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4章 虚实之间,计中生变
晨雾未散时,叶阳已在书房铺开赵信的私印。
案头摆着三封赵使前日与邯郸往来的帛书,墨迹深浅、笔锋转折都被他用朱砂笔一一标红。
影卫阿九单膝跪地,袖中还沾着赵信挣扎时蹭上的酒渍:"公子,赵使的手书已拓了模子,您看这'涞'字的走之底,末笔总带三分挑势。"
叶阳的狼毫在新帛书上顿住,笔尖悬在"涞"字最后一笔上方,突然轻笑:"郭开那老匹夫,最信赵信的'率性'——"笔锋一挑,墨痕便如醉汉踉跄般斜斜拖出,"这样才像他酒后写的。"
阿九盯着新写的帛书,喉结动了动:"公子这手仿字,比赵使自己写的还像。"
"像有什么用?"叶阳将帛书按在火漆上,赵信私印的"信"字在蜡油里慢慢凝固,"要让赵王觉得,赵信是真怕了燕军。"他抬眼时,窗外的麻雀扑棱棱飞过,"去,把这封'求和书'混在赵使的家信里,让邯郸的细作以为是赵信派亲信送的。"
阿九领命退下时,廊下传来环佩轻响。
林婉提着食盒进来,青玉簪子上还沾着露水:"用些桂花粥?
今日去拜访西市姜家,那老夫人最是难啃。"
叶阳接过粥盏,指尖触到食盒的温度,忽然握住她的手:"婉娘,你这是要把蓟城的老石头都焐热?"
林婉抽回手,替他理了理衣襟:"那些老东西嘴上喊着'祖宗规矩',心里比谁都怕赵国来犯——"她的指尖在他心口的锦囊上轻轻一叩,"昨日在陈府,我只说'太子连赵使的密信都截了',陈老爷的茶盏就碎了。"
叶阳放下粥盏,眼底浮起笑意:"所以今日去姜家,你要提什么?"
"提姜家大郎在云中郡做商队管事。"林婉将食盒里的蜜饯推近些,"赵国上个月在雁门关扣了二十车盐,姜家的商队至今没消息。"她垂眸拨弄着腕间的银镯,"我会说,太子正与代郡的胡商谈盐路——"抬眼时,眸中似有星火,"赵国能断姜家的路,太子却能给姜家开条新的。"
叶阳望着她发间晃动的珍珠,忽然伸手替她别了别簪子:"若姜家松口,明日我便让乐乘拨三百甲士,护送姜家的商队过易水。"
林婉的笑意在眼角漾开:"那我可得把这话原封不动说给姜老夫人听。"她提起食盒转身,又回头补了句,"对了,影卫今早来报,伪装成赵斥候的阿七已过了漳水。"
书房的门合上时,叶阳的指尖重重叩在案上。
阿七此行要送的密信就压在镇纸下,他特意用了赵国宫廷特有的洒金帛,还掺了半钱邯郸城才有的沉水香——李良那老匹夫,最贪这些虚礼。
三日后的黄昏,影卫的快马撞开太子宫的角门。
"公子!"阿九滚鞍下马,铠甲上还沾着血渍,"李良收到密信了!
他的亲卫昨夜在丛台侧殿烧了半宿炭盆,听说是在写调兵手令!"
叶阳正站在演武厅的沙盘前,指尖在"邯郸南门"的小旗上一按:"乐乘呢?"
"乐将军已率三千轻骑出了云岭关,此刻该在中牟泽扎营。"阿九抹了把脸上的汗,"李良打算等赵王十五日巡视边境时动手,公子,我们要不要——"
"等。"叶阳的手指沿着漳水河道划到邯郸,"乐乘的人要藏在洺水西岸,等李良打开南门再冲进去。"他转身时,烛火将影子拉得老长,"告诉乐乘,李良要的是'燕军助他稳坐相位',我们就给他这个承诺。"
阿九领命而去时,窗外突然传来喧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