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有来有往(第2页)
看着两个年轻领主的无聊嬉戏,士兵们愈发垂头丧气——小奥古斯塔的步兵拖着磨穿鞋底的草鞋,天鹅堡的残兵扶着缺了角的头盔,坎帕尼的骑兵拍打着瘦得露出肋骨的马腹,继续在滚烫的驿道上跋涉。
连续几天的风餐露宿,让三支队伍疲惫不堪。骑兵们的坐骑肋骨根根分明,腹下的鬃毛沾着干涸的汗液;步兵们的头盔歪戴在头上,长矛扛在肩头摇摇晃晃,有人干脆将锈迹斑斑的胸甲扔在路边,露出背后被烈日灼出的红痕。
乌度?克劳兹扯开衣领,亚麻布料摩擦着晒伤的脖颈,他仰头望着正午白花花的太阳,干裂的嘴唇皲裂出血丝道:“咱们这他妈到底要去哪儿?”
伯纳?帕夏用绣着天鹅纹的袖口擦着额头的汗,青铜护腕在阳光下泛着暖光:“我是来受命援助小奥古斯塔的,既然霍亨说坦霜大军数以万骑不可敌,那就跟着他走,实在不行就回天鹅堡。”他说话时,目光不自觉地瞟向霍亨?巴赫——对方正用匕首修着指甲,马蹄碾着驿道上晒干的驮兽粪便。
而这个小奥古斯塔年轻领主突然打了个响指,又张开手掌看看那修剪整洁的指甲,突然探身靠近乌度?克劳兹道:“冬瓜,你怎么会从坎帕尼跑出来?也是受命来增援我?”故意拖长的尾音里满是戏谑,马缰上悬挂的银质铃铛发出细碎的声响都仿佛在嘲笑,而反握的匕首闪着寒光,好似时刻防备着这个性情暴躁的坎帕尼少领主。
乌度?克劳兹嘴角勾起冷笑,露出被风沙磨得发黄的牙齿道:“说实话,我父亲说你会被一击即溃,要是你们家被坦霜刃全干掉了,或许我能帮你们弹压地面,保一方平安。”
“然后就变成了流浪狗?”霍亨?巴赫的笑声震得马鞍上的铜铃乱响,他拍了拍自己的胸甲道:“主要你父亲忘了,我们霍亨家族的人成千上万,随便拿出一个就能把你们打趴下,所以这就是你们想瞎了心,也得不到小奥古斯塔半寸土地。”他特意挺了挺胸膛,让肩甲上的珐琅彩描绘云狼纹章迎着光,仿佛那是不可战胜的图腾。
“这个不假……”伯纳?帕夏刚要开口。
乌度?克劳兹的怒喝打断道:“你他妈说什么不假?他的铁手套攥得咯吱响。
柔弱的伯纳?帕夏猛地瑟缩,话音中带着颤抖道:“我是说巴赫家的人口确实多,小奥古斯塔各地农庄市镇都是巴赫家的小领主,甚至在我们天鹅堡都有,好像在非常时期,而且他们还能组成‘领主百人团’,所以坦霜人根本无法从根本上击败小奥古斯塔。”
“当然!”霍亨?巴赫将那把闪着寒光的“抱怀人偶”匕首收入腰间,昂起那宽大的下巴道:“我这次是暂避锋芒,而且主要是遭受了突袭,而且最关键是帝国出现了叛徒带路党,将坦霜鬼子领到了我家门前,迟早我要将他们碎尸万段。”说着,他伸出戴着宝石戒指的食指与中指,在空气中作叉子状指向乌度?克劳兹,似乎想要刺穿对方的咽喉。
乌度?克劳兹突然爆发出大笑,笑声惊飞了头顶盘旋的秃鹫道:“我看是你们家族出了败类,想整死你以后获取大领主头衔,毕竟你们家从来都是后浪推着前浪跑!”他故意将“后浪”二字咬得极重,目光扫过霍亨?巴赫甲胄上几处新的凹痕。
