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又下雨了 作品

232 夏启真拜访沈夜

此时,曙光基地,蜂巢。

外面的世界天翻地覆,而在这座钢铁蜂巢的最底层,生活仍在继续。

沈夜提着两大袋果蔬,黑色衬衫的袖口沾着晨露,与抢购特价菜的大爷大妈们一同跨过那道生锈的闸机。

空气中飘着腐烂菜叶和廉价香水混合的气味。三楼窗口传来摔碗砸盆的声响,女人歇斯底里的哭骂声刺破晨雾:

“你个没用的东西!连鼠肉都买不起!”

娼馆的霓虹灯管在白天也亮着,穿蕾丝睡裙的女人突然抓住铁栏杆,半个身子探出窗外:

“大人~”

她涂着紫色指甲油的手指划过锁骨:

“一夜春宵,给您打八折呀~”

身后几个小倌少年跟着妩媚轻笑,眼尾描着金粉。

沈夜加快脚步,塑料袋发出窸窣声响。转过拐角时,看见王大爷像往常那样坐在生满铁锈的单元门前。

“小夜回来了。”

老人佝偻着背,像棵枯死的老树,慢悠悠的唤着。

他残疾的左腿不自然地蜷着,右手神经质地摩挲着褪色的蓝布裤。

一楼最里面的住户门虚掩着,隐约能看见屋里那张铺着泛黄床单的铁架床。

上周凌晨,王婶就是在那张床上咽的气。医疗部的救护车要价5000金,老两口连同他们的天赋者儿子都出不起这个费用,只能看着她活生生的咽气。

从那以后老人受了刺激,便不在屋里呆着,常在单元门口坐着,目光空落落的看着远方。

“我爸这是在等死呢。”

他儿子昨天红着眼圈跟沈夜说过,他的指甲在掌心掐出月牙形的血痕。天赋者的力量能移山填海,却救不回一具被岁月蛀空的躯体。

此刻穿堂风掠过,王大爷空荡荡的裤管轻轻晃动,像面降了半旗的旗。

“我回来了,大爷。”

沈夜从塑料袋里的一堆韭菜底下掏出几盒药,塞给了大爷。

“我给您的,按时吃药大爷,没多少钱,让小泽别有负担。”

老人只是摩挲着药盒,混浊的眼睛里流出泪水来。

告别了老人,沈夜拎着瘪下去的塑料袋,踩着年久失修的楼梯往上走。

铁锈色的阳光从楼道窗口斜切进来,在台阶上烙下一道道斑驳的裂痕。

走到转角时,他猛地刹住脚步。

一个陌生男人正杵在他家门口,像截突兀的柱子卡在陈旧的楼道里。

那人推了推鼻梁上酒瓶底厚的眼镜,黑眼圈浓得像是被人揍了两拳,格子衬衫的领口还别着枚黑色圆珠笔。

“你好,黑王阁下,我叫夏启真。”

他的声音沙哑里透着虚,像是刚通宵起来的。

沈夜下意识攥紧了塑料袋,眼前这人他不认识,但却知道他的名号。

“你是疯人院的?”

“不是,我是造梦阁的长老。”

男子快速否认道。

他慢悠悠走下台阶,接过沈夜手里的蔬菜袋,微笑示意沈夜去开门:

“请我进去坐坐怎么样,黑王阁下。”

眼前的男子依旧是一副肾虚的脸,但却格外的自来熟。

沈夜盯着他看了两秒,钥匙在锁孔里“哗啦”一转。

门开的瞬间,穿堂风猛地灌进来,正对门口的窗户“哐当”一声撞在墙上。

沈夜大步走过去,合上窗框,余光扫过窗外。

晴空万里,阳光刺眼,建筑物的影子淡得几乎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