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玉眼(第2页)
消防栓！
他刚才慌乱中，竟然一头撞在了墙壁消防栓的玻璃保护罩上！
额头传来火辣辣的痛感，肯定肿了。他下意识地伸手想去揉，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被眼前玻璃罩内的景象吸引。
玻璃罩内部，盘绕着鲜红亮眼的消防水带，铜质的阀门接口闪烁着金属光泽……一切都显得那么标准、那么“正常”。
然而，就在那盘绕的鲜红水带中央，靠近阀门开关的位置——
沈默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
那阀门开关的手轮！那个本该是亮黄铜色、方便消防员紧急时刻大力旋转的黄铜手轮！
它……它根本不是金属！
在透明玻璃罩的阻隔下，在内部消防水带鲜红色的映衬下，那手轮清晰地呈现出一种……深沉、厚重、如同凝固的墨汁般的黑色！质地温润细腻，绝非金属的冷硬！表面似乎被打磨得极其光滑，甚至能隐约看到内部如同云雾般流动的、更加深邃的黑色纹路！手轮的边缘，并非工业铸造的圆润，反而带着一种……人工精心雕琢、打磨出的、圆润中透着硬朗的线条感！
一个……墨玉雕琢的消防栓阀门手轮？！
沈默的呼吸彻底停滞了。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连脚踝的剧痛都瞬间被这更深的恐怖淹没！这不再是点缀！这是核心部件！是关键时刻用来救命的东西！它竟然……被整个替换成了玉石？！
这栋楼……到底被渗透到了什么地步？！
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死死缠住了他的心脏，越收越紧。他挣扎着想后退，想远离这个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墨玉手轮。目光慌乱地扫视四周，寻找着任何可能的逃生通道。
安全出口！
他的视线猛地定格在走廊尽头，大约二十米开外的地方。一个醒目的、发出幽幽绿光的“安全出口”指示牌，正悬挂在墙壁上方！那绿色的箭头，指向一扇紧闭的防火门！
安全通道！那是唯一的希望！离开这个该死的楼层！离开这栋被诅咒的大楼！
沈默的心脏狂跳起来，求生的欲望再次压倒了恐惧。他咬着牙，强忍着左脚踝钻心的疼痛和左臂那持续蔓延的冰冷麻木，用那只完好的右手死死抓住冰冷的消防栓柜体边缘，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一步！两步！
他拖着剧痛的左脚，几乎是半爬半走，踉踉跄跄地朝着那绿色的“安全出口”指示牌方向挪动。每一步都牵动着脚踝的剧痛，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和那无处不在的冰冷玉腥气。他不敢看周围的人，不敢看他们身上那些诡异的玉质点缀，只是死死盯着前方那一点幽绿的希望之光。
近了！更近了！
那指示牌越来越清晰，绿色的光芒在惨白的走廊灯光下，显得格外醒目，如同黑暗海面上唯一的灯塔。
十米……五米……
沈默几乎是扑到了那扇紧闭的防火门前。他伸出右手，迫不及待地抓向冰冷的金属门把手，用力向下压！
“咔哒！”
门锁应声而开！
一股带着尘埃和陈旧气息的、略有些阴冷的空气，从门缝中扑面而来。门后，是向下延伸的、光线昏暗的楼梯间！
生的希望，从未如此接近！
沈默心中狂喜，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猛地将沉重的防火门彻底拉开！
就在他拉开门的瞬间，一股更强的冷风从楼梯间下方吹拂上来，正好掠过他汗湿的额头，让他因剧痛和恐惧而混沌的大脑感到一丝清凉。他下意识地抬起头，想最后看一眼那个指引他找到生路的绿色“安全出口”指示牌。
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了那块悬在门框上方、散发着幽幽绿光的指示牌上。
牌子是常见的塑料外壳，边缘有些磨损。白色的箭头图形和“安全出口”四个大字，在绿色的背景板上清晰可见。
然而，就在沈默的目光聚焦在指示牌本身，而非它所代表的意义时——
一股冰冷的电流，瞬间从脚底板窜上他的天灵盖！他全身的汗毛都在这一刻倒竖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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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指示牌散发出的绿光……不对劲！
那不是普通的Led灯珠发出的、稳定而明亮的白光或绿光！那是一种……更加幽深、更加冷冽、仿佛来自深潭底部的……绿光！
光线似乎并非均匀分布，而是从指示牌内部某些特定的点状区域散发出来，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如同活物般微微波动的质感！
沈默的瞳孔疯狂地放大，视线死死地钉在那块近在咫尺的指示牌上，仿佛要将它看穿！
借着楼梯间门口相对昏暗的光线，他清晰地看到——
指示牌那层半透明的绿色塑料外壳后面，根本不是什么排列整齐的Led灯珠电路板！
在那塑料外壳的夹层里，镶嵌着一片片极其纤薄、呈现出完美几何形状（主要是三角形和菱形）的……玉片！
那些玉片薄如蝉翼，最大的也不过指甲盖大小，最小的只有米粒般大，边缘被切割打磨得异常锋利！它们呈现出一种极其纯净、极其深邃、如同万年寒潭凝结而成的冰种翡翠般的翠绿色泽！正是这些深深嵌在塑料夹层里的翡翠薄片，在通电（或者说，在某种未知的能量驱动下），从内部散发出那幽幽的、冰冷的、非人间的绿光！
