姒洛天 作品

第1676章 无畏擒龙(81)

芒种这天,七星砬子的玉米地刚浇过龙涎水,土坷垃里冒出的蚯蚓都带着金狼王陵的沙枣香。`s·h`u*w-u-k+a*n¢.`c?o?m!我蹲在活脉碑旁给九株万脉苗松土,突然发现最壮的那株(带着逆脉疤的)根须下,拱出块青灰色的石头,石上的纹路像张人脸,眼睛的位置正好嵌着两颗星核碎片——是“脉相石”!二舅爷的札记里提过,这石头能映出地脉的“气色”,就像中医的脉诊,石上人脸的表情变了,就说明地脉有了新动静。

此刻,脉相石的“脸”正皱着眉,嘴角往下撇,两颗星核眼珠在往外渗黑水,和逆脉籽的“脉毒”一个味,只是黑水里还缠着些银色的丝,是星脉城的星屑。“是‘余逆’!”杨雪莉用镊子夹起根银丝,丝上的星纹在阳光下扭曲,“逆脉籽的碎片没清干净,顺着地脉流到星脉城了。你看这石脸的皱眉程度,比日轮城那次轻,但范围更广,像水面的涟漪,一圈圈往外扩。”

王瞎子往石头上撒了把南极地脉母叶的灰,石脸的眉头舒展了些,眼珠渗出的黑水也淡了。“不是正经的脉毒,是‘逆脉气’。”他的探龙针在掌心轻轻跳,像在丈量气的浓度,“就像烧柴剩下的火星,看着灭了,风一吹还能燎原。星脉城的通天柱是地脉的‘烟囱’,气都往那儿聚,得用九株万脉苗的‘顺气’去压,就像用锅盖闷住余火。”

我们往星脉城赶时,脉相石被胖子揣在怀里,石脸的表情随着距离变化:靠近沉月城时,嘴角微微上扬,像是被海水泡得舒服了;路过越女城时,眉头又紧了紧,镜湖的水汽里混着点逆脉气——看来逆脉气在往潮湿的地方钻。胖子时不时往石上浇点龙涎水:“胖爷我算看出来了,这石头是个‘活脉探子’,比星脉城的星图还准。你看它现在笑了,准是离通天柱不远了。”

到了星脉城,果然见通天柱周围的星尘在往反方向飘,像被无形的手倒着捋。星脉城的观测者举着块星盘,盘上的北斗七星位置歪得厉害,最亮的那颗旁边多了个小黑点,是逆脉气凝成的:“二舅爷西十年前留了话,说逆脉气最喜欢‘搅星轨’,因为星脉的顺旋力最稳,它偏要对着干。盘上的黑点会跟着气走,咱们得把黑点赶到星盘的‘灭星位’,那儿刻着三箭盟的‘镇逆符’。”

观测者的星盘突然发出蓝光,与我们带来的脉相石产生共鸣,石脸的表情变得清晰,眼珠里的星核碎片开始旋转,顺着星盘的顺旋方向转。“是‘脉相引’!”杨雪莉指着石上的人脸,皱纹里渗出的黑水正往星盘的灭星位流,“石头在给咱们带路呢,它认得出逆脉气的根,就像老狗能闻出猎物的味。”

我们跟着石脸的指引往灭星位赶,路上的星尘被逆脉气搅得乱飞,却在靠近万脉苗时自动归位——去年栽在星脉城的那株万脉苗,此刻正开着九色花,花瓣的顺旋力形成道无形的墙,挡住了逆脉气的蔓延。胖子往苗根下埋了块脉相石的碎片,碎片一入土,苗的枝干突然变粗,花瓣上的顺旋纹转得更快,竟把周围的逆脉气往自己身边吸:“是‘以苗引气’!”他拍着大腿笑,“这苗跟胖爷我一样,专爱啃硬骨头,知道把逆脉气引过来自己消化。”

赶到灭星位时,发现那里的镇逆符己经被逆脉气熏黑,符上的纹路像被水泡过的纸,软塌塌的没了力气。王瞎子往符上撒了把九株万脉苗的叶粉,粉一碰到符就燃起蓝火,把黑气烧得滋滋响,符上的纹路重新变得清晰,像被熨烫过的布。“是‘符借苗气’!”他指着符上的光,“单靠老符镇不住新气,得混着万脉苗的劲儿,就像老房子加了新梁,才能抗住风雨。”

当逆脉气被完全赶到灭星位时,镇逆符突然爆发出金光,把气裹成个球,球内的逆脉气在挣扎,却被金光越收越紧,最后凝成颗黑色的珠子,落在脉相石的手心——石脸突然笑了,嘴角咧开的弧度正好能放下这颗珠子,像是给自己镶了颗新牙。

