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同归（三）(第2页)

    昏暗的地窖里不见天日，宋舟舟醒来就看见了沈灵均，熟悉的好像回到了上个世界。

    “阿锦，你要走了吗。”

    沈灵均一袭青衫，隐隐约约能闻到血腥气。

    他脸上带着一个奇怪的面具，那支蝴蝶簪子被他握在手里，抵上她眉心的朱砂痣，说：“我记得你没有这东西。”

    周围并没有沈照的身影。

    身体绞痛，灵魂被剥离的感觉再次袭来，宋舟舟忍住喉头的腥甜，说：“因为我已经不是她了。”

    “名字只是个代号，阿锦，舟舟都是你。”

    沈灵均倒了两杯酒递过去：“交杯酒。”

    宋舟舟沉默地喝下去。

    沈灵均又牵住她的手，往屋外走去。

    外面的阳光正好，院子里种了大片的秋海棠，花瓣落了一地，几只黑色的兔子还在树下打盹。

    宋舟舟眨眨眼睛，想起了这是哪里。

    “南榭小苑。”

    沈灵均要她转身看那间屋子，不是什么地窖，是他母亲的故居。

    “你在梦中呓语，说上辈子被我关在了一间小黑屋子里，阿锦，你怎么能都不记得。”

    他自顾自地说：“幼时救你的人是我，说要娶你的人也是我。”

    “你总疑心是我下了毒，可是我没有。”

    “偏偏你认定了推你入水的是我，若我认下你会满意吗？”沈灵均抬眼看向宋舟舟，问：“你会满意吗？”

    一句句话像刀子一样刺进宋舟舟心里，沈灵均脸上的金色花纹蔓延到了脖子上，那块面具便是遮也遮不住了。

    她又听见沈灵均说：“你说我从未喜欢过你，阿锦，分明是你从不肯多看我一眼。”

    “沈灵均。”

    宋舟舟轻轻叹一口气，面上却无悲无喜，她只是在阐述一个事实：“你是我的任务，失败的一次任务，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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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喜欢我。”

    “那你对我从未有过半分真情实感吗？”

    沈灵均的眼中仍有一丝不可察的希冀。

    宋舟舟长久未曾有过一言，他眼中的最后一点希冀变得灰暗无光：“在你眼中所有人都是任务，甚至你都能让我杀了广玠。”

    他想说自己，可又怕宋舟舟只对自己无情。

    宋舟舟的目光落在两人交握的双手上，她带着沈灵均走到那棵最大的海棠树下，同他坐在一起，“把面具摘了吧。”

    “你原本就讨厌我的眼睛，这幅样子怕只会让你更厌弃我。”

    “你知晓我说的是气话。”

    宋舟舟轻轻将他脸上的面具摘下来，金色的花纹像一只华丽的凤凰尾羽，她看的有些痴迷，忍不住用手指描摹。

    沈灵均捉住她的手。

    宋舟舟笑着，嘴角忽然溢出一丝血，紧接着大口的黑血涌出来，沈灵均把她抱在怀里，仰望着离他很远的太阳。

    “阿锦坏。”

    天气这么暖和，可沈灵均很冷，就像那年他独自跪在枫府外面，大雪落满了身。

    “沈灵均，等等我吧。”宋舟舟抱紧了他，嘴唇贴近他的耳朵说：“名字只是个代号，若是还有缘分，我一定会认得出你。”

    怀中的人彻底没了气息，她躺在沈灵均的怀里，嘴角也翘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好像真正地嫁给了自己满心欢喜的郎君一样。

    沈灵均俯身，在她的嘴角印下一个吻，埋头在她的颈窝哭泣。

    沈照的魂体渐渐显现。

    这个世界并没有像之间一样轰然崩塌，他清楚地看到沈灵均脸上的花纹渐渐褪去。

    海棠花落，像在轻吻他们的衣襟，两个人依偎在一起，好似这世间最亲密的一对。

    “沈灵均。”

    他轻轻念起这个名字，想要推开两人的手却蓦然顿在半空。

    沈照的眼中晦暗不明，他紧紧盯着两人，最后只是将宋舟舟嘴角的血擦干净，他捡起地上的红盖头，动作很是温柔体贴。

    嫁人做新妇，红面覆娇颜。

    沈照有点分不清了，面前的女子是海乐安还是宋舟舟，他是沈灵均还是沈照。

    大婚当日，驸马广玠暴毙于府中，枫丘禾掠取公主乐安，久未归，王上震怒，后于南榭小苑发现二人尸体。

    而宋舟舟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我真的喜欢过你，很喜欢很喜欢。”

    海棠树渐渐消散，他的眼前再无一物。

    沈照渐渐被抽离这个世界，传送的过程中沈灵均的身体消散，在无人看到的地方化作一缕白光进入了沈照的体内，那些情感和记忆铺天盖地的袭来，心脏是不同与往日的疼。

    “这世间本就一个沈灵均，你就是我。”

    前世的姻缘，究竟是庄周梦蝶还是蝶梦庄周。

    沈照闭上眼睛，握紧了那支蝴蝶发簪，他之前丢失的那片灵魂碎片也已归位。

    葛小翠撤了阵法，一切该恢复成了最初的样子。

    原来这里是他的心魔境。

    宋舟舟再次醒来的时候却不是在神女山上的小木屋了，她晃了晃脑袋，身周围绕几丝看不见的黑气。

    她静静地望着镜子中的人，里面仍是葛小翠的脸。

    宋舟舟摸着自己手臂上落下疤痕的宋舟舟三个字，忽然眼神一凝，抓起桌上的簪子就往自己的脸上狠狠一划。

    火辣辣的疼痛伴随着湿热的液体灌进她的衣领，可镜子中的那张脸依旧是白玉无瑕。

    原来是障眼法。

    宋舟舟松一口气，她终于恢复自主意识了。

    神女像，海乐安，沈灵均，看似过去的一切仍与自己有着关联，所以……这是她的心魔。

    可她为何会跟沈照一次又一次的纠缠？

    原本清楚了解的剧情都分崩离析，宋舟舟身心俱疲，她顺着感觉擦了了擦脸上的血，镜子中的人一瞬间恢复了成她原本的样子。

    如果，这次的任务没有完成呢？

    或者是，杀光副本里的人，毁掉这里，又会如何呢？

    想到这里，宋舟舟勾了勾唇角，心情大好的看着镜子中的人，她摸着镜中人的脸，笑道：“小翠，姐姐帮你报仇好不好？”

    “他们该死，是不是啊？”

    葛小翠冲她伸出手，脸上挂着诡谲的笑，似乎在引诱她进入到黑暗中去。

    宋舟舟没有丝毫犹豫，她抓住那只手，整个人被浓雾笼罩，黑暗将她吞噬的干净，只余两道影子交缠拥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