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陈阿娇展开新制的“市易印信”,印信是块锦缎封泥,上面压着十二章纹,龙纹尾巴还缠着个小藤筐。
“哀家让少府用这印封大额锦币,”她用指尖戳了戳藤筐,“商队跨省交易,封泥没破,币就假不了——比带十个护卫省劲儿,还不怕劫道。”
卫子夫捧着《锦币流通年报》进来,册子里的算珠串得像条小蛇,滑溜溜卡在锦纸页里。
“今年民间用锦币的多了六成,”她拨着算珠,珠子“哒哒”响,“庐江郡都用锦币当农贷本金了,迁民借币买耕牛,秋收再还,利息比高利贷低一半——有个迁民说,这下敢让婆娘生二胎了,不怕借债养不起。”
越溪桑市的晨雾还没散,桑小娥的“桑苗合作社”前排着长队,队尾都拐到了溪对岸。
迁民们攥着锦币,币边磨得发亮,有的还沾着稻壳和泥点。
阿月蹲在收币的竹筐旁,眉头拧成个疙瘩。她刚收的几张锦币被露水浸得发软,边角的蜡墨字晕成了蓝团团,像被水泡过的花。
“这币咋用啊?”她捡起张潮币,指尖一捏就出褶,“等会儿换米,人家怕是不认。”
桑小娥从怀里掏出张桑皮纸券,纸券挺括括的,用靛青印着桑树苗,树干上还缠着圈细锦线。
“阿月,试试这‘桑苗票’,”她把纸券往阿月手里塞,“凭票取苗,比锦币耐潮——昨儿我用这票换了三斤盐,盐铺掌柜说比潮币省心。”
纸券背面盖着合作社的朱红印,印泥是用越人红藤汁调的,蹭不花。
阿月捏着票,纸页糙中带韧,比锦币挺括,忽然笑了:“这票比锦币轻,揣兜里不占地方。”
长安西市“鲁直车坊”,胡商阿罗憾正把锦币往骆驼背上捆,币袋堆得像小山,压得骆驼直哼哧。
他指着墙上的《丝路商队账》,账上的锦币数画得密密麻麻,像群小方块在爬。
“鲁师傅,”他抹着汗,币袋在手里滑了下,“驮锦币过沙漠,比驮丝绸还沉!上次有袋币掉沙里,找了三天只捡回半袋,心疼得我啃了三天干饼。”
鲁直挠着头,手里的刨子在车轴上蹭出火星。
新到的“钱庄主”李富贵摇着鎏金算盘进来,算盘珠是用越人硬木做的,打着“户部银票局”的铜牌,牌角磨得发亮。
“阿罗憾掌柜,用银票啊!”他把算盘往案上一放,珠子“噼啪”响,“十两银票抵锦币百张,揣袖袋里就行——比你这堆币轻三十斤,骆驼能多驮两匹丝绸。”
他展开张桑皮纸银票,纸面上用银粉印着“大汉户部”的水波纹,波心藏着个小车轮。
阿罗憾捏着银票,薄得像片桑叶,却比锦币挺括,忽然拍大腿:“早有这票,我何至于让骆驼累瘦十斤!”
建章宫少府署,刘妧翻着卫子夫呈上的《锦币损耗奏》,册子里的图看得人皱眉:越地潮湿处的锦币发了霉,绿毛毛裹着金线,像团烂棉絮;蜀地干燥,币边脆得一折就断。
“这锦币咋就这么娇贵?”她指尖点着霉币图,“越地潮不得,蜀地干不得,还咋流通?”
