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隐晦的罪行

    诞睁开眼睛，眼前是一片昏黄的光亮。

    亚麻和轻纱的窗帘起起伏伏，徐徐微风从外面钻进来。

    明明是炎炎夏日，屋内的温度却被维持在相当舒适的水平。

    他后知后觉感到疼痛，呻吟着想要坐起来，却被一只手拦住了。

    这只手抵在他的肩膀上，十分宽大，能拢住他大半边肩膀。

    这只手手背皮肤光滑细腻，几乎没有汗毛，青色静脉在薄薄的皮肤下隐约可见。

    诞顺着这只手和对方身上略微宽松的居家服看过去。

    是一个男人。是一个和他长的很像……好像照镜子一样的男人。

    布鲁斯·韦恩。

    浅蓝色的眼睛被镶嵌在深邃的眼窝里，像一汪池水。

    这样的眼睛给人一种目光难以集中的感觉。

    但是他的眉毛又很好的弥补了这一点。

    他的眉毛乌黑修长，匀称平铺在眼眶上方。

    在他认真看向谁的时候，总能从中感到一股由内而外的自信、平和与令人信服的力量。

    他的鼻梁高挺，人中线条清晰，薄薄的嘴唇天然带着微微扬起的弧度，仿佛他天生带着笑意。

    这就是布鲁斯·韦恩。

    他在全世界都很有名。

    自打诞进入哥谭后，见到的每一个人都会告诉他，你和布鲁斯·韦恩真的很像。

    但是他知道他和对方不该这么像。

    就好像……自己偷了那张脸然后放在自己皮囊上。

    诞瑟缩了一下，感觉对方有些话想要说。

    果然，他看到布鲁斯另一只手从身上拿出一个黑色的东西。

    “咔哒”一声轻响，代表仪器正常工作的绿光亮起。

    布鲁斯开口了，“你需要好好休息，你的伤口不能承受哪怕一点儿的力量了。”

    诞猛地蹙紧眉头，紧盯着那个黑色设备。

    在他来到哥谭的两个月里，基本上没人能听懂他在说什么，但是现在，布鲁斯·韦恩说的话，他居然能无缝接收。

    布鲁斯似乎注意到了他的惊讶，解释道：“这个东西是一个翻译器，效果还不错吧？我想你现在能听懂我的话了。”

    “蝙蝠侠……”

    诞刚艰难地吐出这个词，就被自己那如同砂纸摩擦般，嘶哑的嗓音吓了一跳。

    布鲁斯继续说道：“你已经昏迷将近一个星期了。一个星期之前，蝙蝠侠把你送到医院里去，然后有人觉得你和我之间……有些关系，就联系了我。”

    布鲁斯·韦恩把手从诞的肩膀上移开，嘴角勾起一个……近乎是得意的弧度？

    他居然还有些骄傲！诞有些惊讶。有个私生子难道在布鲁斯·韦恩的印象里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吗？

    布鲁斯脸上的笑容随即敛去，眉头微蹙，他有些紧张地搓了搓手，“非常抱歉，我擅自取了你的血液样本和我的做了比对……嗯，结果还没出来。我们可以…一起等结果出来再看？”

    诞盯着布鲁斯·韦恩和善的脸，什么也没有说。

    他自然不信布鲁斯·韦恩没提前看过那该死的报告。

    但是不得不承认，这种两个人一起等待结果的感觉，总比他独自一人被动地接受身份宣判要好受些。

    诞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和布鲁斯·韦恩扯上关系，仅凭光辉大道1109号认识的几位女士的寥寥数语，也不足以让他拼凑出一个鲜明的韦恩来。

    自然没有什么好话好说，虽然这沉默沉重得令人窒息。

    意外的是，向来以能言善辩著称的布鲁斯·韦恩，此刻竟也沉默着。

    直到一阵敲门声打破了屋内令人窒息的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