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4章 岁月在酒坛里酿出甜
第一千六百六十四章 :岁月在酒坛里酿出甜
凌羽的手指叩击着酒坛的陶壁时,清明的雨丝正斜斜地织过窗棂。坛口的红布被岁月浸得发暗,上面用朱砂写的“安”字却依旧鲜亮——这是他和苏瑶成婚那年埋的青梅酒,柳依说要等念念满周岁时开封,白若雪却偷偷往坛底塞了把晒干的桃花,说“得有点江湖气”。
堂屋传来木梳划过发丝的声响,苏瑶坐在镜前给念念梳辫子,浅灰坎肩换成了月白春衫,袖口绣着小小的兰草,是她自己绣的。念念的羊角辫上系着绯红的丝带,是白若雪从剑穗上拆下来的,丝带末端的银铃随着孩子的晃动叮当作响,像串被风吹响的风铃。
“慢着点喝,别呛着。”苏瑶回头时,鬓角的碎发垂在脸颊旁,映着镜中的光影,比当年在南疆毒林里,她为他吸毒血时更添了几分温润。她手里拿着块桂花糕,是用去年的新麦和后山的桂花做的,递过来时,指尖带着淡淡的甜香。
“小虎子呢?”凌羽咬了口糕,目光掠过院子里的石碾。那石碾还是王大叔年轻时凿的,如今被孩子们磨得光溜溜的,上面还刻着歪歪扭扭的字:“凌叔叔的酒,要等我长大才喝”。
“跟着若雪去给王勇哥哥上坟了。”苏瑶望着窗外的雨,雨丝落在菜畦里,溅起小小的水花,“带了新蒸的馒头,还有他最爱吃的腌萝卜干——是张婶亲手腌的,说比去年的更脆。”
柳依抱着账簿从雨里走进来,青布裙下摆沾了些泥点,她刚从祠堂回来,手里的账簿比去年厚了不少,新增的几页记着村里的喜事:李木匠家添了个大胖小子,张记布庄的小女儿定了亲,连药庐的老大夫都收了个徒弟,是当年那个断了胳膊的少年兵的弟弟。
“今年的新茶下来了。”柳依翻开账簿的夹层,里面夹着片嫩绿的茶叶,“后山的茶田长得好,若雪说要教孩子们采茶,卖了钱给祠堂换扇新门。”她指尖点在其中一页,上面画着个小小的茶壶,旁边写着“凌羽的酒,苏瑶的茶”。
凌羽的心头忽然一软。他想起十年前,柳依还是那个在秘阁里不苟言笑的姑娘,账本上记的都是军情密报,笔尖沾的不是墨,是血。而如今,她的账本里藏着茶叶,画着茶壶,连墨迹都带着暖意。
院门外传来欢笑声,白若雪牵着小虎子的手走进来,绯红的春衫被雨水打湿了大半,却掩不住眼里的亮。小虎子手里捧着束野雏菊,花瓣上还挂着水珠,说是要给念念插在辫子上。
“王勇哥哥的坟头长了好多草。”小虎子仰着脸说,鼻尖被冻得通红,“若雪姨说,那是他在看着咱们呢,看麦子长得好不好,看我有没有好好练箭。”
白若雪把湿漉漉的头发拢到耳后,露出左耳的银环——那是她去年生辰,凌羽送的,说“总戴剑穗不像姑娘家”。她从袖袋里掏出个小小的木牌,上面刻着个“勇”字,是用后山的桃木做的,“我把这个埋在坟头了,说等他托梦,就告诉咱们麦子的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