竸三爷 作品

第53章 斥木黎之死(第2页)

斥木黎身下的野孩却好似浑然不觉。他的羊皮短袄浸透血与泪,眼神呆滞,空洞地望着被迷雾遮挡得严严实实的天际,瞳孔涣散如蒙尘的玻璃珠,喉间溢出破碎的抽泣道:“Ada……Ada……”尾音拖得极长,像被雾霭绞碎的游丝,混着远处鸦鸣,如同孤魂的悲歌。

“够了!”炸雷般的怒喝突然劈开雾障,声浪震得枯枝簌簌掉落,连悬浮的灰度僧都踉跄退了半步。雾霭深处,一道靛青身影踏碎光斑而来,金丝绣着星轨的华丽长袍在风中翻卷,衣摆处鎏金纹章流转着银河般的微光,健硕的身躯裹着压迫性的气势,每一步都在泥地踩出浅坑。待他走近,众僧才看清那张被虬结胡须占据的面庞:鼻梁如断岩突兀,双眼却似淬了霜的寒星,在雾中泛着幽蓝冷光,扫过之处,铁镰竟隐隐发出震颤。

灰度僧们被这突如其来神秘老者惊得浑身一颤,喉间不约而同滚出低哑的惊呼。长下巴僧只觉掌心沁汗,铁镰在指间转了半圈才勉强稳住身形,余光瞥见同伴们已不自觉退到十步开外,于是忙握紧铁镰好似想要随时甩出。

神秘老者却视他们如无物,径直穿过人群时带起的气流掀飞了僧袍下摆,露出靴底鎏金的太阳纹章。他在斥木黎尸身旁蹲下,掌心按在他后背,指尖拂过僵硬的指节,忽然重重翻起尸体,仔细辨认着斥木黎满是伤痕的血污面容。

灰度僧们顿时呆愣在原地,目光紧紧地盯着这位须发相连的神秘老者,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恐惧,那恐惧如同藤蔓般,迅速在心底蔓延开来。他们不自觉地握紧手中的铁镰,如临大敌般摆出防御的姿势。

“勃休,你真是死不足惜!”老人太阳穴青筋暴起,胡须因怒气剧烈颤动,声如滚雷炸开,“为何对肉体凡胎下此毒手?”尾音未落,他猛然转身,袍袖带起的劲风掀得长下巴僧踉跄半步,灰度僧们这才惊觉老人眼底翻涌的怒意,竟比洛兹短剑更令人胆寒。长下巴僧强迫自己昂起头,瘦长的下颌却止不住发颤。他偷瞄老人胸前晃动的青玉吊坠,突然感觉它师傅‘魔眼萧’的赤炎珠焰气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似乎有那“袖中可藏雷,掌心化星辰”神力。但转瞬又咬住舌尖压下惧意,铁镰在面前旋出银弧道:“阁下最好莫管闲事,若要坏了灰度寺的规矩,我们可不会手下留情!”话到此处忽然顿住,余光瞥见同伴们再次以诡异的弧度后退,身下袍边几乎贴地,显然已察觉来者绝非等闲且来者不善。

而长下巴灰度僧依旧不以为然,刚飘然想要上前,就在这时,对面的神秘神秘老者轻轻挥了挥袍袖,刹那间,无风自动的气浪骤起涌来,带着松木香的凛冽气息,竟将他连人带镰掀飞回到原位。却听老人沉声道:“休得猖狂,要在老夫面前卖弄玄虚?”那声音里挟着的威严,竟让在场所有铁镰都发出嗡鸣。

长下巴僧强行提气稳住身形,凝神聚气片刻,将刚才神秘老者挥手灌入他体内的膨风逼出,指腹擦过嘴角血迹,依旧不知进退地抬起脸,睁大那细瞳白仁眼,眼中满是挑衅:“你知道我们是谁吗?”话落竟见神秘老者眼中闪过丝笃定,心中突然涌起股不好的预感,似乎察觉神秘老者已经决意要做什么。

长下巴灰度僧细瞳白仁眼在雾中泛着狠戾道:“你可知我们为何而来?勃族的劳……”话未说完便双掌一翻,瞬间将两把铁镰闪出掌心,刃口泛着幽绿磷光,“老者家,既入灰度寺辖地,休得聒噪......”话音间,那铁镰划破空气,发出“嗡嗡”的声响直逼神秘老者。

“收起你的残忍!”神秘神秘老者话音未落,身影已化作靛青流光,袍袖掠过之处,空气发出蜂鸣般的颤音,闪现到这群灰度僧面前。他抬起大手轻轻一挥,竟流转着细碎的金色光尘,如同半片残阳炸裂开来,只见身侧几名灰度僧瞬间化作烟尘,就像一场无声无息的送葬。

看到这名神秘神秘老者竟然如此强大,长下巴灰度僧大惊失色,慌乱地向后挪移躲闪,双眼瞪得如同铜铃般,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地剧烈抽搐着,“找死!”他突然尖啸一声,两把铁镰带着破空的锐响,直射神秘老者面门,幽绿的磷光在雾中划出诡异的弧线,却在触碰到神秘老者目光的刹那,仿佛雪遇骄阳,“滋滋”蒸腾起青烟,化作细碎的火星簌簌坠落,在空气中留下一道道淡淡的灰色痕迹。

还没等长下巴灰度僧从这一幕中回过神来,眼中寒芒骤盛的神秘神秘老者身影如流光掠影,转瞬已欺近长下巴僧面前。咫尺之距,灰度僧们这才看清对方袍角绣着的星轨纹章正流转着微光,腾卷着若有若无的火苗隐焰。

冷汗浸透僧袍的长下巴灰度僧顿时脸色灰白,原本嚣张跋扈的神情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惊恐与绝望,嘴唇不受控制地颤抖着,好似带着些明知故问,亦或不愿相信竟然会是此人道:“你……你到底是谁?”