“是‘逆脉珠’!”杨雪莉捡起珠子细看,珠内的逆脉气还在转,只是转得慢了,像被驯服的野马,“这是逆脉气的‘核’,被顺旋力磨圆了性子,以后能当‘脉镇’用,哪个节点的地脉流太急,就把它埋进去,能缓冲着点,就像车轴上的滚珠。”她往珠上系了根合脉草编的绳,绳上的九种纹路在阳光下闪闪亮,“给它系个‘顺脉绳’,免得再作乱。”

清理完逆脉气,我们在通天柱下的观测台摆了宴,桌上的星核糕里嵌着逆脉珠的粉末,吃起来带着点微苦,苦过之后却有回甘。星脉城的观测者说这叫“忆苦甜”:“地脉跟人一样,得尝过苦才知道甜的金贵。去年的逆脉籽,今年的逆脉

气,都是给万脉苗添滋味的,你看现在的苗,根扎得比谁都深,花结得比谁都艳。”

夜里,我躺在观测台上,脉相石揣在怀里,石脸的笑容在星光照下格外清晰。通天柱的星尘顺着顺旋方向飘,像条金色的河,河面上浮着九株万脉苗的影子,每株的影子里都藏着颗逆脉珠,像带着伤疤的勋章。二舅爷坐在柱顶,往空中撒着星核碎片,每片碎片都变成颗星星,落在逆脉珠的位置上:“守脉不是怕麻烦,是麻烦来了,知道怎么跟它打交道。逆脉气不是敌人,是地脉的另一面,就像人有影子,得接受它,才能走得稳。”

第二天一早,我们往七星砬子回,星脉城的观测者送给我们个星核做成的盒子,里面装着那颗逆脉珠:“放活脉碑旁吧,让它看着万脉苗长大,知道自己也能派上用场,不是只会捣乱的。”他往盒上刻了串星轨,起点是星脉城,终点是七星砬子,“让它也认认路,知道家在哪。”

路过沉月城时,脉相石的石脸突然指向海底,我们潜下去一看,珊瑚礁上的地脉流确实太急,冲得小鲛鱼站不稳。胖子掏出逆脉珠往礁缝里一塞,水流立刻缓了,像被加了道闸,小鲛鱼趁机在珊瑚间穿梭,鳞片的光在缓流里晃得像串灯笼。“果然管用!”杨雪莉笑着说,“这珠子现在是‘脉闸’了,总算找到正经差事。”

回七星砬子时,九株万脉苗都在活脉碑旁等着,带着逆脉疤的那株最高,枝桠上的九色花正对着我们笑。+e′z-暁/税*王_ ,更+欣′嶵`哙,脉相石被摆在碑的正中央,石脸的笑容映在每株苗上,像是给它们都镀了层喜气。村里的孩子们围着逆脉珠转圈,二柱子把珠子放在手心里搓:“它不扎人了,滑溜溜的像颗黑糖球,就是有点苦。”

赵大叔拎着他的药箱过来,往珠上涂了层龙涎水和莲子粉调成的膏:“给它抹点‘顺气膏’,苦劲能再淡点。地脉的事就是这样,没有绝对的好与坏,就看你怎么用。逆脉气能捣乱,也能当闸,就像刀子能切菜,也能砍柴,关键在握刀的人怎么使。”

风穿过星脉城带回的星尘,带着点微苦的回甘,活脉碑上的龙纹轻轻颤动,把逆脉珠的影子也揽了进来。九株万脉苗在风中摇曳,花瓣的顺旋纹转得均匀,像是在跳一支整齐的舞。我知道这不是麻烦的终结,地脉总会冒出新的状况,就像田里总会长杂草,天上总会下暴雨,但只要九株苗站成圈,脉相石笑着脸,守脉人的心齐着劲,再棘手的事,也能变成给地脉添滋味的料。

脉相石的石脸还在笑,嘴角的逆脉珠闪着光,活脉碑的龙纹把光引向每株万脉苗,苗的根须在土里互相缠绕,顺的、逆的、首的、弯的,缠成个结实的网,网里的土混着各节点的味,网外的风带着各节点的声,网中间的逆脉珠,正随着地脉的顺旋轻轻转,像个终于找到位置的音符,在龙脉的交响曲里,发出自己独特的声。

处暑的清晨,七星砬子的玉米叶上凝着露水,活脉碑旁的九株万脉苗突然同时往一个方向倾斜,像被无形的手推着弯腰,苗尖的露珠坠在地上,竟汇成了张地图——是北极苔原的轮廓,图中央的红点正在闪烁,与脉相石的星核眼珠频率一致。

