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五十八章 虚数王宫
当于苍时隔几个月再次来到天门顶层，他终于理解了这一切。
知道了当初武曲没有告诉自己的原因，也终于揭晓了自己身上的最后一点谜题。
词条记录仪的本质，竟然是混沌造物吗？
于苍眼神眯起，在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他就又开始忍不住往最坏的地方考虑了。
这样一来，原初将自己误认为少弟，就合理多了，而且关系也更稳固了。
可以说，就算是那些被原初视作兄弟姐妹的原始天体，都没有自己更符合原初弟弟的身份。
毕竟，那些原始天体和原初硬要说到底，是不算一个物种的。
所以，这个原初少弟的身份几乎可以一直用下去，不用担心哪一天突然没掉。
但……这个身份的锚点，是词条记录仪，不是自己，所以一切的前提是，自己和词条记录仪要一直绑定才可以。
于苍看着眼前记录仪的面板，眼神之中思索之色不断。
该怎么防止词条记录仪离开……
这一点，于苍不能保证。
毕竟，他才能最初的来源，也就是这个东西，在今天之前，于苍也曾经对词条记录仪产生过怀疑，心中也对其抱有一丝谨慎，现在，他仍然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现在的他，面对帝星都有了后手，但面对词条记录仪，则依然没有手段可以使用。
于苍就这样，站在羲黎的名字面前，陷入了沉思。
身旁，那庞大的、无处不在的阴影，还在时时刻刻传递着自己的亲昵，即便于苍一直没有回应，也没有中断过。
可能……对于他这样的混沌造物来说，这一点时间，可能都不够他漫长生命中的一刹那吧。
但，即便于苍已经绞尽脑汁，仍然无法想到如何应对词条记录仪的方法。
……
就在于苍苦苦思索无果的时候。
一道声音，忽然从虚无之中传入了于苍的耳中。
“你——在质疑自己吗？”
嗯？
有人？
于苍一愣，而后立刻警惕了起来，他大手一挥，圣法师之殇即刻盖放在身侧，往日泡影也随时准备发动。
然而，当他四处探查的时候，却没有发现任何人的身影。
这四周，只有无边无际的阴影、金色的名字和自己。
但刚才，自己听到的绝对不是幻听……
“谁在说话？”
……
“你看不到我吗？学者。”
于苍眉头紧紧皱起，忽然他意识到了什么，瞳孔猛地一缩。
难道？
嗡！
于苍猛地抬头，也就在这时，头顶太空的颜色骤然变化！
本来，三十三层的天外已经是漆黑一片了，甚至都能隐隐看到那流动的混沌云雾，但毕竟是隔了一层薄膜。
但现在，这层薄膜，似乎……被什么力量给粗暴地撕开了！
辽阔天空顿时洞开，混沌云雾在天空之后不断翻涌，像是没有边际的无边瀚海，但中间又被某种伟力强行分开，在浪潮的冲刷之下，开辟出一方辽阔的空间！
而，就在那瀚海中央的一线空腔之中，一道巍然的身影，赫然站在所有浪潮的最上端！
见到那道身影的一瞬间，于苍的瞳孔骤然收缩。
那是……那是……
他很确定，他从来不曾见到过那道身影。
但此刻，他却清晰的知道那道身影是谁，在他心中，一个名字如此笃定的浮现。
他即是——无名帝国第十六位治主的弟弟。
虚数王宫的“王”。
统治混沌无数魂灵，历经百亿年光阴的至高存在——
渊墟·埃宇天诺拉！
一瞬间，难以抑制的压迫感将于苍捕获，那是他面对任何一个对手都没有的恐怖压力！
即便是当初在夜魇边界面对星河时，他所感受的压迫感，都没有此刻充足！
他确信，除了原初，眼前的至高者，便是他见过所有存在中，毫无疑问的最强者！
即便是已经成为至高的帝长安，甚至是沉睡在原初身旁的武曲，在眼前这家伙面前，都同样弱小！
