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雪邮差 作品

第454章 赤血残骸·蜈蚣玉瞳

第二卷 第454章 赤血残骸·蜈蚣玉瞳

血爪那张刻薄阴鸷的脸,此刻彻底因惊骇而扭曲变形。他畸变的蚀髓血钩爪仿佛失去了所有支撑,耷拉在身体两侧,暗红色锈斑鳞片间的墨绿脓液不再喷涌,反而如同漏气般嘶嘶地往外逸散着污秽的烟雾。他感到一股源自生命本源的冰冷恐惧正从脊椎骨底部疯狂上窜!

那个怪物!那个挡下他绝命血钩煞气的残破身影,此刻正用一种无法理解的方式,将他苦心修炼、引以为傲的蚀血秽毒之力当成了……食物?!

“不…不!我的力量!还给我!”血爪从喉咙深处挤出尖利的哀嚎,双手疯狂地、徒劳地抓向自己那对畸变的爪钩,试图阻止力量的流失。那感觉,仿佛灵魂正被无形的巨口一点点撕扯、吞噬!

林殊沉默如渊。

他覆盖着暗金混沌神纹的手臂此刻成为了风暴的中心!污秽的墨绿色血雾如同被无形的吸力拉扯,形成两道黏稠的涡旋,疯狂地涌入他的手臂!臂膀上那枯槁褶皱的假象早已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诡异的血色光泽在苍白的皮肤下流淌、奔腾!

剧痛仍在,那是强行消化污秽能量带来的冲击。但此刻这剧痛却被一股更为强烈的满足感所覆盖!噬魂诀在混沌神格的加持下疯狂运转,将那些剧毒的外壳层层剥开、碾碎、炼化,只攫取最核心、最暴烈的生命精气与血煞煞气!

久旱的神躯如逢甘霖!之前与三位神官惨烈交锋留下的神魂诅咒残毒,此刻正被这股凶悍的力量洪流猛烈冲刷!盘踞在颈侧、臂膀处的剧痛感如同被烧红的烙铁烫过,发出无声的“滋滋”哀鸣,正在加速瓦解!

噗!

最后一丝墨绿色的污秽血雾被林殊完全“吞”入臂中,手臂上那繁复神秘的暗金神纹光芒陡然暴涨又瞬间收敛,彻底隐没回皮肤之下,只留下手臂表面氤氲的、滚烫的血色气息,如同沸腾的岩浆刚刚平息。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血爪脸上的惊骇彻底凝固,随即迅速转变为一种绝望的死灰。他畸变的蚀髓血钩爪如同烈日暴晒下的烂泥,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枯萎、开裂,最终“咔嚓”一声,从他那流淌脓液的墨绿小臂上断裂下来,砸在粘稠腥臭的污泥中,瞬间失去了所有光泽。

“呃…啊…”血爪喉咙里发出一声漏风般的嘶鸣,身体剧烈地摇晃了一下,原本精悍干瘦的身躯像是瞬间被抽走了所有骨头和力气,软泥一样瘫倒下去。那双曾经阴鸷狡猾的眼睛里,只剩下空洞和难以置信的死寂。

“血…血爪老大…死了?!”一个距离最近的黑甲喽啰看着地上那摊迅速腐烂的“肉泥”,失声尖叫,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而变形走调。

“怪物…真的是怪物!”另一个喽啰望着林殊那依然沉默、浑身散发着刚刚“进食”后蒸腾热气的背影,裤裆里猛地一热,竟是活生生被吓尿了!他握刀的手抖得像得了风瘫,双腿不住地打颤。

“跑!快跑啊!”不知是谁发出了崩溃的呐喊。如同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轰!所有的士气、凶狠、贪婪在绝对的恐怖面前瞬间瓦解!剩下的十几个黑甲喽啰根本顾不上查看同伴的死活,更不敢回头去看那个可怕的煞星,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如同受惊的耗子,惊惶失措、连滚带爬地朝着巷口、朝着废墟深处疯狂逃窜!武器随手乱扔,绊倒了同伴也毫不理会,只求离那地方越远越好!

