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鳞医(第2页)

他撕下处方笺，那纸页在灯光下反射着冰冷的金属光泽。上面的字迹龙飞凤舞，沈默根本看不清，只瞥见几个冰冷的印刷体字眼：“特殊镇静剂”、“隔离观察”、“24小时生命体征监测”。

“护士！”林医生提高声音，对着门口喊道。

诊室门无声地滑开。

门口站着的，正是刚才贴在观察窗上的那个年轻护士！她面无表情，如同一个制作精良的人偶，推着一辆金属小推车走了进来。推车上放着几样东西：一个装着半透明无色液体的玻璃药瓶，一支崭新的注射器，一卷束缚带，还有一个闪烁着红绿指示灯、连接着几根导线的便携式生理监测仪。

她的动作精准而刻板，没有一丝多余。空洞的目光如同扫描仪，再次掠过沈默的左手，然后停留在林医生递过来的处方笺上，微微点了点头。

“准备3号观察室。”林医生吩咐道，声音平淡无波。“给沈先生注射处方上的药剂，剂量加倍。确保监测设备全程连接。”他特意强调了“确保”二字。

“是，林医生。”护士的声音平板得没有一丝起伏，如同电子合成音。她拿起注射器，动作熟练地撕开包装，拔掉针帽，露出尖锐冰冷的针尖。然后，她拿起那个装着无色液体的药瓶，将针头插入橡胶瓶塞，缓缓地抽取药液。透明的液体在针筒内上升，在惨白的灯光下折射出冰冷的光泽。

做完这一切，护士将注射器稳稳地拿在手中，另一只手则拿起了那卷厚厚的、帆布材质的黑色束缚带。她转向沈默，空洞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只有一种执行程序的冰冷。

“沈先生，请配合治疗。”她平板地说道，如同在宣读一份判决书。

“不！滚开！别碰我！”沈默爆发出最后的、绝望的嘶吼！他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试图从检查床上弹起来！身体爆发出惊人的力量，竟短暂地挣脱了那股无形的压制！

然而，就在他身体刚刚离开床面的刹那——

“嗡！”

一股远比之前强烈百倍的、冰冷粘稠的意志洪流，如同决堤的冰河，猛地从掌心黑点深处爆发！瞬间冲垮了沈默刚刚凝聚起来的反抗意志！同时，他左手的手腕、手肘、肩膀关节处，传来一阵强烈的、不受控制的僵直感！仿佛有无数条冰冷的铁链瞬间锁死了他的左臂！

他的身体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重重地摔回冰冷的检查床上！后脑勺磕在硬质的床板上，眼前金星乱冒！

“呃啊！”剧痛和更深的绝望让他发出一声凄厉的哀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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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士对这一切视若无睹。她如同设定好程序的机器，面无表情地靠近。那双冰冷的手（沈默惊恐地注意到，她戴着乳胶手套的手指关节处，似乎也有着细微的僵硬感），极其精准而有力地抓住了沈默剧烈挣扎的右臂！

力量大得惊人！完全不像一个年轻女性该有的力量！沈默的右臂如同被铁钳夹住，瞬间动弹不得！

紧接着，另一只拿着黑色束缚带的手，如同毒蛇般缠绕上来！帆布带带着一股刺鼻的橡胶和消毒水混合气味，冰冷而坚韧，瞬间勒紧了沈默的右腕！

“放开我！你们到底是什么东西？！”沈默目眦欲裂，疯狂地扭动着身体，仅存的左腿徒劳地蹬踏着床沿，发出沉闷的撞击声！恐惧和愤怒如同烈火灼烧着他的理智！

护士对他的嘶吼充耳不闻。束缚带在她手中如同活物，极其熟练地绕过床架的铁栏杆，收紧，打结！沈默的右腕被死死地固定在了冰冷的金属床架上！紧接着是右脚踝！

“林正南！你他妈到底是谁？！”沈默转向站在床边、如同冷眼旁观着实验过程般的林医生，发出泣血般的质问。

林医生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平静无波，甚至带着一丝……欣赏？他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沈默的嘶吼和挣扎：

“我们是谁，并不重要，沈先生。”

“重要的是……”

“你，和我们一样。”

“都是被选中的‘容器’。”

“只是你的‘种子’……刚刚发芽。”

“而我们的‘果实’……已经成熟。”

“容器”？“种子”？“果实”？

沈默的挣扎猛地一滞！林医生的话语如同惊雷，狠狠劈开了他混乱的思绪！一个冰冷而恐怖的猜想瞬间成型——这些身上带着灰白鳞片的人，和他一样，都是某种寄生体的宿主？！只是他们体内的东西……已经彻底“成熟”了？！所以才能保持表面的人性和理智？甚至……伪装成医生，在这医院里……狩猎新的“容器”？或者……观察、控制像他这样的“幼苗”？！

这个认知带来的寒意，比发现自己被寄生时更甚万倍！这不是孤立的恐怖！这是一个……潜藏在正常世界表皮下的、由“成熟”寄生体构建的……巢穴！

就在沈默因这恐怖的真相而心神剧震的瞬间！

护士已经完成了对他右脚踝的束缚。她拿起推车上那个闪烁着指示灯的便携式生理监测仪。仪器顶端有几个圆形的金属贴片。她面无表情地掀开沈默胸前的衣襟，将那冰冷的金属贴片，精准地、用力地……按在了他心脏上方、左侧锁骨下方、以及腹部的位置！

金属贴片接触皮肤的刹那，一股极其微弱的、带着探查意味的冰冷电流瞬间窜遍全身！沈默的身体不受控制地痉挛了一下！更可怕的是，他清晰地感觉到，掌心黑点深处，那股冰冷的意念似乎对这外来的探查产生了强烈的……“兴趣”？它甚至主动地……释放出一丝极其微弱的波动，仿佛在回应那探测电流？

护士连接好导线，监测仪屏幕上的绿色波形立刻剧烈地跳动起来，显示着沈默此刻狂飙的心率和血压。她对此毫不在意，空洞的目光转向了沈默唯一还能活动的……左手。

她拿起了那支已经吸满了无色液体的注射器。尖锐的针尖在无影灯下闪烁着致命的寒光。药液在针筒内微微晃动，折射着冰冷的光泽。

“不……不要……”沈默看着那逼近的针尖，巨大的恐惧让他声音都变了调。他拼命地扭动着被束缚的左手手腕，但关节处的僵直感和那股压制性的冰冷意志，让他连弯曲手指都做不到！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针尖，带着死亡的寒意，缓缓地……对准了他左臂肘窝内侧，那淡青色血管清晰可见的地方！

护士的手指稳定得可怕。针尖刺破皮肤的感觉极其轻微。

然而，就在冰冷的针尖即将刺入血管的千钧一发之际——

沈默被死死束缚在床架上的左手，那根一直独自搏动着的食指，猛地……向上弹起！

不是挣扎！

而是一种……指向！

指尖正对着诊室天花板的角落！

沈默的视线，如同被那根搏动的手指强行牵引，不受控制地顺着指尖的方向……猛地抬起！

目光穿透无影灯刺目的光晕，死死钉在诊室天花板那个不起眼的角落里——

那里，安装着一个半球形的、用于安防监控的……黑色摄像头！

摄像头的镜面玻璃，如同一个冰冷的、没有瞳孔的眼睛，正无声地……注视着检查床上发生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