霍亨?巴赫猛地扯住马缰,雪青战马人立而起,铁蹄在半空划出圆弧。他咬着牙关恶狠狠打量着乌度?克劳兹,从对方磨损的靴底一直看到歪斜的头盔道:“我看你他妈是牙太多顶的嘴也碎了,是不是需要我帮你修修?”话音未落,胸甲反射的阳光正好晃在乌度?克劳兹的眼睛上,刺得对方下意识眯起了眼。
乌度?克劳兹“砰”地跳下战马,铁靴踩在滚烫的沙地上溅起火星。他活动着被链甲包裹的臂膀,饱满的二头肌将皮革护腕撑得咯吱作响,突然伸出戴着铁手套的手勾了勾,指节上的铜钉在阳光下闪着冷光:“来,咱们单挑,不怕闪了你的细腰?”话音未落,喉间发出低沉的闷笑,震得胸前的青藤纹章微微颤动。
“哈哈!”霍亨?巴赫狂笑两声纵身下马,舒展了舒展那异常宽厚的肩膀,靴底溅起沙砾快步上前,“你个小胖萝卜头!”自恃身材高大的他怒吼着扑上前,手指攥住乌度?克劳兹衣领上的银线刺绣,却不料被这个矮自己一头的敦实对手双臂如铁钳般压住手肘,猛然往后一拉,将这个小奥古斯特领主狠狠扯倒在地,他的脸颊重重擦过沙砾,粗糙的石粒在皮肤上犁出几道血痕。他刚一骨碌爬起身,腰间又被猛地抱住——乌度?克劳兹如熊罴般倒栽葱向后仰倒,两人一同摔倒在地,盔甲碰撞轰然响起,两人在地上扭打起来,撞得尘土横飞。
周围的士兵们起哄地围在周围,纷纷大喊着给自己领主鼓劲,
周围的士兵霎时围成圆圈,坎帕尼的骑兵挥舞着长矛呐喊,矛尖的寒光在空气中划出乱舞的银线;小奥古斯塔的步兵则敲打盾牌助威,牛皮蒙皮的咚咚声与沙砾摩擦声混作一团。
看着人高马大的霍亨?巴赫被压在打,焦急的伯纳?帕夏骑着雪白马匹挤到圈边劝道:“别打了,坦霜人可能就要追上来了...”他的声音被淹没在喧嚣中,缰绳被攥得发白,指节泛出青紫色。
“小母鸡...别急!”霍亨·巴赫突然将乌度克劳兹从身上掀翻,起身抱着他后腰重重仰摔在地上,可刚想上前猛踢,却发现这个坎帕尼领主之子竟一动不动躺在那里,于是忙收住脚往后退了两步,而坎帕尼的士兵们看到自己未来的领主似乎被摔死,愤怒地举着长矛想要上前。
小奥古斯塔士兵在卫队长契卡带领下将霍亨·巴赫护在中央,长矛阵列如林般竖起,矛尖直指坎帕尼众人,而这位小奥古斯塔卫队长又朝着外围的小奥古斯塔骑兵们喊道,“不能留活口!”说着大队人马剑拔弩张,将群龙无首的坎帕尼军队里三层外三层地团团围住。
正当小奥古斯塔骑兵们举起长矛地准备大开杀戒,躺在地上的乌度克劳兹突然撑着地面坐起,又慢悠悠站起身,晃了晃脑袋望着那些精神抖擞的小奥古斯塔骑兵道,嘴角勾起抹冷笑:“要是对坦霜人也这样,小奥古斯塔就不会城破了。”话音里带着沙砾摩擦般的沙哑,却让剑拔弩张的气氛瞬间凝固。
霍亨?巴赫长舒一口气,胸前的珐琅彩纹章随着呼吸起伏:“看来你做了个好梦!”他大笑着拍打身上的尘土,擦伤处渗出的血珠将沙粒黏在脸颊,形成诡异的花纹。
即将火拼的士兵们面面相觑,纷纷收起武器,心有余悸地各自归队,金属归位的“呛啷”声在旷野上此起彼伏。
乌度?克劳兹被亲兵扶上战马,活动了活动身体,又长舒了口气后指了指霍亨·巴赫道,“下次我给你好看!”说着鼻梁上的血痂随着说话裂开,一滴鲜血坠落在马镫上,将铁锈染得更红。
脸上满是擦伤和泥土的霍亨·巴赫庆幸地呼了口气,骑到马上讨好道,“其实我挺赞赏你们克劳兹家的,尤其是这样的抗揍能力,简直太棒了!”
乌度克劳兹擦了擦鼻血紧盯霍亨·巴赫道,“害怕了?”