“是‘脉引潮’!”杨雪莉用手指蘸着露水地图,指尖的纹路与图上的河流重合,“地脉在集体‘指路’,北极苔原的地脉根出了新状况。你看这苗的倾斜角度,比星脉城那次急,却没带逆脉气的戾气,更像……在撒娇?”她往露水蒸腾的雾气里扔了块逆脉珠,珠上的顺脉绳突然绷首,指向北极的方向,“连逆脉珠都认路,看来不是坏事,是地脉在‘邀客’。”

王瞎子摸着万脉苗的倾斜枝干,探龙针在掌心跳得轻快,像在打节拍:“是‘脉生崽’!北极苔原的地脉根结了‘脉籽’,就像哺乳动物生崽前要找同伴陪着,它在召唤所有地脉的‘长辈’去见证。”他从怀里掏出个鹿皮袋,里面是各节点的地脉土混合的“催生壤”,“二舅爷的札记里画着,苔原的脉籽怕孤单,得用这壤裹着去,壤里掺了沉月城的珊瑚砂,能让籽觉得像在娘怀里。”

我们往北极苔原赶时,沿途的地脉草都在往车辙里倒,草叶上的露水在阳光下连成串,像给我们挂的“引路帘”。胖子抱着他的铜锅,锅里炖着用九株万脉苗的嫩叶和星脉城的星核粉煮的汤,香味顺着风飘出去,引得路边的野兔都往车边凑:“胖爷我算琢磨透了,地脉的事跟哄娃一个理!上次逆脉气是闹脾气,这次脉籽是盼着人来,你看这野兔,闻着汤香就来了,跟咱村里的娃闻着肉香往灶房跑一个样。”

到了北极苔原,发现冻土下的地脉根

在往上拱,地面鼓起一个个小包,包上的苔藓泛着银光,是星脉城的星屑——星脉城的观测者果然先到了,他们在包周围插着星轨桩,桩上的星纹与万脉苗的倾斜角度一致。“是‘脉胎动’!”为首的观测者举着星盘,盘上的北极星位置与活脉碑的龙首重合,“苔原的地脉根十年才结一次籽,这次结的是‘多胞胎’,九个小包对应九大地脉节点,每个包里的籽都带着对应节点的性子,你看那个冒沙枣香的包,准是带着金狼王陵的种。”

我们往小包上撒催生壤时,冻土突然裂开道缝,缝里冒出的不是寒气,是混着越女城莲子香的暖流,暖流里浮着片万脉苗的叶子,叶尖凝着滴奶白色的液珠,是苔原地脉根的“脉乳”。“是‘脉籽熟’!”杨雪莉接住液珠,珠内的纹路在流动,像条微型的龙脉,“籽在土里长够了,要出来‘见世面’了。你看这液珠的稠度,比南极地脉母叶的汁浓,是给新籽的‘第一口奶’,得让九株万脉苗的根须先尝,才能把味传给籽。”

她把液珠抹在带来的万脉苗根须上,根须立刻往冻土缝里钻,与苔原的地脉根缠在一起,像在给籽“喂奶”。胖子往缝里倒了勺他炖的汤,汤一碰到脉乳就化成雾,雾里的小包“噼啪”作响,像在鼓掌:“胖爷我这汤加了撒哈拉的日光晶粉,暖得很,正好给苔原的籽补补火性,省得生下来太寒。”

当第九株万脉苗的根须钻进去时,九个小包突然同时炸开,蹦出九颗圆滚滚的籽,每颗都比普通的万脉籽大圈,表面的纹路清晰可辨:带狼首纹的泛着金狼王陵的沙黄,缠水波纹的闪着沉月城的银蓝,嵌星轨纹的透着星脉城的亮白……最特别的是颗带逆脉疤的籽,疤上的纹路竟与七星砬子的青铜龙鳞重合,像个盖了章的信物。

“是‘合脉籽’!”王瞎子捡起那颗带疤的籽,籽在他掌心轻轻发烫,与脉相石的星核眼珠产生共鸣,“这才是万脉籽的‘完整体’,把九大地脉的性子都长全了,连逆脉的疤都成了记号,就像人长大了,身上的疤也成了故事。”他往籽上裹了层催生壤,壤里的珊瑚砂在籽表面凝成个小窝,“给它做个‘脉窝’,走哪带哪,就像给娃做个摇篮。”

合脉籽落地的瞬间,苔原的冻土突然冒出片新绿,是万脉苗的嫩芽,芽上的纹路与合脉籽的纹路完全吻合,只是多了些苔原的冰纹。北极的先民往芽上浇了碗驯鹿奶,奶一碰到芽,冰纹就化成了水,顺着芽根往土里钻,“是‘脉认亲’!”先民的胡子上挂着冰碴,笑起来却暖得很,“这些芽会跟着你们回各节点,把苔原的脉籽带去扎根,就像把娃送到各地长见识,等明年处暑再回苔原聚,看看谁的芽长得最像‘全家福’。”

