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好的皮囊
诞的大脑开始有感知。在意识模糊之中，他最先感受到的是听觉。
“咔嚓咔嚓”的撞击声十分规律，这是哪里？【菌】怎么样了？发生了什么？
这几个问题在他脑海中无限循环……
他尝试睁开眼睛，未果。
眼皮太沉重了，他没力气……
微热的气流从他脚下一直蔓延到整个身前，未知的声音也变得急促。
诞迷迷糊糊地想，啊，原来是风……
风……
他曾感受过同样的风，就在前不久，就在……他失去的记忆中……
有风吹过帘子，瘦弱的人两指掐诀在空中放了一大块寒冰……
瘦弱的人在生气，他或者她为什么要生气？
发生了什么？
这是他失去的记忆？
诞缺氧的脑袋更疼了，这些是谁？他们都是谁？自己又是谁？
没人能回答他。
咔嚓咔嚓的声音逐渐消失……诞感知到自己的身体被平放在一块坚硬的床板上，与身体接触的部分早已是同样的温度。
他咬牙，用全身力气挪动左臂——他还记得自己右手和某条腿受伤了（没有痛感，具体哪里他忘了）。
移动后的左臂感觉到冰凉。
原来他不是躺在木板上，而是躺在金属上……
好像是砧板上的肉……
他猛的睁开眼睛，彻底清醒！
映入眼帘的便是一根悬挂的灰白色机械手臂，末端固定着薄如蝉翼的锋利刀锋。
视线向上，暗色的屋顶上挂着好几盏白炽灯……
诞屏住呼吸。迅速扫视四周，大量箱子码的整齐，靠墙堆叠。
他喘息起来，挣扎着抬起头，这才能看到自己身下是同样冰冷光滑的金属台面，反射着惨白的灯光……
好在手臂没有被束缚！
更远处还有大门，没有闭合，阳光倾泻而入，成为仓库里唯一温暖的光源。
透明帘子挂在门上，时不时被风吹起，互相击打，发出“咔擦咔嚓”的声音……
想来这就是他刚醒来听到的声音。
“你醒了……”
一个粗粝、带着电流杂音的声音蓦地从他头顶后方响起！
诞的呼吸停顿片刻，抬着头一动不敢动。
那家伙一直在后面看着？！
简直无法想象，就在他清醒过来，想要离开之时，身后的人是以什么心态安静的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他放松身体，头重重砸到板子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咚——”
求生的本能爆发，他拼尽全力将力气灌注到手臂和腰腹，试图撑起身体逃离这屠宰台！
然而身体却像被无形的铁链锁住，肌肉与大脑完全无法交流！
仅仅抬起头部已是极限，更别说坐起！
绝望瞬间攫住了他。
身后那个人发出带着电流的嘎嘎笑声，一个铁桶倒下，又被人踹着滚起来，叮咣作响的撞击声在这个偌大的安静仓库里格外清晰。
那个人走过来了！
诞喘着粗气，继续挣扎，他的头抬起来了，很好！
他继续用力，胸膛微微向上弓起……快点！再快一点！
坐起来！
坐起来！
任凭他多么努力也无济于事，在他还没分辨自己是瘫痪还是被人打药之前，一个猪头面具先一步出现在他眼前。
略微昏暗的仓库内，粉色的猪头也变得苍白。
那个猪头弯下腰，诞感觉自己被什么坏东西盯住，整个身体完全无法移动，不好的感觉在脑海里疯狂闪现，快跑！快跑！
随着猪头向他俯过来，面具边缘猛地刮蹭过悬垂的锋利刀锋，留下一道新鲜的裂口，暗红的液体瞬间渗出，滴落在他的脸上。
怎么可能会有血……这不是面具吗？！
诞紧张起来，这是什么东西！
人的身体和猪的脑袋怎么能结合在一起！
猪面教授感叹着欣赏面前的脸庞。
这张脸与布鲁斯·韦恩完全一样，却没有韦恩那样老奸巨猾，尤显青涩。
年轻的活力从脸庞每一个毛孔里渗透出来，每一寸都纯净的毫无瑕疵！！
他能闻到母亲喂养时孩子脸上沾染的乳汁味道！
这是还没有被哥谭的夜色照拂过的孩子！
哪怕是他也必须承认，这张脸是完美的化身！足够成为他最完美的‘作品’基底！
……不过，今天这张脸不属于他。
“我会好好招待你的，”他说，“你这张皮很会吸引女人，连我的妻子也被你吸引了，痛苦的事情那么多，我会让你成为我们的孩子。从此没有痛苦也没有烦忧。”
他带上深色塑料制成的围裙，垂尾处还有些雨水血迹的混合液体，“哼哧，猪面，猪面，猪面，看看这些，不太干净，哼哧？这样的皮是没办法用的。”
猪面教授捡起地上的破碎衣服，擦干净自己身上的水渍，“谁都只有一张脸，哼哧？”
他重新回到台前，举起两把屠刀，“这里不是最好的地方，但是没有办法，忍忍吧，玛丽妈妈喜欢和你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