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40章
案子?
江敛不是才入翰林院第一天吗?
盛怀宁心中一紧,下意识地问。
“什么案子?”
“今日午后,我和侍读学士在屋内商讨事宜,后来阿娘寻人来叫我,我便离了翰林院出去,前后离开不过一刻钟,侍读学士……暴/毙在翰林院屋内了。”
江敛的声音仍算平静,可盛怀宁听罢,心中却已掀起惊涛骇浪。
“二哥你……你没有大碍吧?”
她急急地抓着江敛的手臂。
“我倒无碍,只是等我回去的时候,侍读学士已经咽气了,后来刑部带了仵作来,才留的晚了些。”
“婶母今日喊你做什么?”
往常江敛外出办事,江夫人少有着人去找他的时候,为何偏偏今日赶的那么巧,江敛前后离开了一会,侍读学士就死在了屋内。
这样蹊跷的巧合,让盛怀宁难免有些多想。
“还不知道。”
江敛离了翰林院就来了盛府,害怕江父江母担忧,还没着人回去说过此事。
盛怀宁心中的不安便越来越重。
“二哥回去……还是先问问婶母吧。”
非她太过多疑,而是这时候本就多事之秋,江家一朝站的太高,江敛这风头无两,本就容易惹人妒忌。
“好。”
江敛闻言,也对此事上了心,又和盛怀宁说了几句,才从阮落居离开。
而盛怀宁回到屋内,更觉忧心忡忡起来。
侍读学士并非是个小官职,江敛才入了翰林院第一日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还凑巧只有他们两个人在,难保不是有人存心作怪。
她叹了口气,站定在窗棂下,夜间星辉月光洒下来落在她身上,盛怀宁察觉出几分凉意,攥紧了手下的窗台。
直至夜半,盛怀宁才勉强压下心中的杂乱,躺到床上睡去。
她睡下还不到小半个时辰,忽然门外急促地传来一阵敲门声。
“小姐,小姐。”
是茯芷的惊呼并着越来越急的叩叩声。
盛怀宁本就睡的不沉,听得喊声连忙披了外袍起来。
茯芷从小伺候她,是最有分寸的婢女,无大事必然不会轻易打扰她。
果不其然,她才下了床,茯芷从外面推门进来,急急地说。
“不好了,江府刚刚传来消息,刑部来了人,要带走江二公子去下狱。”
“什么?”
盛怀宁仅剩的那点睡意登时也全部消散,她心猛地沉了下去,腿一软差点没站住。
“什么人来了,为什么要带走二哥?”
“奴婢也不知道,现今刑部的人已经在江府外面了,江将军着人来喊相爷,奴婢正巧去前院走动,听见了这事就赶忙来告诉您了。”
茯芷三两句话说罢,盛怀宁紧紧抿着唇,道。
“为我更衣。”
茯芷知道什么事大,当即也不废话,走上前为盛怀宁换了一身衣裳,她擡手推开门往外走。
“不必跟来。”
盛怀宁到前院的时候,正巧碰上盛相匆匆地顺着游廊往前走。
“父亲。”
她喊了一声,盛相停下步子,见得是她一时有些惊讶,面上的焦灼缓和了些,他站定道。
“这么晚了,宁儿还不睡下?”
“父亲别想瞒着我了,我都知道了,我现在跟您一起去江府。”
盛怀宁单刀直入,看着盛相斩钉截铁地说。
盛相一愣,随即蹙眉道。
“你都知道了……唉。
为父知道你心急,可是宁儿,兹事体大,死的是一个侍读学士,纵然阿敛没做什么,也是要去配合刑部查案的。”
毕竟当时屋子里只有他和侍读学士两个人,虽然江敛离开了一刻钟,可如今看下来还是他的嫌疑最大。
盛怀宁毫不犹豫地道。
“就算如此,我也要去这一趟,不然我心中如何放心的下。”
盛相知道这女儿脾性倔强,认定要做的事不会更改,时间紧迫,也只能匆匆答应下来。
“随我走吧。”
父女二人坐上马车,一路顺着长街往江家去。
此时江府门外,灯火通明,黑压压站了一群人。
为首的是江将军扶着哭的泪水涟涟的江夫人,江敛身侧站着两个侍卫,正准备押了他离开。
“且慢。”
盛相沉稳的声音落下,台阶之上众人纷纷看过来。
见得是盛相,江将军也算松了口气,盛怀宁走上前,一见江敛,死死抿着唇,哽着喊了句。
“二哥。”
“盛相。”
两个侍卫对他拱手行礼,语气略有强硬。
“属下奉命行事,请江二公子去刑部问些话,还请相爷不要为难属下。”
“奉命?”