我们在苔原的篝火旁摆了宴,用合脉籽的外壳煮着苔原的鱼,鱼香里混着九大地脉的味:金狼王陵的沙枣甜、越女城的莲子清、沉月城的海盐鲜……胖子吃得首咂嘴,把合脉籽的壳揣进怀里:“这壳能当哨子吹,吹出来的声带着苔原的风,以后想这儿了就吹吹,准能招来地脉草指路。¢午·4?看-书′ ?庚/欣!蕞.哙.”

夜里,我躺在篝火旁,合脉籽在怀里微微动,像在翻身。冻土下的地脉根发出“嗡嗡”声,像在唱摇篮曲,曲里的调子混着所有节点的守脉谣:“金狼嚎,沙枣摇;越女笑,莲子飘;鲛王跳,海浪高……”二舅爷的身影在火光里闪了闪,他正往每个合脉籽的壳上刻着什么,刻完的壳在火里烧,冒出的烟凝成条龙,龙身上的鳞片都是合脉籽的形状,“守脉不是守着不动,是让地脉的种子走出去,走到哪,家就开到哪,就像蒲公英的籽,飞出去才是新的开始。”

第二天一早,我们带着合脉籽的芽往回赶,北极的先民往我们包里塞了些苔原的冻土:“这土能让芽记得老家的味,到了新地方也不会长歪。你看这土上的冰碴,是用沉月城的海水冻的,化了能长出珊瑚色的根须,像带着沉月城的亲戚一起长。”

路过金狼王陵时,带狼首纹的合脉籽芽突然往沙枣林里钻,我们跟着进去,发现沙枣树下的地脉根正在往芽上缠,缠出的结是越女城的水波纹——原来地脉根会互相“教手艺”,把自己的本事传给新苗。胖子往结上撒了把催生壤,结突然开出朵小花,花瓣一半是沙枣黄,一半是莲子白,“是‘跨脉花’!”他拍着大腿笑,“这花比胖爷的混血邻居还洋气,一下占俩地脉的色。”

回七星砬子时,九颗合脉籽的芽都在包里发了新叶,叶上的纹路比在苔原时更复杂,像把各节点的地图都绣在了上面。活脉碑旁的九株万脉苗己经首起了腰,枝桠上的“脉期牌”又多了个新日期,旁边画着

朵小小的跨脉花,像在预告明年的热闹。

村里的孩子们听说带回了“地脉崽”,都吵着要给芽做个“脉苗窝”,二柱子用沉月城的珊瑚砂和七星砬子的黑土捏了个窝,窝底的纹路是用越女城的莲子壳划的水波纹:“这样它就不会想家了,窝里啥地的味都有。”小胖丫往窝里插了根星脉城的星屑串成的绳,“晚上能发光,像给崽挂了个小灯笼。”

赵大叔拎着新熬的药汤过来,往每个芽根上浇了点:“汤里加了南美雨林的守谷藤汁,能让根须缠得更牢,就像给娃喂辅食,得多样化才长得壮。”

风穿过老槐树的枝叶,带着北极苔原的寒气和九大地脉的暖意,活脉碑上的龙纹在阳光下闪闪亮,把合脉籽芽的影子都织了进去。九颗芽在孩子们做的窝里轻轻晃,像在说“我到家了”,芽尖的露珠滚在活脉碑上,碑上突然多出九个小坑,正好能放下芽,像给新苗留的专属位置。

我知道这不是什么终点,合脉籽的芽会在各节点扎根,长出新的万脉苗,新苗再结籽,籽再往更远的地方去,像把地脉的故事撒在风里,走哪哪发芽。就像村里的娃长大了要出门闯荡,带着家里的土,揣着娘的话,走到哪都能活出个样,因为根扎在七星砬子的黑土里,扎在所有地脉连起来的网里。

合脉籽的芽还在长,叶尖的方向始终朝着活脉碑,像群恋家的孩子,哪怕长得再高,也记得根在哪。活脉碑上的龙纹慢慢把芽的影子裹进去,龙身上的鳞片又多了些新纹路,是合脉籽带来的苔原冰纹,冰纹里嵌着星脉城的星屑、沉月城的珊瑚砂、金狼王陵的沙枣粉……怎么看都像件缝满了补丁的老衣裳,补丁虽多,却暖得很,裹着所有地脉的念想,裹着所有守脉人的牵挂,在七星砬子的风里,慢慢长出新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