神秘神秘老者并未理会,眼神中透露出无尽的厌恶与愤怒。紧接着,他再次缓缓抬起手掌,掌心纹路间开始金芒流转,随即一道金色的光芒从他掌心迸发而出,如同轮初升的朝阳,光芒万丈。光芒所到之处,其他灰度僧间化作了被吹散成沙砾,在金光中化作齑粉,消散在这弥漫着血腥的空气中,神秘老者声如滚雷碾过雾霭响起:“我便是勃劳!”随即猛然扣住长下巴僧的头颅,指节几乎要陷入对方瘦骨嶙峋的额骨呵道:“休得猖狂,我给过你们机会!”

长下巴灰度僧太阳穴突突直跳,感受到掌心跳动的灼热气息,仿佛下一刻便会被焚成灰烬。他疯狂地挣扎,指甲在神秘老者袖口划出刺耳的声响:“你分明是徇私!勃休他既已自毁神格,沦为凡胎,是你让我们追捕他的……为什么出尔反尔?”

“住口!”勃劳眼中怒意翻涌,如燃烧的星河将整个世界都吞噬般怒喝道:“恶僧,我让你们追捕我儿勃休,是为了度他回心转意,可他已自毁成凡胎肉体,你们为何还要滥杀无度,置他于死地?”

长下巴灰度僧深知自己在劫难逃,忽换做疯狂大笑道:“你是徇私为儿子报仇,找什么借口?另外你知道我是谁吗?”说罢继续疯狂大笑,似乎想要在这最后的时刻激怒勃劳,以换取自己内心那丝扭曲的满足感。

长下巴灰度僧深知自己在劫难逃,心中的恐惧逐渐被疯狂所取代。他突然哈哈哈地狂笑道:“你是徇私为儿子报仇,找什么借口?另外你知道我是谁吗?”他一边疯狂地大笑着,一边瞪大双眼,试图在这最后的时刻激怒勃劳,以换取自己内心那一丝扭曲的满足感。

勃劳怒目圆睁,却又突然收住怒气道:“告诉魔眼萧,让他自己剿杀追捕我儿的所有灰度僧,以示谢罪,否则我让他的灰度寺变成灰烬,永远从暗角消失!”

长下巴灰度僧听到勃劳的话,心中突然涌起丝侥幸,以为自己或许还有机会逃脱,脸上立刻换上副示弱的恭敬神色道:“我一定将您的命令传达给我师父。”

“不必,他的魔眼没瞎。”勃劳冷冷地说完,便松开手,向后退了两步,却又凌然回目,眼中金光骤起。

看到勃劳终究还是要动手,长下巴灰度僧疯狂吼道:“你也有私心,为救你儿子用坍锁......”然而,话还没说完,便惊恐地发现自己的手臂逐渐透明,化作点点灰雾,身体突然爆发出细碎的金光,爆裂开来,随即整个人被风吹散的墨迹,消失得无影无踪。

战场陷入死寂,众人都被这恍然如梦幻般的景象惊得呆若木鸡,勃劳身形一闪,来到震惊如石雕的萨沙?格勒面前,声音洪亮却柔和地响起响起:“老者家,那个死的勃休是否乱过纲纪、作过恶?”

萨沙?格勒仿佛从场噩梦中突然惊醒过来,猛然抬头,浑浊的眼中泛起泪光大声道:“你是说我兄弟斥木黎吗?他是我们雪雨湾的英雄,谁敢玷污他的名声?”

勃劳盯着萨沙?格勒那笃定的眼睛,微微点了点头,转身漫步来到斥木黎的尸体前。此时,野孩子正紧紧抱着斥木黎的尸体,放声大哭,嘴里不停地呼喊着:“阿父、阿父……”

勃劳静静地看着这一幕,片刻后大声道:“够了。”说罢长叹一声,俯身抱起斥木黎那宛如空壳般轻盈的躯体,朝着迷雾深处走去,同时大声喊道:“这是我儿勃休,他已改邪归正!”声音如滚雷般响彻整个战场。

正当勃劳身影渐要消逝之际,不料,怀中斥木黎的身体突然化作道耀眼的光芒,赫然向西射去,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天空飘零而来的阵阵洁白雪花。

望着自己空荡的双手,勃劳不禁大怒道:“好你个死性不改!”话音未落,他的身影也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如同场虚幻的梦境,只留下一片寂静和众人的惊愕。

雾散了。阳光终于穿透云层,却照不暖满地的血腥。萨沙?格勒颤抖着捡起洛兹短剑,走到野孩子身边,轻轻将剑挂在他腰间道:“你阿父的刀,好好留着!”说罢站起身来,望着远方怒吼道:“都回家,斥木黎死了!”声音中充满了悲痛与无奈,在旷野中久久回响,如同声沉重的叹息。

野孩子木然地点头,泪水已干,眼神空洞如雾,爬上乌拉犬“喜髓”的脊背,仿佛灵魂已经随着斥木黎的离去而消散,如同行尸走肉般,缓缓穿过战场人群,也渐渐消失在了远方。

而鞍鞯还染着血的战马“烈云”却依旧站在那里,却再等不到主人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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