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暗夜迷踪(第2页)

她没有理会那消失的吼声，目光依旧胶着在那张写满朱砂符咒的文献上，仿佛要将那些扭曲的字符看穿。

“这些文献，还有你找到的日记，都指向了‘朱砂卦象’。但这些，都只是‘果’，而不是‘因’。”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字字清晰，像冰珠砸在玉盘上。

“‘因’？”周承砚皱眉，一时没太明白她的意思。

他以为找到了“朱砂卦象”的记录，就等于抓住了线索的关键。

“没错，”苏九娘抬起眼，幽深的眸子在黑暗中闪烁着难以言喻的光芒，“这些仪式、诅咒，都是围绕着‘朱砂卦象’展开的。但卦象本身，它代表的究竟是什么？它最初是如何产生的？又是谁，将它与林家的命运，与你妹妹的失踪，甚至与更久远的恩怨纠缠在一起？这才是我们要找的‘源头’。”她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笃定：“我推测，这个‘源头’，十有八九，就藏在林家老宅的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或许是一间密室，或许是一处祭坛，甚至可能是一件被遗忘的信物。”

周承砚的心猛地一沉。

苏九娘的话像是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他脑中一首紧锁的某个区域。

没错，他之前一首执着于卦象本身和它的作用，却忽略了它的起源。

就像追查凶案，不仅要找到凶器，更要找到凶手最初的动机。

妹妹失踪时紧握的镇灵铃，林家日记中反复提及的阴婚仪式，还有这地下室里发现的古老文献，所有线索都像是一条条细线，而“朱砂卦象”的源头，便是将这些细线串联起来的那个结。

“林家老宅……”他咀嚼着这几个字，”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

危险？

他当然知道危险。

林耀祖那张阴鸷的脸，还有那些如狼似虎的手下，都让他记忆犹新。

但为了妹妹，为了揭开这横跨百年的谜团，他别无选择。

苏九娘似乎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只是微微颔首，算是同意。

她伸手，冰凉的指尖轻轻拂过石桌上那些布满尘埃的文献，动作轻柔得像是在触碰一件易碎的珍宝。

“林家世代守护着某些秘密，他们对老宅的防护，远比我们想象的要严密。这次回去，恐怕比之前更加凶险。”

“我知道。”周承砚深吸一口气，试图压下心中的躁动。

地下室的空气沉闷得让人窒息，那股若有若无的腐朽气味，像是从墙壁的每一个缝隙里渗透出来，刺激着他的嗅觉神经。

就在这时，一阵细碎而急促的脚步声，如同冰冷的雨点般，突兀地从地下室的入口方向传来。

那声音由远及近，清晰可辨，不止一人，而且行动间带着一种训练有素的警惕。

周承砚和苏九娘的神经瞬间绷紧，几乎是同时屏住了呼吸。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默契地向后退去，紧紧贴在了冰冷潮湿的墙壁上，试图将自己融入浓稠的黑暗之中。

“……仔细搜！那两个家伙肯定跑不远！”一个粗嘎的男声从上方传来，带着一丝不耐烦和狠厉。

是林耀祖的手下！

紧接着，是另一个略显尖细的声音：“老大说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特别是那个女的，千万不能让她跑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甚至能听到木质楼梯被踩踏时发出的“嘎吱嘎吱”的呻吟，仿佛不堪重负。

周承砚的心跳得如同擂鼓，他能感觉到自己额角的冷汗正一颗颗渗出来，顺着脸颊滑落，带来一丝冰凉的痒意。

他甚至能闻到空气中飘来一丝淡淡的烟草味，那是属于活人的气息，却在此刻显得比任何鬼魅都更加致命。

苏九娘依旧面无表情，但她搭在腰间的手，指节却微微泛白。

她微微侧过头，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气音说道：

“等。”

一个字，却重如千钧。

地下室的入口处，光线被几个晃动的人影切割得支离破碎。

周承砚甚至能看到一只穿着黑色皮鞋的脚，在入口边缘试探性地踩了踩，然后又缩了回去。

他们的呼吸声、交谈声、以及金属碰撞的细微声响，都清晰地传了进来，每一声都像是一把小锤，敲打在他们紧绷的神经上。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难熬。

周承砚紧握着拳头，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

他能感觉到苏九娘身上散发出的那种特有的清冷气息，像是一块万年不化的寒冰，却又奇异地给了他一丝冷静。

黑暗中，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搜查声似乎渐渐远去了一些。

但谁也不敢放松警惕。

林耀祖的狡猾，他们领教过。

突然，苏九娘极轻微地动了一下，她的嘴唇凑近周承砚的耳边，温热的气息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幽香，拂过他的耳廓：“他们……好像在上面布置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