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第2页)
可他在京中好好待着,皇帝又金银权势毫不吝啬。
真是矛盾又可笑。
谢离擡手止了顾颐的话。
“你开方子就是,孤自有打算。”
谢离如此说着,顾颐也只能住了口,一边任劳任怨地开着方子,一边听他问。
“盛怀宁的失忆,还能有办法治一治吗?”
失忆?
顾颐顿时擡头看他,眼中划过几分错愕。
“看不出吗?”谢离蹙眉。
顾颐的医术已然是太医院一众太医里很好的了。
“殿下这话说的,我没给她号过脉,只观面相怎么能知道她有没有失忆。
我是太医,不是城东那招摇撞骗的算命。”
“那若是她……忘掉了一些事,还有记起来的可能吗?”
谢离若有所思地问。
“是只忘了一些往事,还是什么都忘了?”
“只忘了一个人。”
“那许是她自己想忘。”
顾颐下意识地应声。
等话说完,忽然感觉屋内温度都降了些,他登时后背一凉,回头看去又见谢离倚着软榻没应声,没有任何异样。
“错觉了?”
顾颐一边喃喃道。
谢离没理会他,等顾颐开完方子要走之时,谢离忽然自身后说。
“去查一查。”
“查什么?”
“四王府当年的案子。”
“您怎么突然想……好嘞。”
顾颐话问到一半,谢离已阖了眼懒得听他再说,顾颐索性闭了嘴,退出去查案子去了。
但刑部的事他懂的也不多,此事虽然谢离喊他去查,最后自然还是都堆给了傅泽安。
这日晚间,傅泽安亲自来了一趟,从刑部理来了厚厚一些卷宗,递给谢离。
“说是当时四王府的郡主和盛小姐起了冲突,在玉湖边上,当时只有他们两个人在,盛小姐把人推下去了。”
发生这件事的时候,傅泽安尚且不是刑部尚书,此案不由他经手,自然也只能经过后面的记载看一些消息。
“既是她把人推下去,当时为何没定罪?”
“自是因为没有人证和物证。”
傅泽安下意识说。
“没有人证,那就不能确定是盛怀宁把人推下去的。
泽安,你主刑部理案子,凡事需要讲究证据,连这些错还能犯吗?”
谢离看过去一眼,手挑开卷宗,一边回道。
傅泽安当即正色道。
“殿下说的是。”
一边答着,傅泽安一边在心中暗道不好。
月前尚书府内,他看在江二的面子上随意给盛怀宁说了一句好话,尚且得谢太子一句训斥说“不要心软。”
转眼这客栈内,他只照着卷宗读了两句,谢太子就迫不及待地道。
“要讲证据。”
傅泽安一边叹着,一边回想着说。
“但当时四王府的郡主的确在只有他们两个人在的玉湖摔了下去,再加上当日二人的确起了些冲突,郡主摔下湖之后被人救起来已经咽了气,四王爷和王妃好一阵哭,可因为实在没有证据,此事最后也只能定了郡主失足。”
“起了什么冲突?”
盛怀宁的性子,在外这么谨慎的人,三句话有四句都说的滴水不漏,还能和谢妍起冲突?
他虽然和这个堂妹交集不多,但多少也知道是个算得上低调温柔的人,整日深居简出,怎么八竿子打不着的人能碰在一起?
“听说是郡主……对盛夫人出言不逊。”
“嗯?”
傅泽安回想着道。
“郡主好像说了一句什么,‘你那短命早该死的母亲’。”
这话的确是过了头,可谢妍为何要这样说?
谢离摩挲着腰间的玉佩,心中思忖着。
还是一句“短命”。
盛夫人明明活的好好的,为何谢妍要说她短命?
是只随意气急的一句话,还是……这句话有别的指代意思?
“不过我听说……此事还掺和着些别的内幕,被皇室悄悄压了下来。”
“什么?”
“郡主被从湖里捞出来的时候,脸色青紫,手腕上有一道血线,皇上看到之时就面色大变,将当时救起郡主的人都杀了灭口,我也只是偶然听当时理案子的前任尚书说……好像是中了毒。”
“什么毒?”
“红障。”
傅泽安下意识压低了声音,语气多有几分讳莫如深。
实是红障失传太久,又是前朝的毒,于这一朝来说,是不能提的东西。
“谢妍为何会中红障?盛怀宁给她下的?”
谢离蓦然想起当时他怀疑的,那些盛怀宁和前朝的纠葛。
可他父皇对先朝更加讳莫如深,若是盛怀宁当真在当时下了红障,凭他父皇的性子,只怕宁可错杀也不会放过。
为何竟是悄无声息地揭过了此事。
“这倒不清楚了,总之当时盛小姐没受半点罚,四王府闹了一桩还被皇上下命不准再提,而且红障的事知道的人也不多,所以……我也只是随口一说。”
只是傅泽安敢和谢离说出来,其实心中已经有九分把握这事是真的了。
谢离若有所思地盯着卷宗看了片刻,目光落定在最后的时间上。
南明十三年,十月二十。
他去江南的那一年,在青楼查案遇见徐沅,恰是南明十三年的十一月。
谢离捏紧了手中的卷宗,片刻后朝傅泽安道。
“回吧。”
这日盛怀宁面色如常地回了盛府,先是着人去三皇子府问了楚瑜的情况,回来之后刚要歇下,外面就有婢女回禀道。
“江二公子来了。”
盛怀宁擡头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此时已过了快戌时了,江敛平日里少有这个时辰来找她的。
她疑惑地站起身走出去,院子里月色如华,清然的光辉洒落在江敛一身青色的衣衫上,他负手站在外面,长身玉立。
听得脚步声,江敛回过神,眉眼之间的疲惫在见到盛怀宁的时候一扫而空,他温声道。
“宁宁今天去了宫中,阿瑜如何?”
“瑜姐姐服了药已经无大碍了。”
盛怀宁走上前,猜想他今日过来就是担心楚瑜的事,当即道。
“那便好。”
江敛轻轻颔首,又问她。
“你今日离宫后,去了哪?”
“护国寺。”
盛怀宁略一犹豫,还是将自己要去做的事说了出来,也言及后面遇见了谢离,只把二人的对话稍稍掩了些没与江敛说明白。
听她说过,江敛温和的眉眼溢出几分担心。
“宁宁,太莽撞了。”
他自是多少了解几分谢离的,盛怀宁此番去山中探他生母和身世的事,被他知道只怕多少要计较几分的。
“我也没想过他会回来。”
盛怀宁轻轻蹙眉,明明暗卫都说了他下江南,谁也没想过他恰好在那时候回了京城,还那么凑巧在山中遇见了她。
见她这幅样子,江敛一时也不忍心责怪。
“不过他既然今日没说什么,你也没探到什么,救了他一命想来他也不会追究。
下次再遇着这种事,提前说给二哥,他如今盯你和盛府盯得紧,这些事二哥去做,会更方便些。”
虽然他们不必怕谢离,但江敛仍是不想盛怀宁在此局中,受到哪怕一点威胁和危险。
盛怀宁知晓江敛担心,一时也没拒绝,轻声答应下来。
“二哥今日……是刚回来吗?”
她见江敛身上仍着了一身官袍,语气也透出几分疲惫,当即问道。
“是。”
江敛点头,话音顿了顿,才说。
“今日翰林院,出了一桩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