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53章
说是睡着也不尽然,盛怀宁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天还没亮起的时候就已经睁开了眼。
她醒来的时候,正瞧见主殿外面一道若有似无的身影一晃而过,她恍惚了一下,瞧见一旁的沙漏,才发现已经卯时了。
谢离应当已经去上朝了,盛怀宁想着应当有守夜的宫女,清了清嗓子朝外喊了一声,屋外安静了片刻,有人敲门。
“小姐?”
是个宫女的声音,盛怀宁点头道。
“进来吧。”
她昨夜就和衣在软榻上休息了一个多时辰,此时衣裳虽有些凌乱,但亦并不损仪容,谁知道门一推开,却是宫女跟在谢离身后走了进来。
“殿下。”
盛怀宁稍有怔愣,随后喊了一声。
“刚好门外来了盛府的马车,如今快赶到早朝的时候,宫门已经开了,各府的夫人小姐们也正出去,此时并不惹眼。”
谢离看她一眼,盛怀宁问。
“是我嫂嫂来了吗?”
“嗯。”
谢离点头。
盛府自然担心着她的腿,一等慈宁宫的事情罢,盛夫人就匆匆要过来接她。
但是盛夫人也奔波忙碌了半宿,燕筠不想她再忙着,便着人把盛夫人送了回去,自己来接了盛怀宁。
“昨夜多谢殿下从山上送臣女回来。”
盛怀宁由宫女搀扶着站起来,犹豫片刻朝着谢离道谢。
她微微侧了头,一截白皙修长的脖颈便显露在谢离眼底,侧颈那点红色的痣尤其显眼,谢离目光看过去,一时怔愣。
这样明显的特征……原先他竟从来没发现。
红痣落下的位置和徐沅侧颈的一模一样,他曾在午夜梦回无数次想起,又在梦中轻轻摩挲过,却从来没想到在盛怀宁身上去求证。
如今随着她侧颈低头的动作,那红痣乍然落入眼底,谢离眸光微微一暗。
红色的一点落在白皙的肌肤上尤其显眼,像烙在心头的朱砂痣,挠的人心尖发痒,亦让他想像曾经在梦中梦过的那样,一点点轻轻抚过,吻过。
谢离只觉喉咙微微发紧,克制地攥紧了手。
“无需对孤如此客气。”
他语气一如既往地淡凉,盛怀宁也未曾察觉出什么不对劲,宫女刚要将她搀扶出去,忽然面前落下一片阴影,谢离拿了一个瓷瓶递过来。
“这药比寻常的金创药要好些,你暂且拿回去用。”
盛怀宁略一犹豫,伸手将药接过来,谢离微凉的指尖触碰过她手心,似有若无地多了几分停顿,盛怀宁瑟缩了一下,耳尖悄然泛起点微红。
但很快谢离又收了手,一副疏离冷淡的样子让盛怀宁打消了方才一瞬间觉得这人是故意停留的念头,她又道了句谢。
“早些回吧,孤该去早朝了。”
谢离微一点头,与她错身离开。
燕筠见她出来,忙上前接替了宫女的活计,将她扶上马车,看着仍明显肿着的脚踝,担心地问。
“这是怎么摔着了?”
“昨夜睡不着,出去下护国寺走走,没留意摔在了台阶上,幸亏遇见太子殿下相救。”盛怀宁简单说过两句,燕筠又心疼地蹙眉。
“现在就赶快回去,好请个医女来为你看看。”
燕筠说着朝外吩咐了车夫,马车一路赶着出了东宫,又朝着长街而去。
盛相仍在早朝,盛夫人回了盛府也没安生下来,早早叫了医女在府中等着,一到盛怀宁回了阮落居,赶忙喊着医女进去了。
脚踝比着昨夜已经好了许多,但盛夫人瞧见那一抹红肿仍是满目心疼,喊着医女给她用了药之后,好一番啰嗦让她留在院子里好生休息,又将屋内的婢女们都耳提面命一番,才放心带着燕筠离开。
脚踝伤着,盛夫人又盯得紧,盛怀宁自然也得老老实实在家养伤,但她心中念着楚瑜,派人去传了一次信,楚瑜回了信说自己一切安好,让她不必过于忧心,先养好自己的伤再说。
于是盛怀宁整日窝在府中养伤,直直等了四五日,瞧着脚上已经不再多疼,也能下地走路的时候,才动了动有些松懒的骨头,打算出了院子去走动走动。
“小姐。”
谁料她刚走出去,院子里走过来一个婢女,低头道。
“顾太医从宫中出来了,说是奉了太子殿下的命来的。”
顾颐?
盛怀宁微一怔愣,才命人将顾颐请进了她屋内的前厅。
“殿下念着盛小姐身上的伤,想着当时的药应当用完了,遣我出宫送来些。”
顾颐与她见过礼,当即点明来意。
盛怀宁想起那日谢离在东宫递给她的药,落座在一旁轻轻笑了一声。
“有劳顾太医,还请转告殿下,那药很好用。”
的确如谢离所说,是比一般的药更有用些,但未曾想到谢离如此记着这件事,算着日子竟还让顾颐再出宫送药,盛怀宁一时心念一动,眼底落了几分细碎的笑。
“盛小姐的伤……可好些了?”
“已经好了,多谢顾太医。”
“那看来是不需要在下了。”
顾颐也没想到她的伤没过几天便好全了,当即站起身,也不废话打算告别离开。
谁知他刚起来,盛怀宁忽然微微动了动,犹豫片刻喊他。
“顾太医。”
顾颐停住步子。
盛怀宁遣散了屋内的下人,擡头问他。
“当日与顾太医说过的事,今日我想再问一二。”
顾颐微微一愣,想起上次与她在江府里面说过的事,当即道。
“盛小姐但说无妨。”
“当日我问起可有办法能再恢复记忆,顾太医说若是再回去当时的地方,兴许能记起些,这个办法……有几成把握?”
顾颐微一扬眉,没想到那日随口说的办法竟然被盛怀宁记了这么多日。
“在下不能保证。”
他微微摇头。
他并不清楚当时盛怀宁为何会失忆,又是忘了一段怎么样的记忆,自然也不能下论断。
只是顾颐奇怪地擡起头,觉得今日的盛怀宁,比上次江府花架下与他说话的时候,似乎对想起记忆这件事,多了几分执着。
是在这几天里发生了什么吗?
盛怀宁微微拢了手,眼中闪过几分失望。
但她并未把这分情绪表露出来,只神色如常地朝着顾颐道。
“多谢顾太医。”
喊着茯芷好生把顾颐送走,盛怀宁从桌案前站起身道。
“父亲呢?”
“相爷在书房呢。”
“不必跟着了,我去一趟。”
盛怀宁一路顺着游廊去了书房,盛相瞧见她连忙道。
“这伤还没好呢,怎么就出来了,有什么事让院中婢女过来一趟不就行了。”
盛怀宁走到一旁椅子上落座。
“已经快大好了,也该走动走动。”
“宁儿这会过来是有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