得旁的,连滚带爬地上前给夺进怀里。

    经过这几番心惊肉跳,赵令徽嘴角的假笑都快挂不住了,她怀疑,这两个不是有怨,是跟她有怨,专门报复她来了。

    下一瞬,赵令徽瞳孔骤缩——灌婴给她把竹简压散了。

    赵令徽都要有几分确定,灌婴是有意为之的了。因为那册竹简是她新修的,给灌婴几个人读书识字用的册子。

    前些日子,她和曹参一合计,觉得总让这几位将军大字不识一个也不好,两人就此拍板,要他们在日常训练外,要读书认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