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4章
李忠闻言一怔,随即咬了咬牙。他清楚赵玄的性子,此刻绝非犹豫之时。“将军保重!”他大吼一声,反手一刀逼退身前的敌人,顺势拽过身旁两名亲卫,“跟我走!”三人立刻靠拢,将那方包裹护在中间,脚下踩着积雪,朝着赵玄指明的方向猛冲。
可黑衣人仿佛早就料到这一步。几乎在李忠动身的瞬间,包围圈东侧突然分出七八人,如饿狼般扑了过去。为首那人身材格外高大,手里握着一柄沉重的鬼头刀,刀锋劈下时带着破空的锐啸,竟硬生生逼得李忠三人停住了脚步。
“想走?没那么容易!”高个黑衣人瓮声喝道,鬼头刀横扫,逼得老周不得不弃了防守,狼狈地向后翻滚,肩头还是被刀刃扫到,顿时鲜血淋漓。
赵玄看得心头一紧。他知道不能再耽搁,脚尖在冻土上猛地一跺,身形如离弦之箭般窜出,长剑直刺高个黑衣人的后心。“你的对手是我!”他怒喝一声,剑势凌厉如惊电,逼得那黑衣人不得不回刀自“当”的一声巨响,刀剑相撞的刹那,赵玄只觉手臂一阵发麻,这才惊觉对方内力竟如此浑厚。他借着反震之力旋身避开刀锋,余光却见李忠三人已趁这空档冲出数步,离那片树木稀疏的地带只剩丈许距离。
胜利似乎就在眼前。老周捂着流血的肩头,仍奋力挥舞短刀劈开迎面刺来的剑锋;小马则用身体死死护住包裹,后背已被划开一道长长的口子,血浸透了衣袍,在雪地上拖出一道触目的红痕。
可就在这时,林子深处突然传来一阵密集的脚步声,“踏踏踏”的声响震得积雪簌簌掉落。赵玄眼角余光瞥见,竟又是二十余名黑衣人从东北方的密林里涌了出来!他们显然是早就埋伏在那里,此刻恰好堵住了李忠的去路,手里的弯刀反射着寒光,像是早已张好的网,只等猎物自投罗网。
“不好!”赵玄心头猛地一沉,剑锋都险些偏了方向。他原以为东北方树稀是破绽,如今看来,那根本是对方故意留的诱饵!这些人不仅算准了他们会突围,连突围的路线都摸得一清二楚,这部署之周密,简直令人不寒而栗。
李忠三人被新涌来的黑衣人死死缠住,刚冲出的几步又被逼了回来,重新落入包围圈中央。老周腿上中了一刀,“噗通”跪倒在雪地里,挣扎着想要站起,却被小马一把拽住——再起身,恐怕就要成了刀下亡魂。
赵玄剑锋急转,逼退身前的敌人,额角已渗出冷汗。他望着四周越聚越多的黑衣人,突然意识到,这场伏击远比他想象的更可怕。对方不仅知道他们的行踪,甚至连他的战术习惯、亲卫的强弱都了如指掌,否则绝不会把陷阱布置得如此天衣无缝。
“内奸……一定有内奸。”赵玄喉间发紧,握着剑的手微微颤抖。是军营里的人?还是王府中的眼线?他们连李忠是自己最信任的护卫都知道,连密信由三人护送最稳妥都算到了……这背后的人,究竟藏得有多深?
厮杀声越来越烈,亲卫们的喘息声渐渐粗重,刀剑挥舞的速度也慢了下来。赵玄瞥了一眼被围在核心的包裹,又看了看西侧的密林——那里是回营地的方向,张武应该正带着剩下的人守在那里。“张武,你可得撑住。”他在心里默念,“援军……一定要快点来。”
可眼下,说什么都没用了。赵玄深吸一口气,将所有杂念甩出脑海,剑锋再次扬起。阳光透过枝桠的缝隙照下来,在他染血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那双眼睛里却燃起了更烈的火。
“兄弟们,握紧刀!”他大吼一声,声音震得枝头积雪轰然坠落,“就算拼了这条命,也得让密信出去!”
话音未落,他已率先朝着东北方的黑衣人冲去。长剑破开寒风,在雪地里划出一道决绝的弧线,仿佛要在这重重包围中,硬生生劈开一条生路。保。
朔风卷着雪沫子抽打在脸上,像无数细针在扎。赵玄脚尖猛地蹬碎脚下半尺厚的冰壳,身形如离弦之箭般暴射而出——那哪里是寻常的冲阵,分明是一头被激怒的斑斓猛虎撞进了躁动的羊群!
他手中长剑在风雪里拖出一道银亮的弧光,剑脊劈开迎面而来的刀影时,甚至能听见金属震颤的嗡鸣。第一个黑衣人的脖颈刚露出半分破绽,剑锋已如毒蛇般舔过,滚烫的血珠喷溅在雪地上,瞬间融出十几个暗红的小坑。第二个、第三个……赵玄的身影在黑衣人中左突右冲,每一次转身都带起一片血雨,东北方那原本密不透风的人墙,竟被硬生生撕开一道丈余宽的缺口,断裂的兵刃与哀嚎声在风雪里此起彼伏。
可那缺口刚露出半刻,两侧的黑衣人便像潮水般涌来。有人举着盾牌横撞,有人仗着人多从斜后方递出短刃,赵玄肩头猛地挨了一记闷击,踉跄半步时,眼角余光瞥见雪地上蜿蜒的血迹——那是自己的血,正与黑衣人的血混在一起,染得整片雪地都泛起诡异的殷红。他猛地咬紧牙关,舌尖尝到铁锈般的腥甜,长剑陡然加速,剑风扫过之处,积雪竟被掀起半尺高,每一剑都带着崩山裂石的力道,仿佛要将满腔的怒火全灌注在冰冷的钢铁上。
“走!”赵玄的吼声在风雪里炸开时,李忠三人已顺着缺口冲了出来。李忠挥舞着沉重的铁尺,将右侧扑来的黑衣人砸得胸骨塌陷;小马紧紧把包裹搂在怀里,后背已被划开三道血口子,却仍是弓着身子往前冲;老周的左臂不自然地垂着,鲜血浸透了半边衣袖,可他握短刀的右手却稳如磐石,刀刃每一次翻转,都精准地挡开刺向小马后心的兵器。三人背靠着背,在刀光剑影里艰难地挪动,积雪被他们的靴子碾得咯吱作响,留下一串深浅不一的血脚印,朝着远处那片黑黢黢的树林挪去。
就在小马的指尖快要触到最外侧的枯枝时,斜后方突然卷起一阵阴风。那黑衣人不知是从哪处雪堆后窜出来的,身形快得像道影子,黑袍在风雪里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他的手指如鹰爪般蜷起,指甲缝里还沾着暗褐色的血痂,直取小马怀中的包裹——那包裹用厚棉布层层裹着,边角处隐约露出半截鎏金纹饰,显然是众人拼死也要护住的要紧物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