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7章 无畏擒龙(102)
离开太湖时,吴山塞给我们一个青铜罗盘,盘面刻着西域的星图,指针始终指向西北方——那是千佛洞的方向。王胖子把还魂草晒成干草收进背包,草屑落在罗盘上,星图突然亮起,浮现出条被风沙掩盖的古道,道旁的沙丘里埋着半截佛头,佛眼的位置嵌着颗黑曜石,正与罗盘指针产生共鸣。
“这是‘引路佛’。”杨雪莉翻出《西域佛窟考》,书页里夹着张老照片,是民国时期探险家拍摄的千佛洞入口,洞口的岩壁上刻着与吴山给的符号相同的眼睛图案,“照片背面写着‘七星续命,佛眼指路’,看来千佛洞的照心镜,与北斗七星的方位有关。”
我们顺着罗盘指引的古道西行,越靠近戈壁,空气越干燥,背包里的还魂草干草开始发出细碎的响声,像有虫子在草茎里爬。王瞎子用洛阳铲插进路边的沙丘,铲头带出块暗红色的泥土,泥土里混着细小的骨渣——是“往生土”,只有埋葬过高僧的地方才会有这种土,骨渣上的磨损痕迹显示,这些尸骨曾被利器砍过。
“千佛洞遭过劫。”他捻碎土块,“看土色是宋代的,当年西夏人攻破这里,据说抢走了洞里的‘佛骨舍利’,还杀了所有守窟僧人。”王胖子突然捂住腰,脸色发白:“他娘的,阴蚀伤又犯了。”正午的日头正毒,他的影子在沙地上扭曲成奇怪的形状,像条被踩住的蛇。
杨雪莉发现不对劲:影子的长度与太阳角度不符,边缘还泛着淡淡的黑气——是阴蚀伤引发的“影煞”,再拖下去会被煞气吞噬。我们加快脚步,终于在日落前看到片残存的佛窟,窟顶的壁画已经斑驳,画中菩萨的眼睛都被挖空了,黑洞洞的眼眶对着入口,看得人心里发毛。
“是‘挖眼咒’。”王瞎子指着壁画角落的梵文,“西夏人信巫术,挖掉佛眼是为了让佛陀无法显灵。”他用探杆敲了敲最左边的佛龛,龛底发出空洞的回响,撬开龛石,最近才被人打开过。
通道尽头的石室里堆着十几具尸体,都穿着现代探险队的服装,脖子上有两排细小的牙印——是“噬骨蚁”留下的,这种沙漠蚁虫专吃活人的骨髓,被啃过的尸体皮肤会保持完好,里面却只剩空壳。王胖子用打火机点燃驱虫粉,烟雾中浮现出个模糊的人影,正蹲在石室角落翻找东西,听到动静立刻往深处跑。
“又是李茂贞的人?”我举起工兵铲追过去,却被地上的绳索绊倒,绳索的另一端连着石壁上的机关,随着我的摔倒,石室顶部落下无数毒针,针尾的倒钩闪着蓝汪汪的光——是西夏人的“追魂针”,针上的毒液见血封喉。
杨雪莉拉着我滚到石桌下,毒针密密麻麻地扎在桌面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王瞎子趁机摸到机关枢纽,用洛阳铲卡住齿轮,顶部的落针装置才停了下来。“那伙人不止抢佛骨舍利。”他指着地上的笔记本,“他们在找‘七星棺’,据说里面躺着位唐代高僧,尸身不腐,怀里抱着照心镜。”
穿过石室后的甬道,眼前出现座巨大的佛窟,窟中央的莲花座上摆着口青铜棺,棺身刻着北斗七星的图案,正是笔记里的七星棺。棺盖已经被撬开,里面的尸骨不翼而飞,只留下件绣着梵文的袈裟,袈裟上的金线在头灯下发亮,组成个完整的眼睛符号——与吴山给的符号一模一样。
“尸骨被带走了。”王胖子翻着棺底的稻草,“你看这草还没干透,最多走了三天。”他的手突然被什么东西扎了下,抓起一看是颗佛珠,佛珠的孔里缠着根头发,头发在灯光下泛着银光——是女人的头发,而且是活人的。
佛窟的壁画突然渗出暗红色的液,液珠顺着菩萨的衣纹流下,在地面汇成个血池,池里浮出无数只人手,都朝着七星棺的方向抓挠。“是‘血池咒’。”杨雪莉认出壁画上的咒语,“西夏人用活人的血祭祀,让死者的怨气守着七星棺,看来那伙人没找到照心镜,反而触发了咒术。”
