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8.羲皇秘境(三十九):阴魂不散,好运霉运......
上回看到玄黄之气这么浓郁的地方,还是关押九婴那座山,这类地方总给傅长宁一种危险之感。
比起其他人味和仙气更重的地方,这种玄黄之气常驻之地通常显得苍凉,带有一股莽荒和远古的神秘气息,不止神识探查受阻,连素鬼睛明术也很难用。
她正准备起身走人,忽而察觉到远处气息掠过,当即停下,隐鳞藏彩符和变字诀同时发挥作用,将自己藏得更深了些。
铃铛声在森林中断断续续响起,伴随着衣袍在地面拖动的声音,荆烟行走在这森林大地,一手抱伞,一手拖着铜剑,口中喃喃着旁人听不懂的语调。
傅长宁听了一会儿,察觉她是在唱某种挽词。
这种动静持续了近半个时辰,方才消失,傅长宁却没有敢动,等了一会儿,果然见人又回来了。
这种时候玄黄之气浓郁倒是好处了,傅长宁受限,荆烟同样受限。她腰上挂着那块捡到的羲皇令,动作时,与自己那块碰撞在一起,她便又哭起来,哀哀切切,天地间皆是她的哀歌之声。
哭声与铃铛碰撞声交织,起初傅长宁还只是平静听着,渐渐的,内心升起一股躁意来,仿佛想出去叫此人别唱了。
她意识到不对,连忙给自己服用了一颗清心凝神的丹药,又等着一个时辰,荆烟终于离开。
傅长宁仍是没有动,直到又过去半个时辰,方才起身,却也不是向外走,而是往内。
一路上照常清扫了沿途留下的气息与痕迹,一直到来到极深处,再往内走玄黄之气便浓郁到要形成实质了,方才寻个地方停下,疗伤。
促使她改变主意的,毫无疑问是荆烟的追来,傅长宁当时一口气跑出了几十里,无论如何也不应该这么快就精准找来,除非除了羲皇令,她还有其它能定位的法子。
此刻这人大概率在外边守株待兔,傅长宁自然不会出去。
两相其害取其轻。
疗伤花了快一天时间,这期间,慈空那一堆令牌又闪烁了一次,按照田师姐走前说的,当它闪烁第三次,便是令牌消失,同时所有人被传送出秘境的时刻。
可她还没有去过龟寿崖和玄武洞……
她逃的时候,有意无意便是往北边跑的,此地距离目的地只剩不到百里了。
稳妥为主,在此地静候秘境关闭,和冒险再出去闯一闯,两个想法在脑海里中来回交替,终究是不甘心占了上风,傅长宁起身,没往回走,预备从另一个方向出去。
森林出口处没探查到荆烟,她略松了口气,隐匿着气息出了森林,正欲继续往北去。
一团黑雾骤然从身后袭来!
风声木撑开半边屏障,傅长宁第一反应是荆烟,但等交手两回合,意识到不对。
与此同时,那黑雾化为人形,露出一个额头有青色弯月胎记的青年。
蒋塬。
他居然没死。
此刻的蒋塬身上血气浓重,左臂和右腿都已消失不见,由黑雾组成,眼睛里满是红血丝,气息极度不稳定。
但毫无疑问,他的实力依旧在她之上。
甚至于,他已经对雀羽白焰还有天心竹都有了防备,每当碰到时,化身的黑雾便会自动分成两半,避开她的攻击,再合拢。
此人一旦消失,再出现,中间毫无痕迹,偷袭起来可谓防不胜防,傅长宁避退了几次,都没用什么大法术,不知是否察觉到了什么,蒋塬忽而露出一个阴森森的笑容。
魔气在他手中融成珠子,一抛而起,漫天黑鸦随着他的动作而飞起、散开,动静瞬间惊动整片森林。
傅长宁一颗心直直往下沉。
果然见另一番身影如飙射般,从另一侧弹来。
一时间,傅长宁什么也懒得顾忌了,碧妆剑飞出,御剑飞行,跑!
不跑,等着被实力远胜于自己的仇人二打一吗?
蒋塬明显也没想到她动作这么利索,明明前脚还一副要和他打到底的架势。一顿后,立即化身黑雾追杀了上去。
与此同时,荆烟也抵达战场,望着一前一后飞出的两人,她似乎困惑了下,但很快,毫不犹豫、坚定不移朝傅长宁追去。
倒了血霉了。
莫非这就是太过贪图机缘的下场?
傅长宁无从得知,却也没什么时间去后悔,这两人一个筑基后期,一个筑基圆满,都不是等闲之辈,蒋塬看着先前屡屡在她这吃亏,实则也是被天心竹和雀羽白焰克制的缘故,眼下没了这桩窍门,纵使身上伤得不轻,也不是她能打赢的。
荆烟更别说了,要不是她除了打人疼,看起来不太擅长快速杀人,也就是缺乏决定性杀招,傅长宁都不确定自己先前能不能从她手里逃出来。
这两个人结合在一起,简直天要亡她。
傅长宁尤其注意着,不被荆烟那大伞再次控制住,先前单独面对荆烟还好,眼下多了个擅长偷袭杀人的魔修蒋塬,再被控制住,就可以等死了。
她的优势就在于灵炁修炼方向还没来得及转变,又有灵台支撑,灵力堪称源源不断,眼下唯有一计,拖。
拖到秘境关闭为止。
一路狼狈逃亡,中间又有数次,与某个缝隙惊险地擦肩而过,衣裙变得破破烂烂,傅长宁却无暇顾及。
倒是荆烟和蒋塬,同样也遇见过几次,阻碍了步伐,倒给了她一些喘息之机。
这些缝隙没人敢轻易靠近,是有原因的,羲皇秘境碎片本就不稳定,谁知道掉进去是直接被切割成两半,还是去到某个从未有人踏足的世界罅隙,从此再也出不来,又或者运气足够好,跌入某个不知名的小世界,浪费一番功夫,还有回来的机会?
没人敢去赌。
傅长宁不敢,惜命的蒋塬,和看起来不怎么惜命的荆烟也不敢。
天色从明转暗,再御剑穿梭于天空时,傅长宁听得到自己沉重的呼吸声,衣裙仿佛过了一遍水,那股血与汗交织在一起的滋味,熏臭难言。然而比这剧烈的,是她的心跳。
就在刚才,她用掉了怀渊道君给的第二道护身符——这东西先前被困琴弦面对慈空时,也用过一次,不止如此,兼御当时也被打坏了,但出来后,她检查了一遍,发现二者都还完好无损,还在。
彼时还庆幸这东西留了下来,可就在刚刚这大半天,已经接连用掉了两枚。
只剩下最后一枚了。
身上唯一一件加速法器,那对圆环,早被她套在了剑身上,再逃的速度也确实快了许多,但依旧挡不过这两个疯子的疯狂追杀。
是的,疯子。
在发现这两人到后来宁肯不顾忌裂缝,差点被割成两半,也要趁机冲上来杀她时,傅长宁就是这么骂的。
两人的回应是。
“我没疯,我现在好得很,只是还得多亏了你,我这回进来亏惨了,死不死的无所谓,这口气不用你的命不出了,往后念头却实在不够通达。”
“给我师兄师姐下跪,叩头认错!”
不用说,前边是蒋塬,后边是荆烟。
荆烟根本不管别人说什么,反正一句也听不进去,从头到尾就是那几句话,在斥骂和伤心欲绝中转换。
蒋塬自认为精神状态比她正常点,偶尔还能劝两句,可惜荆烟不理会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