盛怀宁刚要走过去找江敛,闻言忽然擡头看向他们。
“奉的谁的命?要问什么话?我二哥是朝廷命官,你脚下踩的是南明世家的府邸,无诏你凭什么拿他去刑部?”
她话音陡然冷厉下来,目光沉沉地看过两个侍卫,一时身上的气势将他们压住,侍卫有些呆愣,随即缓和了语气道。
“盛小姐,奉的自然是皇上的命。”
“诏书何在?”盛怀宁掀起眼皮反问。
“这……”
“没有诏书,为什么乱拿人?你让我怎么信你的话?”
盛怀宁又往前走了两步,站定在江敛前面,隔开两个侍卫。
侍卫被逼的后退了两步,正要说话之际,身后又走过来一个人。
“盛小姐稍安勿躁。”
盛怀宁擡起头,对上一身官服,深夜前来的傅泽安。
“傅大人。”
盛怀宁淡声喊了一句。
“就算是您出面,今日没有皇上的诏书,也恕我不能让您将他带走。”
她话音亦强硬起来,一时连身侧的盛相也止住了打算和傅泽安客套的话,站定在那没再开口。
她立在台阶之上,目光冷锐,哪怕身为女子之身,面对几百侍卫和一个朝廷命官,也不见有丝毫退缩和害怕。
少见的几次面里,盛怀宁对他大多客气,就算露出算计的一面,说话也是温吞柔和的,这让傅泽安一度以为,盛怀宁是个脾性温柔的上京贵女。
直至此时在夜色荫蔽下,窥见她皮肉之上的冷厉和尖刺。
“盛小姐需知,刑部查案一向秉公,此案江二公子牵扯进去未必就是有罪,但嫌疑未解,有些事情还需要查证,还江二公子一个清名。”
如今傅泽安是奉命拿人,为了避嫌对江敛的称呼也客客气气地改成了江二公子,他话周全地说过,盛怀宁刚要再开口,江敛忽然在身后扯了她一下。
这动作被傅泽安收之眼底,他并未说话,耐心地等着两人。
“二哥。”
盛怀宁回过头,一双干净的眸子里已溢出几分慌张和担心。
江敛如今才入翰林院,正是大好前途要有一番作为的时候,本身这案子就疑点重重,她心中有预感此案就是冲着江敛来的,既然如此,又如何能让江敛被刑部的人带走。
“宁宁,你听我说。”
江敛的声音略有几分沙哑,一夜未睡更是让他眉目间也尽是疲惫,但他仍温声道。
“今日江府过去找我的那个奴才,找不到了。”
找不到了?
盛怀宁心重重地跌下去,死死攥着江敛的衣袖。
“为什么……”
“阿娘说,她压根没让下人去翰林院找我。”
江敛半阖了眼。
他回来之后就去找江夫人说这件事,可话还没说完,江夫人忽然说,她压根没有让人去翰林院。
江敛当时就发觉了不对劲,喊了江府所有的下人过来,他一向记性极好,可一一看过去,竟然没有一个是午时去翰林院叫他的那个奴才。
江夫人没有派人去,可偏偏有个奴才去叫了他离开,前后离开一刻钟,侍读学士就死在了屋内。
如果到现在他们还意识不到这是个针对江敛来的局,那才真算是白白活了这么多年。
是有人故意要调走江敛,下手毒害侍读学士,再把罪证都推到江敛身上。
“我们没有人证,宁宁。”
他蜷缩着手指,和盛怀宁说话。
找不到那个奴才,就没人能证明江敛当时离开了。
屋子里只有江敛和侍读学士两个人,侍读学士死了,江敛自然是嫌疑最大的那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