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8.羲皇秘境(二十九):金线日晷,宝树罪魁......
这是一个看起来极为寻常的院子,院中被人翻找过,显得凌乱杂陈,地面有星星点点的血迹。
傅长宁踏入这个院子时,距离她赶到此地,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
这一个时辰里,院内毫无动静。
傅长宁从一开始的用素鬼睛明术查看,到利用藤蔓花草一步步做出试探,最后,踏入其中。
甫一进来,她就皱了眉,不是这院落内部环境有多差,而是,原本在外边看起来浓郁至极的黑色灵机,进来后居然完全消失了。
自上回怀渊道君教她,神通修行,先查看灵机后,她回去后便查了,所谓灵机,多为一地之属,常与本地灵气多寡有关,如木灵气丰富的地方,灵机一眼望过去,便是大片青色。
黑色的话,基本上板上钉钉是魔气——这与水灵气不同,水灵气的灵机虽然也是玄黑色,但如水墨般,有种透明洁净、文气雅正的质感,无论是谁,看一眼都不会把它们弄混。
可这院内干干净净,别说魔气带来的灵机了,水灵气的灵机都不见一丝一毫。
傅长宁退出,依旧可以望到那冲天的黑色灵机,再进来,仍是如此,反反复复数次,终于放弃用肉眼与神识分辨有无遮盖或异样,转而在院内查看起来。
这院子里的东西早被人拿空了,只剩下一些桌椅、酒杯,从主院布置来看,像是招待客人的宴饮之所。两侧有回廊,回廊上有挂画,随着风吹静静拂动。
傅长宁经过先前的事,知道这些画比起读不懂的文字,更能揭示信息。但看了一圈,收获不大,因为比起之前好歹有明确画出景物和人物的画,这里的画上,都是各类蔓延的浓墨,如信手一挥,绕绕弯弯,还有些堪比鬼画符,实在让人看不出是在画什么。
她思索着模仿了几个,看是不是什么符箓,但勾勒并不成形,只得作罢,先去看里侧的房间了。
过程中,外边一直在断断续续响起那琴声。
傅长宁先前觉得它古怪,还想过要不要封住听觉,但见对她没什么影响,便没有轻易尝试,怕错过了什么关键信息。
此刻,见琴声忽而高亢激烈起来,才停下动作,出门瞧了瞧。
从这个院落,距离琴声,也就是那群修士打斗所在地,有一段距离,看不清那头发生了什么。
倒是院内刮起妖风来,原本只是微微拂动的挂画,一个个吹得比屋檐还高,连带着回廊檐下一排的古朴铜制风铃,也跟着叮叮当当响个不停。
傅长宁朝这些风铃施了个定身法,免得影响自己听琴声。
法术未至风铃处,忽而一顿。
她大步向前,在风铃与挂画间的梁边停下,神识去扫,没有扫出异样,便又伸手去掰,终于,将挂着画的横柱掰下来一截,落在手心,变成半截布料。
先前没注意到的细节,一下变得分毫必现,这里的画,根本不是原本院子里挂着的!
外头的琴声还在继续,傅长宁却没空关注它了,她重新扫视了遍这十四幅挂画,将它们一一取下来,拿出纸笔,照着仿了一份。
正要把原品放回去,忽而一顿,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十四幅图都用单独的宣纸画了一份,再以法术幻化,伪装成原来的样子,挂了上去。
做完这些,她方才继续去搜查各屋,小半刻钟后,没有别的头绪,便先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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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走在玉皇观的大道上,傅长宁又一次,取出那十四幅画来看。
原先觉得的鬼画符,这会儿细看,不知是不是想法不同了,居然看出了几分古朴稚拙的味道。
她手在半空比划,但这确实不是符箓,无论怎么用灵力勾勒,都不成型,停留没一会儿便散了。
金线仪轨引领着前路的方向,神识随之游动,不用自己看路,傅长宁便专注眼前,硬是不死心地把十四幅画都试了一遍。
十四个图案在眼前依次消散,某一刻,其中一个忽而嗖的飞了出去。
要不是傅长宁没眨眼,都要以为自己看错了。
她立马追了上去。
灵波止水加身如彩翼,又有法器圆环提速,她速度极快,只在一开始被落下,很快就跟上了,也是直到这时候她才发现,原来这图案不是自己在飞,而是停靠在金线仪轨上,无比丝滑地一路前行。
她顺着它,一直走到道观某个尽头,没有路了。
正要停下,图案忽而穿墙而过。
傅长宁一愣,赶紧也跟了上去,她如今的体质,撞墙也不怕,普通墙顶多被她撞出一个窟窿,不普通的,则可能给她脑门上撞个红印,但问题也不大。
起初确实感受到了明显的撞到硬物的质感,但这种轻微的疼痛感还没袭来,她已经像被什么包裹住,又用力弹了出去。
傅长宁看到了不同于先前的单线程的金线仪轨,这里,大量的金线彼此交织,那图案就停留在这群金线的中心,弹弹跳跳。
四周有隐晦的阵纹,地下则是传来一阵又一阵灵光,傅长宁隐约意识到,这里应该就是金线仪轨的尽头和来源,由主持玉皇观的主家操纵的某种特殊阵法,专门用来给客人指路。
毫无疑问这是个大手笔,但这却不是傅长宁应该操心的,她在这些纵横交错的金线中走动,一路穿插,很快来到中心。
那个由她一手绘就的图案还在,没有消散,也没有躲她,但就在她伸手去碰它时,它从鬼画符,化作了一把清晰的灵气钥匙。
插入地下。
咔嚓——
似有什么机关开启,一块约莫只有半个巴掌大的金色令牌飞了出来。
这一幕发生得太快,傅长宁略顿了顿,方才伸手去接它。就在她接过令牌那一刻,一个清晰的念头在她脑海里闪过。
她可以操纵玉皇观所有金线仪轨了。
可是,这有什么用呢?
这个念头刚在脑海里闪过,傅长宁就知道它的用处了,原先没有实质意义的一大堆金线仪轨,此刻她好像都懂得了它们对应的方位,从哪条路,哪个院子门口经过。
整个玉皇观在她面前,顷刻间展开全貌。
傅长宁的目光定格在某处,那里,她怎么好像从来没去过呢。
念头升起的那一刻,附近几条金线已经亮起来,她整个人消失在原地,下一刻,就出现在了对应地点。
这效率惊了傅长宁一跳,同时也深刻明白了令牌的用处,若是观内发生什么事,这东西无疑能最快速度处理。
她的目光很快停留在正前方,这里,她确实没来过。
因为摆在她面前的,是一座白玉似的巨大日晷。
这么有标志性的建筑物,若是见过,傅长宁不可能没印象。
她走上前,见日晷上只有一根晷针,此刻晷针的倒影指向午时,正是太阳高挂,悬于半空之时。
脑海里理所当然浮现这个念头时,傅长宁忽而一顿,不对,玉皇观内分明没有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