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极夜交易
新地岛监狱彻底沉入了永恒的极夜。
铅灰色的天空被厚重的、密不透风的黑暗所取代,只有偶尔肆虐的极地风暴卷起漫天冰晶,在探照灯惨白的光柱中狂舞,如同亿万只疯狂的萤火虫,发出凄厉的呜咽声。
刺骨的严寒仿佛拥有了实体,无孔不入地渗透进这座钢铁堡垒的每一个角落。
牢房内,应急灯的光芒显得更加惨白无力,在暗灰色的软包墙壁上投下漫长而凝固的阴影。
通风系统的嗡鸣被外面风暴的咆哮衬得微不足道,隔壁“地狱黑鲨”雷斯那震耳欲聋的鼾声,成了这无尽黑暗中唯一顽固的、令人烦躁的生命噪音。
牢门液压锁开启的沉重“嘶嘶”声,如同毒蛇吐信,再次打破了死寂。
两名裹在厚重防寒制服里、只露出冰冷眼神的女狱警出现在门口,她们的防暴头盔上凝结着白霜。
“千早爱音!出来!”
命令简短而冰冷,不容置疑。
爱音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瞬。
她正坐在软包床边,用指甲小心地修复着一个因反复使用而裂开的“主教”面包棋子。
听到命令,她缓缓抬起头,额角那道蜈蚣般的伤疤在惨白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目。
深棕色的眼眸里,没有恐惧,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冰封般的平静。
她默默地将那个裂开的棋子放进囚服内袋,动作轻柔得像在安放一件珍宝。
“少佐!”
百武富江却猛地从地上弹了起来。
她刚刚结束矿井下长达十二小时的苦役,囚服上沾满了暗黄色的放射性粉尘,脸上是洗不掉的污垢和深深的疲惫,嘴唇因脱水和严寒而干裂。
但此刻,一股强烈的、混合着屈辱和担忧的情绪压倒了一切。
她踉跄着冲到爱音面前,在冰冷的地面上“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沉重的脚镣发出刺耳的碰撞声。
她仰着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爱音,声音嘶哑而颤抖,带着近乎哀求的意味:
“阁下!求求您……别去了!那个畜生……他……”
富江的脑海中闪过无数次爱音被带走后归来时,那极力掩饰却依旧残留的苍白、疲惫,以及囚服下偶尔露出的、不自然的淤青。
在这个等级森严又充满暴力的地狱里,女性囚犯,尤其是相对“温顺”且不用下井的爱音,早已成为警卫队长伊万诺夫满足兽欲的猎物,这是公开的秘密。
富江自己也曾因激烈的反抗,被电击、关禁闭,打得遍体鳞伤,最终因她不要命的反抗和极度的危险性(伊万诺夫也怕被这疯女人咬掉一块肉),才暂时“幸免于难”。
但爱音……
她选择了隐忍。
爱音低下头,看着跪在自己脚边、因愤怒和恐惧而浑身发抖的富江。
她的眼神复杂,有无奈,有悲哀,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暖意。
她伸出手,冰凉的指尖轻轻拂过富江沾满矿尘、粗糙不堪的脸颊,动作带着一种超越囚笼的温柔。
“富江君,”她的声音很轻,透过呼啸的风暴声传来,带着一种令人心碎的平静,“这不是选择。是……被安排好的命运。”
她顿了顿,嘴角扯出一个极其苦涩的弧度,“活下去……总需要付出代价。在这里,尊严……是最廉价的奢侈品。”
说完,她不再看富江绝望的眼神,挺直了单薄的脊背,如同走向刑场的武士,沉默地跟在狱警身后,走出了牢房。
沉重的合金门在她身后轰然关闭,隔绝了富江压抑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低吼。
伊万诺夫上校的办公室,是这座冰冷监狱里一个散发着腐朽暖意和权力气息的孤岛。