这……这到底是何等巍峨的存在？
而就在于苍暂时被那气势震慑住的刹那。
铮！
刀鸣声骤起，一抹刀光刺破混沌，枫的身影横跨混沌海而来，眨眼之间已经站在了于苍面前，手持长刀，眼神肃穆，感知死死锁定着渊墟！
昂！
下一秒，嘹亮的龙吟声响彻混沌，忽然有一大片混沌云雾脱离了渊墟的掌控，在半空之中凝聚成一只黑色巨龙，翱翔而来！
撑！
夜来双翼张开，便撑起了一片辽阔夜幕，挡在了于苍身前！
夜来与枫，他们都是神话之中的佼佼者，但是在至高面前仍然不算什么。
即便如此，他们依旧没有丝毫犹豫地站在了于苍的面前。
嗡！
枫的头顶，混沌海洋逐渐稀薄，一座遥远的城市似乎从那之中缓缓浮现。
一上来，枫就开始了主动回忆过去，此时此刻，他已经做好了可能会损失所有记忆的准备。
而此时，于苍也已经回过了神。
他眼神稍眯，而后……
缓缓升空，身形越过夜来和枫，来到了最前面。
枫眼神闪动，抬手似乎想要拉回于苍，但于苍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稍安勿躁。
……
于苍来到了最前方，与王对视。
片刻后，他道：“虚数王宫之主，欢迎来到蓝星。”
本来，他就打算忙完最近手上的事情之后，就去亲自和这位王者见一面的。
现在，虽然提前了，但是也好。
闻言，渊墟似乎露出了一抹微笑。
相隔混沌，于苍看不真切，或许……算是微笑吧。
“我叫渊墟·埃宇天诺拉——我那个后辈，应当和你提过我的名字。”
闻言，于苍眼神稍动。
现在，星尘并不在自己的身边，她还在边疆训练将士们使用战争天体。
但看渊墟的语气，显然是知道星尘的存在。
也就是说……这位王者的目光，应当已经落在自己身上许久了。
而，星尘第一次提到渊墟的名字，是在……
夜来与枫第一次见到燃执的时候。
难道说，从那个时候起，渊墟就已经注视到自己了吗？
那为什么直到现在才……
于苍不动声色，只是道：“我叫于苍。”
“神交已久。”
渊墟迈出一步，主动从那混沌浪潮的顶端落下，来到了和于苍相同的水平面，与他平视。
这一个动作，已经让夜来的枫紧张万分，枫头顶的天之北更是几乎凝实，随时都可以出手。
“刀客，珍惜你的记忆吧，我没有恶意。”
枫没有回应，仍然是万年不变的严肃表情，只是头顶的天之北更凝实了些。
这时，于苍开口了：“枫，收刀吧。”
就算有恶意，这个距离，枫和夜来的抵抗也没有什么意义。
枫：“……”
他停顿片刻，转头看了眼于苍的神情，而后，才点了点头。
天之北的虚影缓缓消散，但枫没有将手中的长刀挥散，只是抱在了怀中，而后闭目养神。
这个状态，他依旧随时可以出刀。
见此，渊墟一笑，正要开口说话，神色忽然一动。
下一秒。
轰！
三十三层天门每一层的石质门扉几乎同时亮起，一道身影自下而上，眨眼之间已经横穿所有世界，来到了于苍身旁——
“于苍，你小子——”
帝长安神色严肃地站在了于苍身侧，眼神已经锁定了渊墟。
“不是说，先等我忙完再做行动吗……”
谁懂，在学园岛处理事务处理的好好的，忽然感知到于苍的气息和一个至高的气息贴在一块了的惊悚感。
那一瞬间，帝长安魂都快吓出来了。
虽然对于至高来说，这点距离已经失去了意义，但不管怎么说，相隔着那么多层世界，如果渊墟想要出手对付于苍，帝长安想要阻止也绝对会慢上一拍。
而，于苍要找渊墟的事，帝长安自然知情，他也承诺，等他基本上敲定世界魂卡师协会那边所有的事务之后，就和于苍一块去见见这位王者。
到时候，就算出了什么意外，他起码也能保证于苍的安全。
而现在……
当帝长安以至高的身份站在了渊墟面前，他心中也开始发虚了。
这家伙的气息，怎么这么恐怖……
虽然做好了自己可能不是对手的准备，但这差距，是不是有点太大了一点……
