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意外坠楼
流萤会想卢访烟?
这俩人有过什么交情吗?
不止小金子听得一头雾水,等主仆俩到了宝华楼门前,出来迎见的浅云也是一点摸不着头脑。
她根本想不明白流萤这个大寿星,不在自己宫中待着,跑来他们宝华楼做什么。难道也跟里头那位一样?都是来戳主子心窝子的?
不由得没了好气,但面上依旧端着规矩,福了福身道,“奴婢先给贺婕妤道喜了。”
纵使心里有一万个不乐意,浅云也清楚自己的一言一行都关乎着卢访烟的脸面,是以她决不能在旁人跟前跌份儿,省得让人误以为是她家主子没肚量。
“只是不巧,向昭容娘娘先您一步上楼去了,此刻正与我家主子说话儿。”浅云行完礼便兀自起身,把腰杆挺得笔直,继续与流萤提醒道。
浅云的意思很明显,就是在撵人。
其实这也算是宫中约定俗成的规矩。嫔妃间两两交往,怎么着都行,但就是不能有第三个人不识趣来打扰。
可偏偏流萤就爱干那些个“没眼色、不懂事”的事儿。
“无妨,昭容娘娘最是直爽,想来也定不会觉得是我叨扰,便让我上去凑个热闹。若上去了确实多有不便,再下来也不迟。”
流萤也是一点不客气,大大方方把自己的退路都说完了,浅云哪里还有理由阻拦她呢?只好暗暗瘪嘴,扭身“请”她进去。
推开那扇雕着缠枝莲纹的梨花木门,立即便有一股似有若无的沉水香,混着更里处飘散开来的淡墨味儿,漫入流萤鼻息。
跟目光所及的,并无繁复堆砌的珠翠琳琅、亦或大红大绿的俗艳布景,十分适称。
就连脚下光可鉴人的大理石砖上,映着的都是从旁几斜北方冬季最难侍养的观音竹影。
观音竹喜光、但怕直照,喜热、又怕干燥。矫情是矫情了些,不过观赏起来清雅、脱俗,却也是它。
流萤一步步拾阶而上,正暗赞宝华楼内的低调奢华,就听见头顶上传来“咣”的一声巨响,像是那半人高的伫地花瓶轰得被推翻在地一样。
沉闷,但足够震人心魄。
流萤立即警惕去看浅云,等她跟自己解释上面俩人究竟在干什么。不料浅云也是大眼瞪小眼,甚至比她这个刚刚进来的外人还震惊。
流萤定睛,见浅云不像做戏,便张嘴想让浅云先上去看看情况如何,再下来告诉自己还方不方便上搂。
可第一个字都还没说出口,就听头顶又是一声巨响,而且比方才更甚,像是连桌椅都被掀翻。
同时,竟还伴起了女人歇斯底里的尖叫声!
不对!
这是打起来了?!
浅云也终是回过味来,一边高声喊着主子,一边三步并两步,慌张向楼上跑去。
流萤紧跟其后。她很难想象,宫中这些富贵人家教养的懂礼千金,也会跟乡野丫头似的扯头发打架吗?
一时间,邪恶心思跑出来,流萤竟还有点期待,上面会是什么场面。
尤其是那个清冷仿佛得不食人间烟火的卢访烟,也会有什么眉眼带煞的神情吗?
如果有,那她今日来此的目的就更好达到了。
于是提裙噔噔几步便上了二楼。
冬日的光线本就不会太炽烈,又隔着素绢为幕的屏风,流萤打眼望去,只能瞧见两个模糊身影抱在一起。若非头顶珠钗环翠的影子被拉得很长,怕是恍惚间就连男女都分辨不出。
可一旁惊声大喊的浅云,却是明明白白告诉了她屏风后的激烈。
“昭容娘娘您这是做什么?快放开我家小姐啊!”
“小姐都要掉下去了!你快放手啊!”
浅云吓得连主子都不叫了。
但这也不怪她。那骇然的场景,饶是流萤见了,也不由得瞠目结舌。
向若蝶眼中燃着淬了毒的火焰,正狠狠揪住卢访烟的衣领,将她整个人向后,死死摁在了大敞的窗沿上!
卢访烟后背紧贴窗沿,腰肢都快要被折断,那近乎诡异的折叠角度,已经将卢访烟的半截身子逼出了窗外!
冷风大把大把灌进来,吹得她鬓边细发四处飞扬,胡乱刮在脸上,遮住了惊悚表情,却遮不住煞白脸色。
看得流萤也下意识捂上了嘴,暗道向若蝶疯了吧?这可是二楼,真摔下去,不死也活不不了多久,难道她真要杀了卢访烟不成?
向若蝶的十指铁钳一般锁在卢访烟脖子上,指尖泛着没有丁点儿血色的青白,仿佛只想下一刻就将她纤细的脖子彻底捏碎。
向若蝶俯身,脸几乎要贴上卢访烟,鼻尖相抵,发狠吐出的气息都带着最浓烈的怒意。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对我的事指手画脚!”
“从前你百般阻拦皇上去我鸿福宫,念在要照顾彦儿,我没空与你计较。如今你竟算计到彦儿头上,我岂能容你这般不知天高地厚!”
向若蝶倏地松开一只手,向卢访烟惨白的脸蛋上掐去。尖尖的指甲留下红红的印痕,只要再用一点点力,就能划破她娇嫩的脸皮。
“以为有几分姿色就能拿捏住皇上对你言听计从?哼,你信不信,就算我今日杀了你,皇上也绝不会动我一根汗毛!”
向若蝶的声音嘶哑而尖利,每一个字都像生了锈的锯条,势要生生割下卢访烟身上的一块肉才肯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