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 15 章

    天庭霞光溢彩，祥云翻涌，青鸟伴着仙乐悠然掠过，三两仙姑结伴自云间穿过，仙裙飘飘，仙带翩然。

    洛黎牵着灰不溜秋的小雷云，一步一停，缓慢行于层叠云间，与他们格格不入。

    他心中诸多无奈，看着因捆仙绳牵动，不情不愿悬浮于身后的小雷云，满腹惆怅，化作一声长叹。

    他自认为这朵雷云对于自己而言，负担远远大于它身为座驾的价值，可再三拒绝不过，只得认命接下这桩强买强卖。

    更离谱的是，他离开天府宫前，司命竟还与他再三强调这朵雷云坐骑分外稀有，要他好生照料。

    他当下便将此话当了真，认真询问该如何沟通和饲养。没想到换来的却是司命会意一笑，他不禁打了个冷颤。

    司命的这个笑，从来不带一丝好意。

    洛黎自知许是上了当，可那又能如何呢？

    司命看向他的目光忽如一汪深不可见的桃花水，修长的手指戳在洛黎的胸口，缓缓道：“只可意会。”一派高深莫测，像极了凡间无证的神棍，满口胡言。

    “扯淡。”洛黎甩袖离开，懒得再多理他半分，才要出门又被唤住，他顿了顿脚步，没理。司命却也没有再喊他第二声。

    他收回远眺天府宫的视线，此时已经看不见天府宫那夺目的黄金琉璃瓦。他听见身后隐隐有雷声轰鸣，侧身瞥了眼身后的雷云，眼下它内里忽明忽暗，似有道道闪电划过。

    司命分明与他说，这批录子月老等得着急，可雷云这样得座驾，哪个人敢坐，谁坐谁死吧？司命的话，洛黎是听了一半，又只信了一半，他又不自觉地叹了口气，自打他上天庭来，他好像一干活就特别容易叹气，真是令人头大。

    洛黎听着身后不满的雷鸣，努力挤出一丝笑，咧着嘴佯装自然，晃了晃手中的锁仙绳，转身道：“小云云，要不我给你起个名字吧！”

    他心道：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

    他隐约记得自己所兼职过的宠物店同事曾经与他提及过：如果想要和宠物尽快亲近，第一步就是给它起个好听的名字，然后经常喊喊它。洛黎的手指缠着落在胸前的碎发，仔细打量起眼前的雷云，又琢磨着司命的话，低声自言自语：“如果它真的是坐骑，那是不是说明它是能够被驯服的。换种方式来说，是不是跟养宠物有着异曲同工之处？”

    他摇着脑袋自嘲地笑，觉得自己的这个想法实在是异想天开。这云不过是水滴和冰晶的混合产物，先不说别的，就是光光看着，也不像是有智商的生物。

    可洛黎眼下也没有旁的方法，只能破罐子破摔，死马先当活马医。他不确定地仰头看它，提防着它时不时漏出的电，见它好像也没有反对，继续说道：“眼下我想了几个，你看看你喜欢哪个？”

    “小云？”他犹豫着开口，一道闪电劈在脚边，他往旁边挪了挪，干笑道，“是吧，我也觉得如此普通的名字那肯定是配不上咱们小雷云的。”说这话时，雷云左右摇晃，似是认同。

    “那要不哈士奇？哈士云？”他话音未落，又是一道闪电，正好劈在他方才未缩回脚的云上，“你这，别着急，我还有几个更好的，”他又抱怨着，“不喜欢我们可以好好商量，你身为一朵小白云，脾气怎么能这么暴躁呢？”又是一道闪电，距离他的脚只有分毫，洛黎慌忙闭了嘴。

    洛黎牵着绳，身子慢慢后退，直到手中捆仙绳被绷得笔直，他眯眼稍稍目测了下他和雷云之间的距离，低声嘟囔：“凡间的宠物喊他哈基米都没问题，怎么天庭的这么难搞。”眼前的雷云是一个，那启明殿鹤园的老鹤也是一个。

    他再抬头看向雷云时，原本乌漆嘛黑，忽明忽暗的雷云，竟然瞬间泛白，隐隐还有道虹浮现在顶，似倒戴的皇冠，熠熠生辉。

    “你喜欢这个名字？”他一字一字说得极其缓慢，生怕是自己曲解了意思，边说眼珠边在眶内四转，提防着雷云猝不及防的闪电。

    可这次小白云并没有变回雷云，反而绕着他上上下下，起起伏伏地转着圈，瞧着令人心情愉悦。

    洛黎右手握拳垂在左手掌心：“那以后你就叫哈吉云，哈皮吉祥的小白云。”

    一人一云说话间，竟不知不觉走到了启明殿门口。洛黎倒是第一次知道，原来去月老宫竟然会先经过启明殿，他想自己是真的不知道，那司命呢？这或许就是司命可以安排的。

    洛黎心中一乐，无所谓，反正能够骑着老鹤，总比靠自己的两条腿来得靠谱。

    他的笑在回头看到哈吉云的时候，瞬间消散，愁意重新涌上眉间，他后仰着身子，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拍了拍哈吉云，一下又是一下，见无事发生，脸上的笑才重新寻了回来，语气竟也轻松了许多：“你在这儿等我，我去将老鹤接出来，你们可以认识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