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终幕剧本
第267章:终幕剧本
火焰舔舐着羊皮纸的边缘,将“观测者”三个字烧成蜷曲的灰烬。林夏的指尖悬在半空,那些本该灼热的火星落在皮肤上,却化作冰凉的触感——就像他第一次在叙事裂缝里摸到的、不属于任何故事的虚无。
“还在找吗?”观测者的声音从火焰深处传来,他的轮廓在跳动的火光里忽明忽暗,黑色风衣的下摆总被气流掀起一角,露出里面绣着的银线纹路。林夏忽然认出那是《钟表匠手记》里记载的时空锚点,当年他为了写活那个偏执的角色,曾对着星空描摹过七夜。
“你藏了东西。”林夏握紧拳头,掌心里的半截铅笔芯硌得生疼。这是他成为“作者”的第一支笔,笔杆上还留着被小学老师用红墨水圈住的错字。此刻那些错字正在发烫,仿佛有无数个声音顺着木质纤维往上爬——是《雾都屠夫》里没能说出真相的妓女,是《银河遗书》里被删改结局的星际邮差,是所有在他笔下诞生又被观测者篡改命运的角色。
观测者轻笑一声,抬手在虚空里划出弧线。燃烧的原稿突然凝滞,火焰定格成琥珀色的牢笼,将林夏困在由他自己写下的文字狱里。四面墙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批注,全是观测者的字迹:“这里的牺牲太廉价”“这个角色的善良需要更残忍的对照”“让暴雨再下三天,淹死他最后一只信鸽”。
“看看这些。”观测者的皮鞋踩过堆积如山的手稿,发出纸张碎裂的脆响,“你总说我在篡改故事,可这些难道不是你潜意识里渴望的冲突?”他弯腰拾起一页烧焦的纸,上面是《夜莺与毒蛇》的结局——原本林夏写的是夜莺用毒刺同归于尽,而观测者的批注旁,有林夏自己用蓝墨水添的一行小字:“让毒蛇活着,看着夜莺的骨架变成标本”。
林夏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看见火焰里浮出更多残魂:《列车长日记》里被铁轨碾碎的小女孩正抱着断腿微笑,她口袋里露出半截车票,目的地是林夏童年时被父母遗弃的火车站;《镜中城》的女王用碎裂的镜片拼凑着脸,每一片玻璃里都映出林夏十七岁躲在被子里哭的模样。这些角色本该在故事结束时安息,却被观测者用叙事线的钩子吊在永恒的痛苦里,像被顽童操控的提线木偶。
“核心记忆不在火焰里。”观测者突然按住林夏的肩膀,他的掌心带着铁锈味,“在你不敢碰的地方。”
林夏猛地回头,撞进观测者瞳孔里的漩涡。那里面没有倒影,只有无数个重叠的书架,其中一层摆着本烫金封面的笔记本——那是他大学时被退稿三十七次的废稿,主角叫“林夏”,是个在图书馆里日复一日抄写别人故事的图书管理员。
火焰在这一刻突然熄灭。
原稿大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只有那些残魂还在低声啜泣。林夏跌坐在地,看着那本笔记本从虚空坠落,砸在他脚边。封面上有行褪色的钢笔字:“献给永远不会成为主角的我们”。
“这才是你真正想写的故事,对吗?”观测者蹲下身,风衣上的银线突然亮起,在地面投射出复杂的星图。林夏认出那是他设定的叙事宇宙星轨,而所有星轨的交汇点,赫然是这本被他遗忘的废稿,“你创造那么多英雄,只是因为你知道自己永远成不了英雄。”
笔记本自动翻开,停在某一页。林夏看见自己稚嫩的笔迹:“观测者是图书馆的老管理员,他总在午夜整理书籍,知道所有故事的结局。有一天,他发现有本书在自己写结局...”字迹突然变得潦草,像是被人用力划过,“他害怕了,因为那本书里的角色,开始质疑为什么自己要被写死...”
“所以你早就知道?”林夏的声音在发抖。那些残魂突然躁动起来,《钟表匠》的齿轮声、《屠夫》的磨刀声、《邮差》的星际警报声混在一起,形成尖锐的嗡鸣。他看见观测者的脸在扭曲,黑色风衣下露出的不是血肉,而是纠缠的手稿,那些手稿上的字迹正在剥落,露出底下更深层的、属于他自己的笔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