陈阿娇端着个陶碗进来,碗里泡着桑皮纤维,水泛着黏糊糊的光。
“哀家让尚方署用这药处理纸浆,造出的‘银票纸’水火不侵。”她展开样票,纸票对着光可见“户部”二字的水印,墨色是用锦灰混银粉调的,擦不掉也洗不褪。
刘妧捏着样票抖了抖,纸页糙中带韧,比锦币挺括,点头道:“让李富贵先在越溪和西市试发,告诉百姓,银票丢了能到户部挂失,比锦币丢了就白丢强。”
越溪桑市的日头爬到头顶,阿月捏着李富贵给的十两银票,手心沁出薄汗。
银票薄如蝉翼,却比锦币挺括,上面的银粉字在阳光下闪着微光,像撒了把碎银。
她走到卖苗的迁民老王摊前,把银票往苗筐上一放:“换五株桑苗,要改良过的那种,结的桑葚甜。”
老王拿起银票,对着阳光照了照水印,又用指甲刮了刮角上的“桑蚕纹”——纹路遇指甲刮会变浅红,像活的。
“这票跟锦币一样能换东西?”他还是不放心,票子轻得像阵风就能吹走,哪有锦币沉甸甸的实在。
桑小娥赶紧从竹筐里掏出户部发的《银票识伪图》,图上画着“看水印、刮蚕纹、摸凸印”三步,用汉越双语写的。
“你看这凸纹印,”她指着票面上的“越溪桑市”四字,“用手摸能感觉到棱,假票是平的——昨儿有个老越人用这票换了二十斤米,比锦币还顺。”
老王这才把桑苗往阿月筐里放,嘴里念叨:“这票要是真能到处用,我下次去长安买犁,就不用扛半袋锦币了。”
长安“户部银票局”前,人排到了街口,队尾的胡商正用佉卢文吵架,吵的是“银票能不能换波斯银币”。
李富贵站在柜台后,额上的汗顺着锦缎头巾往下滴,手里举着个锦缎罩的铜炉,炉里烧着特殊的矿石,冒出幽幽的紫光。
“都别急!”他把炉口对着张银票,紫光扫过,票背面的防伪暗纹“呼啦”显形——是串小算珠,颗颗清晰,“这是太后造的‘验票紫光灯’,假票照不出这纹,放心换!”
鲁直背着个鼓鼓的币袋挤进来,袋口露出的锦币边角都磨白了。
“换银票!”他把袋往柜上一倒,币“哗啦”滚出来,像堆小方块在跳,“一百两的来两张——以前驮十袋锦币去洛阳,车轴断了三次;现在揣两张票,骑匹瘦马就够,车坊的运费能省一半!”
旁边阿罗憾正用波斯文在银票背面签押,笔尖在纸页上滑得顺:“我要寄十两银票回安息,让我儿子看看大汉的纸比金子还管用。”
暮色漫过越溪时,王老实攥着刚换的五两银票往家跑,票面上的“稻穗纹”是他眼熟的锦织纹样,穗粒用银粉点得鼓鼓的,像刚灌浆的新米。
他想起上月用锦币买盐,盐铺掌柜嫌币边破,少给了半两盐,气得他骂了半天。如今这银票又轻又挺,边角尖尖的,谁也挑不出错。
他揣着票往村头的“银票便民铺”跑——铺子里的越人老妇刚学会用银票换米,正把票子压在桑皮纸账本下,账本上的越文写着“银票=三升米”,旁边画着个小小的饭锅。
桑市收摊的吆喝声里,李富贵正站在溪畔的石头上,教越人辨认银票:“看这银粉字,下雨不晕;摸这凸纹印,蹭不掉……”话音混着溪水声,像支水乡的歌谣,轻轻拍着汉越百姓的耳朵。
建章宫掌灯时,刘妧翻着李富贵快马送来的《银票流通簿》,簿末贴着阿月画的“桑市银票图”:汉女用银票换越人竹器,越人用银票换汉家桑苗,票子在中间飘着,像片会飞的桑叶。
旁边注着越文拼音:“银票比锦币好藏,越人阿婆缝在衣角都不硌,比贝壳还方便。”
陈阿娇展开新制的“银票印版”,版上刻着立体的“十二章纹”,边缘是锦缆环绕的水波纹,波里藏着颗小银票。
“哀家让少府用这版印大面额银票,”她用指腹蹭了蹭印版,“五十两、百两的,商队跨州过府,带几张就行——以前驮一车锦币,现在能驮两车货,路都走得轻快。”
卫子夫捧着《银票兑换章程》进来,册子里夹着张银票与五铢钱的兑换表,表角盖着“少府验”的朱印。
“已定好兑换率,一两银票当钱千文,跟锦币同值但更易携。”她指着表上的红圈,“蜀郡那边也开始换票了,有个老盐商说,以后不用再雇人背铜钱,省的工钱够给孙子买个银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