不过，应该没有问题。
帝长安心中稍定。
现在的情况看似危机，但，其实还是有保障的。
渊墟，终究是站在星界之外的存在。
看上去，此刻混沌与现世的界限已经被打破了，但，帝长安心中有数，一旦渊墟出手，想要对于苍做些什么的话，一定会引起世界恶意的攻击。
蓝星的世界恶意未必能阻止渊墟，所以，星界也可能会加入进来，到那时，就不是能随便收场的程度了。
所以，渊墟出手一定也会有所忌惮，这种情况下，自己应该有能力保护于苍的安全。
见到帝长安出现，于苍暗自里松了一口气，但脸上依旧不动声色。
“这次是意外。”
前方。
渊墟道：“看来，人应该到齐了。”
于苍：“……你刚才说，我在质疑自己？何出此言。”
“当然——现在的你，也如同那时的闻人歌一样，将完整的自己分裂了——于苍，作为你的同类，我很清楚这一点。”
闻言，于苍不由得皱起眉头。
自己……将完整的自己分裂了？
他提到了闻人歌，果然，这家伙从很久之前就在注视自己了……虽然这一点细思极恐，但是现在这一点也已经无关紧要了。
当初的闻人歌……是极其抗拒本能，将真我分裂成了两个部分。
自己，也是一样吗？
在这个时候说这种话，意思是……词条记录仪？
于苍瞳孔稍稍收缩。
所以，渊墟是在说，词条记录仪其实是自己的一部分，而自己在将其当做外物去防备？
但，怎么会，自己又不是天生就有词条记录仪，而且人类的身体里面怎么会有一个面板……
忽然，于苍陷入了沉默。
似乎想一想……这种可能性并不是不存在。
如果真如渊墟所说，那，自己就未必是一个纯粹的人类了……混沌造物的话，身体里有面板似乎也能接受……吗？
而且，他在此刻意识到了很重要的一点。
曾经，他出于对帝心的防备，而发掘出了只属于自己的灰色魂卡——诸王听封。
当时他就觉得，这个能力……有些眼熟。
磨损记忆收服其他存在的形式，和混沌魂灵十分相像，也和……混沌造物十分相像！
这，是绝对只属于自己的能力，不来自于其他。
也就是说……自己其实，是一个混沌造物？
不，这更扯了好吗！
“你——”于苍抬起头，看向渊墟，“你说的是……但你怎么知道我……”
词条记录仪是很隐蔽的东西，他应当从未展露于人前，就算帝长安，他也从来都没有告诉过。
而刚才，在天门顶层，他对自我的质疑也只是在思考，而没有自言自语……这个家伙，是怎么知道自己在想这些事情的？
而对面，渊墟只是轻轻一笑：“于苍，我说过——我们是同类。”
于苍：“……”
同类……等等。
于苍瞳孔骤然收缩，他又想到了一件事。
虚数王宫……是一只混沌造物！
渊墟用不知道什么秘法控制了虚数王宫，而混沌的上亿年来，从未有第二个人，能像渊墟这样，如此彻底地控制混沌造物。
甚至，还能从中推演出那不可思议的永生秘法。
莫非……
“你猜对了。”
渊墟轻轻一笑。
下一秒。
他身后的云雾瀚海豁然开辟，无限远处的混沌之中，一片连续的剪影映入了于苍的眼中！
那是……虚数王宫！
渊墟指了指身后：“那是我的。”
而后，又指了指于苍：“正如你的一样。”
于苍：“……”
他的意思是，渊墟身后的虚数王宫，在当初渊墟还在星界的时候，就是属于渊墟的“词条记录仪”吗？
在于苍陷入沉思的时候，渊墟还在继续道：
“这是我们独一无二的‘天赋’，而不同的是——你的天赋，比我的好，并且好过我太多。”
他身后的虚数王宫，看上去无比壮观。
但，实际上……这是成长了百亿年的结果。
渊墟已经观察了于苍很久了。
无论是成长速度，还是上限……于苍的表现，都远远胜过了当初的他。
……
帝长安看了看渊墟，又看了看于苍。
这是在聊什么？
他怎么一句都没听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