厚重的实木门隔绝了外界的严寒和噪音,室内弥漫着劣质雪茄的呛人烟雾、浓烈的伏特加酒气,以及……
某种令人作呕的古龙水味道。壁炉里燃烧着昂贵的焦炭,散发出干燥的热浪,与外面零下四十度的酷寒形成讽刺的对比。
墙上挂着巨大的新地岛监狱平面图和一张猎熊的合影(伊万诺夫咧着嘴站在一头死去的北极熊旁)。
宽大的红木办公桌上堆满了文件,旁边却放着一个银质托盘,上面是精致的瓷盘,盛放着烤得金黄的小羊排、点缀着鱼子酱的土豆泥、甚至还有一小碟在极地堪称奇迹的新鲜水果沙拉。
爱音被粗暴地推进来时,伊万诺夫正靠在他那张宽大的、蒙着熊皮的皮椅里,粗壮的手指夹着雪茄,眯着眼打量着猎物。
他穿着熨烫笔挺的高级军官常服(而非狱警制服),肩章上的上校徽记闪闪发光,脸上那道刀疤在壁炉跳跃的火光下如同蠕动的蜈蚣。
“啊,我的东方小夜莺,你终于来了。”
伊万诺夫的声音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故作优雅的油腻感,他指了指办公桌对面的椅子,那椅子同样铺着柔软的皮毛,“坐,别拘束。外面冻坏了吧?喝点伏特加暖暖身子?”
他推过一个盛满透明液体的水晶杯。
爱音没有坐,也没有看那杯酒。
她如同没有灵魂的木偶,径直走到办公室角落那张熟悉的、铺着厚厚绒毯的、如同手术台般的矮榻边,背对着伊万诺夫,开始沉默地解开囚服粗糙的纽扣。
动作机械,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麻木。冰冷的空气接触到皮肤,让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伊万诺夫贪婪的目光在她单薄的背影上逡巡,喉结滚动了一下。
他站起身,走到爱音身后,带着浓重酒气和雪茄味的气息喷在她的脖颈上。
“这才乖。”
他粗糙的手指抚上爱音裸露的肩膀,感受到她瞬间绷紧的肌肉,发出一声满足的轻笑。
“对了,”他似乎想起什么,走到墙边一个巨大的衣柜前,打开,里面挂着几件与监狱环境格格不入的、明显崭新且价格不菲的女装。
他挑出一件酒红色的、质地柔软的羊绒连衣裙,一条厚厚的黑色保暖裤袜,还有一双细高跟的黑色皮靴。
“下次来,换上这个。”
他像施舍般将衣物扔在矮榻上,“监狱发的那些破烂,配不上你的……嗯……气质。”
爱音的目光扫过那些衣物,如同看着毒蛇的蜕皮,没有任何波澜。
伊万诺夫重新坐回他的熊皮王座,点燃一支新的雪茄,烟雾缭绕中,他的目光落在爱音额角那道伤疤上,带着一种审视物品般的随意:
“你的头,那个枪伤……怎么样了?还会痛吗?或者……影响这里?”
他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意指精神状况。
爱音系好囚服最后一粒扣子,动作没有停顿,声音平铺直叙,如同在报告无关紧要的数据:
“报告长官。伤口愈合良好,无器质性病变后遗症。偶发轻微头痛,不影响认知和执行任务。”
这是标准答案,也是她赖以生存的护身符——
证明她是一个“完好”的、有价值的“物品”。
“很好。”
伊万诺夫满意地点点头,吐出一个烟圈,“例行程序。瓦西里!”
他朝门外喊了一声。
年轻狱警瓦西里推门进来,眼神躲闪,不敢看矮榻边的爱音。
“带她去医疗室,做全面体检,特别是妇科检查。然后,”伊万诺夫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药瓶,扔给瓦西里,“看着她把药吃了。老规矩,确保‘问题’解决。”
那是一种强效的事后避孕药,冰冷地宣告着每一次“交易”的必然步骤。
“是,长官!”
瓦西里接过药瓶,声音干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