血池里的人手越伸越长,抓住了王胖子的脚踝,他的阴蚀伤突然爆发,疼得直冒冷汗。我想起吴山说的“佛眼指路”,突然注意到莲花座的基座上有七个凹槽,形状与北斗七星吻合。“把那七个佛珠嵌进去!”我指着散落在棺旁的佛珠,每颗珠上都刻着不同的星名。
王胖子忍着疼将佛珠嵌入凹槽,莲花座突然发出嗡鸣,窟顶的裂缝中漏下七道阳光,正好照在七星棺上,棺内的袈裟突然飞起,悬在血池上方,袈裟上的眼睛符号射出道金光,照在血池里,人手瞬间化作青烟,血池的颜色也逐渐变浅,露出池底的石门——门环是两个青铜佛头,佛眼的位置嵌着黑曜石。
“照心镜肯定在门后面。”杨雪莉用袈裟上的金线编成钥匙,插入佛头门环的锁孔,石门缓缓打开,里面的空间不大,正中央的石台上摆着面铜镜,镜面光滑如新,能清晰照出人影,却在人影的心脏位置映出团黑气——是我们身上的阴蚀伤煞气。
“真他娘的邪门。”王胖子凑近镜子,镜中的黑气突然凝聚成只手,从镜面伸出来抓他的脸。我用工兵铲砍向黑手,铲刃穿过手影却伤不到它,黑手反而顺着铲柄爬向我的胳膊,接触到皮肤的地方传来刺骨的冷。
“不能硬碰!”王瞎子想起《十六国陵寝考》里的记载,“照心镜能引动人心的贪念,你越怕它,煞气越凶。”他掏出那对太极玉佩,玉佩的金光与镜光相抵,黑手的动作明显慢了,“用双生佩的正气压它!”
杨雪莉突然注意到镜背刻着梵文,翻译过来是“心净则镜明”。她闭上眼睛,默念心经,镜中的黑气竟开始消散,黑手也变得透明。“原来这镜子不杀人,是在逼我们直面心魔。”她睁开眼,镜中的自己心脏位置泛着白光,“还魂草的气息在净化煞气,看来只要心无杂念,就能化解阴蚀伤。”
王胖子深吸口气,努力不去想腰伤的痛苦,镜中的黑气果然淡了许多。就在这时,石门突然被撞开,冲进十几个穿着黑衣的人,为首的是个独眼龙,左眼戴着青铜眼罩,眼罩上的花纹与李茂贞的军徽一致——是之前在吴越王墓遇到的那伙人的头目。
“把照心镜交出来!”独眼龙举起枪,“不然这窟里的机关会让你们变成血池的养料。”他的手下突然扔出个烟雾弹,烟雾中混着刺鼻的气味,是噬骨蚁的信息素!血池里的人手突然躁动起来,池底钻出无数只蚂蚁,黑压压的一片朝着我们爬来。
“他娘的玩阴的!”王胖子抓起七星棺里的袈裟,袈裟上的金线在信息素作用下发出红光,噬骨蚁遇到红光纷纷后退——原来这袈裟能驱蚁。我趁机抱起照心镜,镜面的金光突然暴涨,照得黑衣人睁不开眼,他们的影子在镜光中扭曲,露出里面藏着的煞气,与我们身上的阴蚀伤同源。
“你们也中了阴蚀伤!”杨雪莉恍然大悟,“李茂贞的人早就被镇山陵的煞气侵体了,他们找照心镜,也是为了自救!”独眼龙的脸色变了,他捂着左眼嘶吼:“少废话!不交镜子,大家同归于尽!”他按下手里的遥控器,佛窟顶部的岩石开始松动,显然是要引爆这里。
王瞎子突然将太极玉佩扔向独眼龙:“这玉佩能暂时压制煞气,拿去!”玉佩在独眼龙怀里发出金光,他的嘶吼声立刻减弱。“我们要的是化解之法,不是抢镜子。”杨雪莉将照心镜的使用方法写在纸上,“心净则镜明,你们自己选。”
独眼龙犹豫了,他的手下却突然开枪,子弹擦过我的胳膊,打在照心镜上,镜面裂开道缝,镜光瞬间变得紊乱,血池里的煞气趁机爆发,化作只巨大的鬼手,朝着离它最近的黑衣人抓去。“快跑!”我拉着王胖子往通道跑,独眼龙的人也顾不上抢镜子,纷纷跟着我们往外逃。
佛窟在身后轰然坍塌,落下的石块将血池彻底掩埋。我们跑出千佛洞时,天边的北斗七星正好连成一线,照心镜的碎片在我怀里发烫,碎片的反光中,浮现出座雪山的轮廓——山巅有座金色的寺庙,庙顶的经幡上,印着与吴山符号相同的眼睛图案。
“是‘昆仑寺’。”王瞎子看着碎片,“老祖宗说那是唐代高僧玄奘的讲经地,寺里的‘转经筒’藏着照心镜的修复之法。”他的阴蚀伤在星光照耀下消退了许多,“看来阴蚀伤的根源,不在镇山陵,也不在千佛洞,而在更西边的昆仑山里。”
