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归宁2(第2页)

    而其中最让人瞩目的,还属车队最前面,骑马开路的新姑爷。

    日头灼热明亮,少年身着锦袍,头戴金冠,面容俊美如白玉,身姿挺拔若修竹,贵气天成,不怒自威。

    百姓们一传十,十传百,都知道卫国公府的新姑爷貌比潘安,纷纷前来观看,一时间摩肩擦踵,人头攒动,竟需五城兵马司出动巡逻兵来维持治安。

    人群中,也不知谁起了好奇心,扬声起哄了句:“这三姑爷如此好相貌,三姑娘不得貌若嫦娥才能匹配得上他?”

    车厢内,崔楹睡正香。

    今日天不亮,她便被拉起来更衣梳妆,整个人困得撕不开眼皮,自上车就在补觉,连早膳都不想吃。

    外面的声音落下,她冷不丁打了个喷嚏。

    抬手揉了揉鼻子,崔楹迷迷糊糊嘟囔一句:“什么鹅?烧鹅在哪?”

    嘟囔完换了个姿势,接着睡下了。

    卫国公府,大门外。

    几个身着绸缎的婆子在西角门外翘首以盼,身边簇拥着若干丫鬟小厮,个个面露焦急之色,待马蹄声终于出现,婆子们顿时面露喜色,吩咐丫鬟前往内宅通传:“快去回禀老太太和老爷太太,就说三姑娘和三姑爷已经到了。”

    丫鬟们如领圣旨,一溜烟儿便跑没了影。

    须臾的光景,马蹄声已近。

    悬于车厢四角的銮铃随停车的惯性而摇晃,脆响玎玲。

    崔楹自绣花枕头上抬起头,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懵懵地询问:“到哪儿了?”

    翠锦的声音响在车帘外:“已到国公府,姑娘该下车了。”

    崔楹只好支起困倦的脑袋,扶了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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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头上比脑袋还大的发髻,将手放在那只伸入锦帘的手上。

    因翠锦的声音在外面,所以崔楹自然而然,也将那只手当成翠锦的。

    以至于当她探出锦帘,第一眼看到的是张扬明亮的少年面孔时,她眼神都愣住了。

    艳阳如刃,萧岐玉眉峰聚汗,高挺的鼻梁上出现细腻的晶莹,薄唇泛红。

    许是实在觉得别扭,他眼观鼻鼻观心,就是不看崔楹。

    崔楹同样觉得别扭。

    甚至当感受到指尖灼热的触感时,她下意识就想收手。

    可昨夜说好的要萧岐玉帮忙,没理由有临时翻脸不认人的道理,又想到这是在自家的家门口,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她的一举一动都会受到无数人注意。

    她今天,可是要和萧岐玉当一对“恩爱”夫妻的。

    崔楹垂眸,再看向那只握住自己指尖的手掌,便不假思索地反握回去。

    萧岐玉眉梢微跳,抬眸看向崔楹的脸,似没想到她会这么配合。

    他本以为,按照崔楹的脑子,一定会不分青红皂白地把他手打开,再一脸欠兮兮地问他是不是喜欢上她了,不然怎么会上赶着牵她的手?等到把他惹生气黑脸了,她再装作恍然大悟,说想起来了,今日还要打配合的,刚才的都是在逗他。

    挺好,她终于能做个人了。

    他终于不必忍受她的那些小花招了。

    想必今日能够心平气和的度过。

    “你好像一条落水狗啊。”

    下了马车,崔楹留意到萧岐玉后背沁透衣料的热汗:“和我一起坐马车里凉快不好吗,为何非要骑马?”

    萧岐玉:“……”

    萧岐玉:“我是男人,男人就要骑马。”

    崔楹在内心翻了个白眼,嘴上学起萧岐玉的语气,小声嘀咕:“我是男人,男人就要骑马~”

    话音落下,萧岐玉直接甩开她的手,独自大步往前走。

    崔楹赶紧追上去拉他的手,嬉皮笑脸地说错了。

    左右两旁的婆子将此情此景看在眼里,惊在心里。

    后花园中,孔氏正在宴上接待女眷。

    归宁宴办在了府邸东园的“藕香榭”,池中藕花盛开,清香满园,男女宾客分席而坐,男宾宴于敞厅,女宾宴于内花厅,中间以曲廊相隔,既不耽误赏景,又内外分明。

    孔氏历来重视礼仪,独女的归宁宴,自然规矩森严,连前往花厅传菜的婆子都要出示腰牌才能进入,为的便是防止下人胡乱进入,冲撞女眷。长公主对此赞不绝口。

    然而,相比客人脸上喜气洋洋的笑意,孔氏的神情却有些惨淡,眉宇间还好似萦绕一团化不开的愁云,笑意都牵强。

    妯娌林氏看出她的不对之处,暗里将她拉到孔雀翡翠屏后,小声询问:“你这是怎么了?大喜的日子,却开心不起来似的。”

    孔氏无奈道:“团团当初出嫁的情形,嫂子又不是没有看到过,团团的性子你也知道,今日大闹一场怕是免不了的,我既担心又着急,还忍不住心疼团团——”

    说着,孔氏眼眶便有些发红:“我后来想想,越发觉得不对劲。”

    “虽说是太后赐婚,不得违背,可这婚事实在太仓促,也太着急了些,萧家七郎虽是个好的,可团团不情愿,做父母的逼着她嫁人算是什么?我的团团前脚还是个姑娘,后脚便成妇人了,如何适应得过来?”

    孔氏再想开口,眼泪便已滚下来。

    林氏连忙扶她坐下,好声安慰,还要留心被宾客看见。

    孔氏用帕子抹着眼泪:“何况姻缘天注定,说是说不通的,团团就是不喜欢七郎那孩子,从小就不喜欢,说破天也不喜欢,如今成了夫妻,以后成日面对七郎,她该怎么办?日子如何得过?老天爷哟,我真是想想便要愁疯了。”

    孔氏正要再落滚瓜泪,便有嬷嬷走上前来,冲着她耳语片刻。

    听完嬷嬷说的,孔氏眼里的泪珠顿时凝结,不可置信地道:“你说什么?”

    “你说……姑爷刚才当众甩开了姑娘的手,姑娘不仅不恼,还嬉皮笑脸追上去牵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