稀里哗啦的溃败声迅速远去,消失在巨大金属残骸构成的迷宫中。原本激烈搏杀的“天井”瞬间变得空旷,只剩下浓郁到令人作呕的血腥、锈蚀和污泥混合的恶臭,以及一地狼藉的死尸。

独眼老瘸叔拄着那柄沉重锈锤,胸膛剧烈起伏,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他那只独眼死死盯着林殊看似单薄却如山岳般立在场中的背影,眼中情绪复杂翻涌:劫后余生的庆幸尚未褪去,又被眼前的景象引发出强烈的惊疑与无法言喻的沉重。

棚屋阴影下,那梳着粗辫子的少女紧紧抱着两个更小的孩子,脸上还残留着惊魂未定的苍白,但看林殊的眼神已经从之前的纯粹恐惧变成了敬畏和一丝好奇。年纪稍小的男孩则瞪大眼睛,充满崇拜地看着那个背影。

“哇!”靠在金属墙边的赤鸢一声痛呼打破了短暂的寂静,她捂着剧痛的肋骨试图站起来,身体一个趔趄。

林殊缓缓转过身。他脸上那种非人的“进食”光泽已然褪去,但苍白的脸上多了一丝极淡的血气,眼神比之前似乎亮了一分。他扫过瘫倒的血爪残骸,目光冰冷没有丝毫情绪波动。对于这些在底层挣扎扭曲的豺狼,死亡不过是另一种存在形式。

他看向挣扎的赤鸢,脚步沉重却稳定地走了过去。没有言语,他那只刚刚吞噬了污秽血煞的手伸了出来——此刻这只手干净、稳定,只有微微的温度昭示着之前的狂暴。

赤鸢看着那只伸到自己面前的手,红铜面具下的目光微微一顿。那面具已经被撞裂,边缘沾染着黑血和污泥,嘴角也有新鲜的血迹溢出,星辰般的眸子里有着痛楚,却没有丝毫怯懦和退缩。她抬起沾满污泥的小手,没有犹豫,一把抓住了林殊伸来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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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殊手臂沉稳地发力,一股强大却温和的力量传来,轻松地将少女娇小的身体从冰冷的金属墙壁旁拉起。

“谢…谢谢!”赤鸢站稳,声音有点闷,带着痛楚的喘息,但语气真诚。她的目光立刻又落到林殊右臂那曾经硬抗血钩的伤处,眼睛闪闪发亮,充满了纯粹锻造师见到不可思议材料的激动:“太…太强韧了!那可是能蚀穿玄铁的毒血煞啊!你手臂上的那些纹路…是‘古神锻纹’?还是某种失传的‘混沌甲胄符文’?它们是怎么…怎么把那些力量…那个…”她一时间找不到准确词汇来形容“吞噬”的情景。

林殊看着那双充满求知欲的明亮眼睛,沉默了片刻,缓缓摇头。他的来历和力量,远不是此刻三言两语能解释清楚,更不适合暴露。

“咳!咳咳!”老瘸叔重重地咳嗽几声,拖着沉重的金属义肢走了过来。义肢膝关节处连接轴明显被三棱刺破坏,发出刺耳的摩擦噪音,每走一步都异常艰难。他挡在赤鸢和林殊之间,独眼带着审视和深深的戒备盯着林殊,如同一头负伤的猛兽在打量闯入领地的未知生物。

“大恩不言谢。”老瘸叔声音沙哑低沉,如同砂纸摩擦,“阁下手段…惊天动地。我等遗落之城的烂命一条,恐无法回报。敢问阁下尊姓大名?来自何方?”

他的问询带着警惕。这样的人物,出现在遗忘之地最边缘的锈火巷,绝非偶然,更可能带来远超血爪的滔天大祸。

“路过的。”林殊的声音依旧低沉沙哑,眼神越过老瘸叔,看向那堆仍在暗沉燃烧的锈火以及旁边棚屋深处隐隐透出的橘红暖光——那是暖晶炉的光芒,透出一股精纯温和的能量波动,对此刻他需要祛除诅咒残毒、修复神躯极为有益。

老瘸叔眼神一厉,那柄巨大的锈锤微微抬起了一寸,显然对林殊避而不答的态度极其不满。赤鸢敏锐地察觉到了爷爷的敌意和紧张,连忙用力拉了拉老瘸叔的胳膊:“爷爷!他是好人!要不是他,我们都…都…”她声音哽咽,后怕的情绪涌上来,眼眶有些发红。

老瘸叔看着孙女苍白带血的小脸,又看了看林殊身上那些依旧狰狞可怖、仍在缓慢渗出暗绿污血的伤口,尤其是后背那个透光的巨大创口,紧绷的身体和抬起的锈锤终于缓缓放松下来,但那份警惕丝毫未减。

“小鸢,你带…带这位…” 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逼问名字,“先回巷里,让桑叶给他们处理下伤口。小石头他们也吓坏了。”他回头对棚屋阴影下的辫子少女喊道:“桑叶!快!扶孩子们出来!这里不能待了!血迹味太重!马上收拾东西,我们进深处躲着!‘秃鹫’的鼻子快来了!”

