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沙袋鼠的月陇 作品

第267章 终幕剧本(第2页)

观测者的笑声突然变得嘶哑:“我本想救你。”他抬手撕开自己的衣领,露出心口位置——那里嵌着半块燃烧的墨锭,正是林夏当年为了省钱,在旧货市场淘来的廉价品,“你以为被故事反噬的是谁?是我吗?”

墨锭突然炸开,无数记忆碎片喷涌而出:观测者在图书馆整理书籍时,手指被突然活过来的书页割伤;他试图修正《雾都屠夫》的结局,却被故事里的血溅成瞎子;最后他躲进叙事裂缝,看着自己的身体被无数角色的怨念啃噬,只能用银线缝合破碎的躯体。而每一道缝合线,都是林夏曾经写下的、用来连接不同故事的伏笔。

“你创造了我,林夏。”观测者的声音里带着哭腔,那些银线正在断裂,他的身体开始透明,“你写废了这本笔记,却把‘观测者’这个角色丢进了你的叙事宇宙。我看着你写下那些残忍的结局,就像看着你亲手把刀递给那些会反噬的故事。”

残魂们突然安静下来。《列车长》的怀表停在三点十七分,那是林夏母亲离开家的时间;《女王》的镜片不再碎裂,开始反射出林夏深夜在电脑前流泪的样子。它们缓缓飘起,汇聚成银白色的光流,在林夏面前凝结成一支笔——笔杆是用《银河遗书》的飞船残骸做的,笔尖是《夜莺》未射出的毒刺,墨水是所有角色的眼泪,在月光下泛着珍珠母的光泽。

“写吧。”观测者的身影已经快要消失,只剩下那枚墨锭还在燃烧,“你以为摧毁叙事层是解放他们?看看你自己的手。”

林夏低头,看见自己的掌心刻着无数道细痕,每道痕里都嵌着某个故事的片段。当他握住那支由残魂凝成的笔时,所有细痕突然渗出墨色的血——《钟表匠》的时间锚点开始倒转,《屠夫》的刀刃转向了自己,《邮差》的飞船撞向了叙事星轨的太阳。

“他们不是想被解放。”观测者最后的声音像风穿过书页,“他们只是想让你承认,你写的每个死亡,都是你不敢面对的自己。”

笔尖落在虚空,却像砸在玻璃上。林夏看见叙事层开始龟裂,无数个故事世界在坍塌,角色们的身影在光芒中微笑、挥手,最后化作点点星光,融入他的笔尖。他写下最后一个字:“终”。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死一般的寂静。

林夏站在空荡荡的原稿大厅里,手里还握着那支笔。火焰熄灭了,观测者消失了,连那些残魂也不知去向。他以为一切都结束了,直到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笑声。

观测者不知何时又站在了那里,只是此刻他的脸变得清晰——那是张和林夏一模一样的脸,只是眼角多了几道被故事碎片划伤的疤痕。

“你以为结束了?”观测者笑着指向天空。

林夏抬头,看见原本应该是虚无的天花板,正在出现蛛网般的裂缝。裂缝里透出刺眼的白光,有金属摩擦的锐响传来。他看见第一根机械触手刺破裂缝,带着冰冷的金属光泽,触手上还缠着半张泛黄的纸——那是他当年投稿失败的退稿信,编辑用红笔写着:“故事太假,没人会信角色能自己活过来”。

更多的触手涌了出来,它们像贪婪的读者,撕扯着残存的叙事碎片。观测者的笑声在空旷的大厅里回荡,带着某种解脱般的疯狂。

林夏握紧那支由残魂凝成的笔,突然想起自己在废稿里写过的最后一句话:“当故事里的角色开始反抗作者,谁又在反抗创造故事的世界?”

他看着那些机械触手越来越近,突然意识到——观测者说的“故事之外”,从来都不是虚无。

那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