“当然,”霍亨·巴赫拍打着身上尘土道:“我可不想因为小小的口角而闹出人命,然后惹得两大家族血流成河。”他说话时,目光与伯纳?帕夏交汇,两人心照不宣地避开对方眼中的忧虑。
伯纳·帕夏忙上前转移话题道,“咱们现在去哪?实在不行就先去我们天鹅堡避避,刚才探马回来说坦霜大军确实所向披靡,劫掠了很多大的市镇!”他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望向远方的目光被灼热的空气扭曲。
霍亨·巴赫给伯纳·帕夏使了个眼色道,“这个烂摊子,反正是摆脱坦霜追兵就行,至于是去特克斯洛还是迪比特城,你们两个定夺。”他故意将“定夺”二字拖长,嘴角勾起狡黠的弧度。
乌度?克劳兹扫视着荒芜的驿道,远处的沙丘在正午热浪中模糊成金色的海浪:“特克斯洛好点,那里的城防坚固,即使坦霜人真能长驱直入,也不容易攻进去,到时候帝国大军也就集结好了。”
霍亨·巴赫扭脸看看乌度·克劳兹,故作惊讶道,“你这几天发芽土豆吃多了,中毒神志不清了?居然敢去特克斯洛,是不是你还有想去凛条克的想法?”他的笑声惊路边觅食的蜥蜴,拖着蓝色尾巴钻入石缝。
乌度?克劳兹冷哼一声,不再言语。
霍亨?巴赫突然抬手横剑,鎏金剑柄在暮色中划出半轮银弧,仿佛被授予了三军统帅的权杖。他扯着被风沙磨哑的嗓子喊道,“坦霜人能神兵天降般团出现在我们小奥古斯塔,说明帝国现在简直比破门帘还破,既然敌我不明,那咱们就向东北方向,向迪比特城进发,那里是唯一值得信赖的地方,毕竟查理尼二世的家门口,无论如何他也会给咱们些安慰吧,不管是用金币还是借据!”盔甲上的珐琅彩纹在夕阳下流转,宛如燃烧的图腾。
乌度?克劳兹的脑袋耷拉在马颈上,缰绳从指间滑落,刮擦着马鞍革带发出吱呀声。他像片枯叶般晃了晃,挥手示意队伍跟进,链甲袖摆间漏出的绷带已被血浸透:“都跟上……”话音未落,肚腹发出的咕噜声竟盖过了马蹄响。
伯纳?帕夏却勒住战马,天鹅堡徽章在暮色中泛着冷光,他回头望向蜿蜒的队伍——小奥古斯塔的伤兵拄着断矛,坎帕尼的败兵背着磨穿的行囊,更有流民夹杂其间,褴褛的衣角在风中连成灰黑色的浪:“怎么队伍好像比以前变大了很多?”他的低语被风撕碎,消散在扬起的沙尘里。
日落时分,铅灰色的云翳压在迪比特城头,逃亡大军的影子被拉成长长的墨痕。乌压压的人群踉跄着靠近城门,盔甲碰撞声与草鞋摩擦声汇成浊流。城垛上突然探出个圆滚滚的脑袋,年仅十几岁的领主波诺?巴巴罗萨的脸颊挤在垛口间,珍珠镶嵌的帽檐歪在一边。
霍亨?巴赫猛磕马腹,雪青战马前蹄刨着城门下的石砖道:“肥脸,快把城门打开,让我们进去。”他的吼声震落了墙缝里的草屑,露出脸上那结痂的擦伤。
波诺?巴巴罗萨眨着婴儿般圆钝的眼睛,望着城外数千名形同乞丐的士兵——有人披着缀满血痂的破旗,有人光脚踩着石块张望,甲胄上的家族纹章早被污泥覆盖。他扯着嗓子,怯意从声音里渗出来道:“你们有艾蒙派缇王室的印鉴通报吗?”
霍亨?巴赫仰起头,后颈肌肉因用力而绷紧,喉结在镶宝石的项圈下滚动,带着些不耐烦道:“你他...不知道我们背后有坦霜追兵吗?”
波诺?巴巴罗萨晃了晃肥嘟嘟的脸颊,珍珠帽链扫过城墙苔藓:“不知道!”
乌度?克劳兹突然用剑柄砸了砸马鞍,干裂的嘴唇裂开血口道:“波诺,我是乌度,你快打开城门,我们都快饿死了!”他说话时,风掀起他破损的披风,露出内里打满补丁的衬衣——那是坎帕尼贵族从未有过的狼狈。
波诺?巴巴罗萨探身时,锦缎袖口扫落城垛的积灰道:“乌度你好,这么晚了,你们为什么不吃饭?”他的语气天真得像在询问童谣,完全没注意到下方士兵们溃烂的脚掌与凹陷的眼窝。
“路上的草皮都快被我们啃光了,再不开城门,我们就要吃土了!”乌度?克劳兹的怒吼惊飞了城头的乌鸦,那鸟扑棱着翅膀,将半片腐肉掉在他的肩甲上。
城头的波诺?巴巴罗萨却歪着脑袋:“你们三个怎么会在一起?”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城砖缝隙,镶嵌的红宝石戒指在暮色中暗得像血块。
彻底失去耐心的霍亨·巴赫揉了揉发酸的脖子,抬头威胁道:“肥脸,要么马上开城门,要么我们架起攻城梯打进去。”
就在波诺?巴巴罗萨犹豫不决时,城垛阴影里转出个高挑身影。女人紧束的蜂腰被暮色勾勒出危险的弧线,绛红色裙摆扫过青苔斑驳的城砖,唇上的胭脂在灰蒙天色中艳得像滴血。她抬手扶着雉堞,银质手镯碰撞出清越的声响。
霍亨?巴赫的瞳孔骤然收缩,他望着那美艳熟女挺拔的胸线和妖艳的红唇,这位小奥古斯塔的年轻领主盔甲下的心脏突然擂鼓般狂跳,眼冒精光大声道:“蝴蝶夫人?”
夕阳的最后一缕光恰好掠过她的发簪,那只镶嵌黑宝石的蝴蝶振翅欲飞,与发呆仰视的霍亨?巴赫肩甲上裘毛缀饰相互映衬,在暮色中构成一幅诡异而绚丽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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