被叫做桑叶的辫子少女连忙应声,搀扶着两个惊魂未定的孩子快步走出来。孩子们看到地上的死尸和血污,小脸煞白,紧紧依偎在桑叶身边。而桑叶看向林殊的目光充满了感激,深深行了一礼。

“这位…请随我来。”老瘸叔最终对林殊沉声说道,声音依旧生硬,却多了一丝不容置疑的疲惫和沉重,“血爪这杂碎虽然死了,但他的‘血玉蜈蚣’肯定还在他身上。那东西邪性,留着这气味招祸。神狱司那群狼崽子鼻子灵得很,恐怕已经在路上了!我们得尽快转移!”他说着,用锈锤当拐杖撑地,艰难地拖着受伤的金属义腿,一瘸一拐地朝着锈火巷更深处走去,每一步都发出沉重的金属摩擦声和蒸汽泄气般的嘶嘶声。

赤鸢连忙跟上,担忧地看着爷爷那条明显出了故障的义肢连接轴。她回头看了一眼还停在原地的林殊,眼神示意他跟上,目光里有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和希冀,似乎希望林殊能帮她爷爷看看伤势。

林殊默默点头,迈步跟上。血爪残骸旁边那枚正散发着微弱血光、形似蜈蚣盘踞的惨白骨佩(血玉蜈蚣),在他混沌神眸注视下无所遁形。他没有提醒老瘸叔,也没兴趣去拿。那小小的低阶恶毒物品无法对他构成威胁,但对老瘸叔他们来说,确实是个祸害。遗落之城的残酷法则之一:弱小者连死亡的遗物都无权触碰。

巷子深处果然别有洞天。

穿过那狭窄的、被巨大齿轮状断墙夹住的锈火防线,地形变得更加复杂。七拐八绕,如同穿梭在被锈蚀和污泥掩埋的金属巨兽内脏之中。脚下的粘稠“污泥”几乎淹没脚踝,散发着浓烈的腐败铁锈味。两侧是更加巨大、更加扭曲的金属残骸:断裂成两截的青铜巨矛直插入泥潭深处,如同沉默的墓碑;坍塌的齿轮塔楼如同被啃噬过的巨兽骨架;一扇布满铜绿苔藓、高达数丈的青铜门户斜插在污泥里,只露出一半,门上刻满了早已失去神性的巨大符箓。

空气越发污浊,却又在污浊之中,隐隐能嗅到一丝独特的气息——那是火焰燃烧金属、矿石被高温熔炼时散发出的焦灼味道,混杂着此地腐朽气息形成的一种奇异融合,带着一股…野性的生机。就像是荒芜沙漠中倔强绽放的一株毒刺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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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座依着倒塌的巨大青铜神像基座搭建的简陋棚屋出现在前方路口。神像本身早已碎得不成样子,只剩下半截巨大的、覆盖着厚厚锈蚀层的青铜足踝深陷在污泥里。棚屋就建在这“脚后跟”形成的背风凹陷处,简陋的墙壁由各种扭曲断裂的金属板歪歪扭扭拼接而成,缝隙里塞满了沾满油污的碎布和烂泥。唯一的光源和热源,来自棚屋深处那个大约半人高、通体似乎也是某种特殊铜铁材质铸成的奇特“炉子”。

那便是暖晶炉。

炉体粗糙古拙,甚至可以说有些粗陋,像是用最原始的工具捶打熔铸而成,表面凹凸不平,密布着捶打的痕迹和岁月的锈斑。但它却散发着一种让人心安的、温润而稳定的橘红色光芒!炉膛内部似乎镶嵌着几块鸽子蛋大小、呈不规则多面体、内部有流动火焰般血丝的暗红色石头(血苔暖石)。这些石块在炉火的烘烤下,正缓缓释放出一种带有微弱生命气息的暖流,这暖流温养着神魂,更奇异的是能对抗侵蚀神躯的腐朽锈蚀之力!一股精纯、温和却又带着矿石精华的暖意扑面而来,正好笼罩了这片小小区域。

棚屋门口还胡乱堆放着一些破损的金属工具、几块质地特殊的金属原矿、一些用厚厚油污腌制的不知名风干肉块。这里比巷口混乱,却透着一股属于“家”的、艰难维护出来的狭小秩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