它们如同无数只冰冷的翡翠复眼，镶嵌在这块指引“安全”的牌子里，冷冷地、无声地俯视着每一个试图逃离的生灵！
“咯…咯咯咯……”
一阵无法抑制的、牙齿剧烈磕碰的声音，从沈默的喉咙深处不受控制地挤了出来。他感觉自己的血液在这一刻彻底凝固成了冰渣！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被这眼前极致诡异恐怖的景象瞬间浇灭，只剩下彻骨的寒冷和绝望！
这栋楼……没有安全的地方！没有！
“叮铃铃——！”
就在这时，一阵突兀而刺耳的手机铃声，如同鬼魅般在死寂的走廊里骤然响起！声音的来源，似乎就在前方不远处的拐角后面。
这铃声在凝固的恐怖氛围中显得格外尖锐，瞬间刺破了沈默被恐惧冻结的意识。他猛地一个激灵，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循着声音的方向望去。
走廊在前方十几米处向右拐弯。铃声正是从拐角那边传来的。
会是谁？正常人？还是……另一个披着人皮的玉器？
沈默的心脏狂跳着，几乎要冲破胸膛。理智告诉他应该立刻冲进楼梯间逃离，但身体却像是被那铃声钉在了原地，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着最后一丝渺茫希望和更深恐惧的冲动，驱使着他拖着剧痛的腿，一步一步，如同走向刑场般，朝着那拐角挪去。
每一步都无比沉重。脚踝的剧痛，左臂那不断向上蔓延、已经越过手肘、带来更大范围冰冷麻木的玉化感，还有那如同跗骨之蛆般缠绕着他的玉佩的滚烫感……这一切都让他感觉自己正在走向地狱的更深处。
终于，他挪到了拐角边缘。
他背靠着冰冷刺骨的墙壁，剧烈地喘息着，如同离水的鱼。他鼓起全身残存的勇气，猛地将头探出拐角，朝着铃声传来的方向看去——
视线越过几个同样被铃声惊动、正驻足疑惑观望的路人，落在了走廊尽头，靠近一扇巨大落地窗的位置。
那里站着一个男人。
一个穿着深灰色中式对襟盘扣上衣、身形有些佝偻的男人。他背对着沈默这边，面朝着巨大的落地窗外繁华的城市景象，似乎正在接电话。一只干枯的、布满老人斑的手，正握着一个老旧的翻盖手机贴在耳边。
那刺耳的铃声，正是从那个老式手机里传出来的。
看到那个背影的瞬间，沈默的瞳孔骤然收缩！一股极其强烈的、混杂着熟悉感和更深寒意的电流，瞬间窜遍全身！
这个背影……这个深灰色的中式上衣……这种佝偻的姿态……
记忆如同被撬开的潘多拉魔盒，瞬间翻涌！第三章！古玩店！那个昏暗、堆满各种真假难辨旧物的狭窄店铺！那个眼神浑浊、言语间带着诡异暗示、最终将那块带来无尽诅咒的青玉古佩卖给自己的……独眼老板！
是他！绝对是他！
沈默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巨手狠狠攥住，几乎窒息！他怎么会在这里？！这绝不是巧合！
就在这时，那个佝偻的背影似乎打完了电话。刺耳的铃声戛然而止。
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将那个老旧的翻盖手机从耳边拿开，合上。动作带着一种老年人特有的迟缓。
然后，他像是感应到了沈默那如同实质般刺来的目光，开始缓缓地转过身。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
沈默屏住了呼吸，全身的肌肉绷紧到了极致，恐惧和一种病态的、想要看清真相的冲动在他体内疯狂撕扯。
那佝偻的身体一点点地转了过来。
深灰色的对襟上衣，盘扣系得一丝不苟。布满深刻皱纹的、蜡黄的脸颊。干瘪的嘴唇微微下垂。
然后……
沈默的呼吸彻底停滞！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逆流！一股无法形容的、足以冻结灵魂的恐怖感，如同冰海狂潮，将他彻底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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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老板的左眼！
那个本该是空洞眼窝、在古玩店昏暗光线下显得格外阴森的位置……
此刻，在明亮得近乎残酷的走廊灯光下，沈默看得清清楚楚！
那里，根本没有佩戴任何眼罩！
一个东西，一个完美契合了他空洞眼窝形状的东西，正镶嵌在那里！
那东西呈现出一种极其温润、细腻、如同最上等羊脂白玉般的纯净乳白色泽！它有着完美的球形弧度，表面光滑无比，在灯光下流转着柔和内敛的光晕！而在那白玉球体的正中央，并非瞳孔的位置，却镶嵌着一颗极其微小、如同凝固血滴般的……深红色玛瑙？不！是某种散发着更加邪异、更加深邃红光的玉石！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
那颗镶嵌在白玉眼球中央的、如同血瞳般的深红玉点，此刻，竟然在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非人的冰冷和探究意味……转动着！
它微微偏转了一个极其微小的角度，那点深红如血的邪异光芒，不偏不倚，精准无比地——锁定了躲在拐角处、正惊恐窥视的沈默！
那根本不是什么义眼！
那是一颗……活的、会转动的……玉眼球！
老板那布满皱纹的嘴角，极其缓慢地、极其诡异地向上牵动了一下，扯出一个冰冷、僵硬、如同玉雕面具般的……微笑。
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来自九幽地狱的冰冷恶意，如同实质的寒流，瞬间穿透了十几米的距离，狠狠撞在沈默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