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第2页)
这日午后,她出去的时候,和魏谆又打了个照面。
这个阴鸷太监和以往二人无数次碰面的时候都一样,看着她的眼神如毒蛇一样,冰凉又让人恶心。
盛怀宁攥紧了袖中的刀,面上笑眯眯地道。
“魏大人。”
“盛小姐见了咱家,不心虚吗?”
魏谆往前逼近了一步。
盛怀宁不躲不避,面色如常。
“我不明白魏大人在说什么。”
“盛小姐手上染了这么多血,还能如此镇定地站在咱家面前,咱家真是佩服。”
魏谆假意地伸手为她鼓掌。
“难怪之前,魏槐这个废物死在你手里,凉城县也让魏家损失惨重,甚至咱家的弟弟都搭了进去,不亏!咱家输的心服口服。”
盛怀宁掀起眼皮。
“魏大人要说什么不妨直说。”
“直说可就没意思了,盛小姐做事喜欢在背地里,咱家或许也该学学盛小姐的样子。”
魏谆散漫地说了一句话,忽然恶狠狠地瞪着她。
“算计了辅国公,夏侯爷,你两相兼得,把所有人耍的团团转,是不是很得意啊,啊?”
果然。
盛怀宁心中一紧。
“你说咱家要是这个时候把盛小姐做的事情捅到皇上跟前,你这条命,还有你盛家的命,还能留着吗?”
“魏大人敢吗?
或者说,魏大人会吗?”
却见盛怀宁轻笑一声,不慌不忙反问他。
“捅出去了,其中有辅国公的死横在这,您不会还以为,皇上会相信您的话,一起来对付我吧?”
谢癸手中可是有她特意送过去魏谆“勾结”北齐的证据,谢癸的确不喜欢她不假,但对比魏谆,他更不信这个死太监,也更想除掉这个死太监。
魏谆是明白这个因果的,他本想说了这句话来威胁盛怀宁的,没想到这个人如此聪明,当即反驳了回来。
“那你也别得意,皇帝会放过你,咱家可不会。”
夏侯爷的死对他来说是个很大的创伤,要是因为辅国公死的便也罢了,如今却让他知道自己被一个女人算计在股掌之中,耍得团团转,魏谆顿时气的咬牙切齿。
“魏大人,那我恭候。”
盛怀宁微一扬眉。
魏谆已经知道事情来龙去脉,那这件事再遮遮掩掩也无用,反倒让魏谆以为她会退缩。
不过如此一来,她就要先下手为强了。
盛怀宁眼中闪过几分冷意,魏谆却没有留意到,他死死地瞪着盛怀宁。
“算计得了一时算计不了一世,上不了台面的手段只能用一次,盛小姐,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他一定会杀了这个人。
对上盛怀宁沉静无波的眼神的时候,魏谆清楚地知道。
这个人会比谢癸更难缠。
“只是我便好奇了,你和太子走那么近,你算计辅国公,算计他父皇的重臣,他能容你?”
到了这个时候魏谆竟然还以为他们父子关系融洽。
盛怀宁眼中闪过几分讥诮,勾唇道。
“容又如何,不容又如何,这都不是您该操心的事。”
“牙尖嘴利。”
魏谆眼神一冷,扫了一阵掌风过去。
盛怀宁擡手击退掌风,带起的劲风卷的魏谆后退了两步,怒极反笑。
“魏大人,我拭目以待。”
话落,盛怀宁擡步离开。
魏谆在身后死死看着她的背影,半晌道。
“去调人,我要她死。”
“她好歹是个千金小姐,懂武功还有暗卫护着,要杀了她不是易事,咱们如今还要对付皇上……”
跟在身边的暗卫首领开口。
魏谆还没来得及反驳,他那个干儿子也跟着从一旁出来。
“你懂什么,这位小姐……可比宫中那位棘手多了。”
他低声说出了魏谆想说的话,他看着这个干儿子,再一次有些意外。
“咱家想听听你的想法。”
“儿子觉得,宫中的事情并非一时能解决的,不如先处理掉了她。
这个人不比宫中的简单,留了日后会是个大祸患。”
他这几天没少调查盛怀宁的事情,自然深知这个人有多可怕。
一箭双雕在背后让朝中的两个大官针锋相对,她隐在背后,看别人斗的腥风血雨却自己袖手旁观。
“干爹,这种事情可不能随意犹豫啊。”
他低着头又劝了一句。
“宫中和咱们的事还麻烦着,但显然这位小姐对咱们也没什么善意,与其犹豫,不如先下手处置了她,也好免得日后难缠。”
若是任由盛怀宁在朝中上下搅弄风云,可是棘手得很。
“何况夏侯爷的事情本就因为这个人而起,想来她是想看着咱们和宫里斗的,要是继续斗的腥风血雨,反倒如了她的意。”
“你的意思是要咱家放弃宫中的事?”