王胖子捡起块最大的镜碎片:“胖爷我的腰伤虽然好点了,但这镜子碎了总觉得不对劲。”碎片突然在他掌心刻出个地图,标注着通往昆仑寺的路线,路线尽头的雪山下,画着个巨大的漩涡——是“通天河”的支流,据说河底有座水下寺庙,藏着修复照心镜的“补镜石”。
杨雪莉的《西域佛窟考》自动翻到最后一页,空白处出现行梵文,翻译过来是:“镜碎则魂散,魂散需天补,天补在昆仑。”她把碎片收好,“看来这趟西域之行还没完,昆仑寺的转经筒,才是真正的关键。”
我们望着西边的昆仑山,雪山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像头沉睡的巨兽。千佛洞的方向传来隐约的爆炸声,是独眼龙他们在销毁痕迹,还是触发了新的机关?没人知道。但照心镜碎片的指引不会错,补镜石的传说,转经筒的秘密,还有那藏在雪山深处的昆仑寺,都在等着我们去揭开。
王胖子突然哼起了小调,是合脉岛的民谣,在空旷的戈壁上飘得很远。杨雪莉的笔记本上,新的路线正在成形,笔尖划过纸页的声音,像在为我们的下一段旅程伴奏。我的掌心,照心镜碎片的温度越来越高,仿佛在催促我们快点出发,去那片被雪山环抱的秘境,寻找最后的答案。
而风沙掠过千佛洞的废墟,卷起那些散落的佛骨与经文,像是在为我们送行,又像是在低语——关于执念,关于救赎,关于那些藏在历史尘埃里的秘密,终将在昆仑雪水的冲刷下,露出最本真的模样。
昆仑山口的风像刀子,刮得人脸生疼。我们握着照心镜的碎片往前走,碎片在寒风里发烫,映出的雪山轮廓越来越清晰,山脚下的通天河支流泛着青黑色,水流撞击礁石的声音里,混着隐约的诵经声——不是人声,更像石头在低语。
王胖子裹紧冲锋衣,腰上的伤被风吹得隐隐作痛:“胖爷我算是看明白了,这阴蚀伤就是个追踪器,走到哪儿跟到哪儿。”他踢了踢脚下的碎石,石缝里露出半截生锈的铁链,链环上刻着藏文,杨雪莉翻译过来是“锁蛟龙”——看来这河底真有不寻常的东西。
我们在河边找到个废弃的水文站,站内的墙上钉着张地图,用红笔圈着河对岸的峡谷,旁边写着“水下寺入口”。地图的右下角有个模糊的签名,字迹与李茂贞军徽的花纹隐约相似。“是独眼龙他们留下的。”王瞎子用手摸了摸签名,指尖沾到点湿润的泥土——是新鲜的,说明他们刚离开不到半天。
水文站的柜子里藏着套潜水装备,氧气瓶上的标签显示是军用物资,瓶身的编号与吴越王墓里的铜铃一致。“这伙人准备得挺全。”王胖子检查着脚蹼,“看来早就知道水下寺不好进。”他突然指着窗外,河面上漂浮着个黑色的物体,随着波浪起伏,像是个人形。
我们划船靠近,发现是具潜水员的尸体,穿着与柜子里相同的装备,头盔的面罩破裂,里面灌满了泥沙,脖子上有圈勒痕——不是被水淹死的,是被什么东西勒断了喉咙。王瞎子翻出尸体的潜水日志,最后一页写着:“河底有佛光,跟着光走……别回头……”字迹戛然而止,像是被突然打断。
“是‘水鬼索命’。”杨雪莉从尸体的背包里翻出串佛珠,珠串断了线,少了三颗,“藏传佛教认为,在通天河溺亡的人会变成‘河神奴’,必须找替身才能转世。”她把佛珠扔进水里,水面立刻冒出气泡,气泡里浮起那三颗失踪的珠子,“它们在给我们引路。”
戴上潜水装备下水,河底的能见度比想象中高,阳光透过水流,在河床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跟着佛珠的指引往前游,水底的泥沙里露出座寺庙的轮廓,屋顶的金箔虽然锈蚀,仍能看出曾经的辉煌。寺庙的大门半掩着,门楣上的匾额刻着“镇水寺”,匾额的边角有枪眼——是被独眼龙他们用枪打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