魏谆眯眼。
“非也。”
“儿子是说,宫中自然不能松懈,但也可兼并把这个人处理了。”
悄无声息弄死一个人的方法太多了。
宫中是一场拉锯战,但这个女人……可不能留。
夏侯爷的事情已经够让人心惊了,再由着她这样下去,魏宫还不得被她搅翻了天?
“好。”
这话正中魏谆下怀,他当即点头吩咐下去。
“还有一事,干爹。”
“说。”
“那位太子和宫中的关系,您不觉得奇怪吗?
太子和盛小姐走得近,应该是知道她的计划的,那怎么能容她这样对皇上的人下手?”
“你的意思是……”
“殿下和宫中的关系,许也是该找人去查查的。”
魏谆眼神变了变。
“可他要是和宫中关系不好,为何城郊山上会对咱家说……”
他是话说到一半顿住,呼吸狠狠一窒。
他就是从精兵的事情开始,和宫中撕开脸皮的。
可若是谢离和皇上关系不好,怎么在城郊山上对他说那样的话?
“去查,查太子,也把当时城郊剿匪的事情一并再查。”
他冷然落下一句话。
盛怀宁回了盛府,很快叫出了暗卫。
“去办件事。”
她语速极快,一边在心中思忖着。
凉城县事情的起源是魏家想把水贸转到自己的水路上,那条水路如今有他们的人管着,一年给魏宫上贡百万赋税,可实在是魏宫一个重要的地方。
如今朝中的事情被魏谆发现,他肯定会看的更严,朝中短时间内她下不了手,魏谆怒火集中过来,肯定也会想办法来对付她。
她不能坐以待毙。
既然朝堂上下不了手,那就换水贸,把魏宫最大的经济来源掐断,未尝不是一个重创。
那条水路,是在辙城。
“去辙城,找他们的城主府……”
她低头耳语了几句,又神色凝重地对暗卫说。
“要快,越快越好。”
她动作越快,打魏谆一个措手不及,成功的可能性才最大。
“是。”
暗卫消失在视线内,盛怀宁语气冷然地又喊了个暗卫出来。
“要你查的,魏谆的干儿子的东西,可查到了?”
“查到了。”
盛怀宁接了暗卫递过来的东西,却没直接看,反而吩咐他道。
“调人过来,尽快。”
“小姐是想……”
“我要他死。”
她看事情和人一向最敏锐,魏谆身边的人谁危险最大,她一眼就敲出来了。
这个干儿子,魏谆的走狗,留不得了。
她一字一句地道,神色中也带了几分杀意。
“是。”
暗卫当即颔首退下。
暗卫走后,盛怀宁刚要拿起手中的纸张看起来,忽然下人来回禀道。
“江二公子来了。”
她很自然地把手中的东西别到后面,嘴角勾起点笑,神色自若地迎了上去。
“二哥,哪阵风把您吹来了。”
江敛走进来,瞧见她站在窗边,脸色都冻的有些发白,登时将一旁的披风拿过来递给她。
“这么冷的天还站在窗边干什么?”
“这不是等着二哥来呢。”
盛怀宁拢了拢披风,讨巧地和他说话。
“少贫嘴。”
江敛瞥她一眼,二人一起落座。
“二哥今日不当值吗,怎么这会来盛府了?”
“嗯,今日在家中歇着。”
江敛说着伸手揉了揉眉心。
“昨夜和太子喝了点酒,此时也有些头疼。”
喝酒?
“二哥怎么和他一起喝酒去了?”
“还不是为着你。”
为她?
盛怀宁眼珠转了转,试探着问。
“您说了什么?”
她多少知道江敛看不惯谢离。
话刚问出来,江敛就伸手敲了敲她的脑袋。
“这么担心我为难他?”
“哪能呢,我这不是怕您在外面待久了,吹风头疼,想着若不是什么要紧事,妹妹也能替您传个话。”
盛怀宁登时无辜道。
“一些小事罢了。”
江敛低头短短一句话概括过,从一旁下人手中接过一个盒子。
“临江楼你爱吃的点心。”
盛怀宁登时眼前一亮,接了过去笑眯眯道。
“就知道二哥对我好。”
“还头疼吗?”
“不疼了。”
“好好歇着。”
一句话说过,江敛又站起身要往外走。
“二哥今日不是不当值吗?”
“翰林院还有些事要去处理。”
他言简意赅地说过,又嘱咐盛怀宁。
“今日天冷,没事少外出。”
“知道了。”
盛怀宁笑眯眯地点头应声。
见她脸上终于带起些笑,江敛黑眸里也溢出几分笑意。
继而想起昨晚说的婚书一事。
他自廊下回头看她。
宁宁,二哥和婚书是为护你周全,你若不喜欢别人,那这就是给你选择的余地,以后若有喜欢的人,那二哥和江盛两家,也依旧是你的退路和后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