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0章 裁决天使二

凯萨斯展开那双泛着紫色光芒的魔法羽翼，在烈日下划出一道优雅的弧线，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圣罗兰帝国的疆域。正如他来时那般神秘，离去时也未带走圣罗兰天际的一缕云霞。然而他所留下的涟漪，却在圣罗兰帝国的“心脏”激起了惊涛骇浪。

圣罗兰城的每一个角落都回荡着窃窃私语。市井酒馆里，醉醺醺的佣兵们拍着橡木桌，大声谈论着教皇陛下寝宫里可能藏着的白骨祭坛；贵族们的沙龙中，戴着丝绸手套的贵妇们用折扇掩面，交换着关于教皇深夜举行诡异仪式的传闻；就连皇宫的鎏金走廊里，侍从们端着银餐盘经过时，都能听见大臣们在议事厅里激烈争论着教会的最新丑闻。

这场风暴来得比任何人预想的都要猛烈。短短数日间，圣罗兰教会的权威就像被白蚁蛀空的梁柱，在民众的质疑声中摇摇欲坠。橡木桶酒馆的冲突只是个开始——三个喝得满脸通红的圣殿骑士在调戏女侍时，被一整个佣兵团按在蜂蜜酒里呛得半死。随后几天，更多羞辱接踵而至：主教大人的马车在翡翠大道遭遇“意外”，醒来时发现自己被剥得只剩衬裤挂在胜利女神像上；更可怕的是某个没有月亮的夜晚，大教堂的彩窗突然映出刺目的白光，混杂着白磷燃烧特有的青绿色火焰，将半个庭院化作焦土，十几具神甫的焦尸保持着逃跑的姿势凝固在回廊里。

在这片混乱中，一个更令人震惊的消息像野火般蔓延——常年隐居在圣女殿的神秘圣女，竟在黎明时分率领着她的银甲护卫队离开了圣地。镶着光明水晶的仪仗马车碾过石板路时，竟没有一个红衣主教出来阻拦。这些往日里趾高气扬的大人物们，此刻正躲在密室里争吵不休，有的在摔碎水晶酒杯，有的在焚烧机密文件，谁也没注意到象征教会纯洁的白色旗帜，正缓缓消失在通往罗兰帝国的晨雾中。

在信仰崩塌的狂潮席卷下，曾经被圣罗兰教会奉为金矿的赎罪券，已经彻底失去了往日的魔力。那些印着金色十字的廉价纸张如今散落在街头巷尾，被雨水浸透，被泥泞玷污，再也无人问津。商贩们甚至将它们当作废纸用来包裹鱼肉，虔诚的信徒们则对着这些曾经的圣物啐唾沫——毕竟连最愚昧的农民都已看清，这些标价昂贵的纸片根本赎不了任何人的罪孽。

距离皇城三百多里外的圣城，依然笼罩在虚假的宁静中。中枢大殿的彩绘玻璃将阳光过滤成奢靡的金红色，照在一群如热锅蚂蚁般的教会高层身上。镶满宝石的黄金宝座空空如也，几位红袍大神官的额头上渗出油汗，圣骑士们的银甲在不安的踱步中叮当作响。

当寝室暗门发出艰涩的吱呀声时，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可走出来的只有那个永远低眉顺眼的教皇侍从，他月白色的长袍上沾着酒渍，慌乱的眼神说明了一切。

“诸位大人…”侍从的声音像是被掐住了喉咙，“陛下他…其实早在去年丰收祭后就秘密前往苦水农场了。”

这句话让大殿陷入死寂，几位神官面面相觑——那处位于边境的恐怖农场，正是爆发信仰危机的真正源头。让他们无法舍弃的“生命精华”，同样也是来自于那个地方。

一切似乎陷入了僵局，让所有人都左右为难。

凯萨斯回到玫瑰城堡的第三天清晨，圣女的队伍便如入无人之境般跨过了边境线。令所有人意外的是，罗兰帝国非但没有阻拦，反而派出了整整一队银甲骑士沿途护送，飘扬的帝国旗帜在晨光中闪烁着耀眼的金边。

城堡后院的草坪上，那头肥硕的幼犬正蜷缩在特制的魔法阵中央沉睡。它的皮毛下隐约流动着赤红的光芒，就像地底涌动的岩浆。过去五天里，它分三次吞噬了那颗珍贵的地行龙魔核——那头盘踞在熔岩通道的老龙，其魔核蕴含的火系能量让整座城堡的温度都升高了几分。管家不得不命人搬来十二块寒冰，才勉强维持住后院的正常温度。

此刻，城堡正门前，德佩罗不停摩挲着他那根镶嵌着红宝石的牧师杖，杖顶端因主人的焦虑而时不时发出红光。站在他左侧的巴罗夫第三次掏出怀表，金质表盖开合的声响在寂静的庭院里格外清脆。而右侧的拉西奥则不断整理着绣有金色圣纹的衣领，尽管那衣领早已平整得无可挑剔。三位老人不约而同地望向通往城堡的大道，每一阵风拂过树梢的沙响都让他们绷直了脊背。

凯萨斯斜倚在橡木门框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青铜门把手上细微的划痕。微风裹挟着蔷薇花香穿过长廊，却吹不散他眉间的褶皱。

“你们三个老家伙为什么急成这样？”他望着庭院里来回踱步的三位白发老人，声音里带着几分戏谑，“圣女的车驾至少还有一个小时才会抵达城门。”

他转身时，猩红披风在镶花地砖上扫过一道弧线，阳光透过彩窗在他白皙的脸颊投下变幻的光斑。“差不多两百个人要在我这里吃喝，”凯萨斯掰着戴有空间戒指的手指计算，“光是今晚消耗的月光葡萄酒，就抵得上半个庄园的税收——这事真让人犯愁啊。”

管家肖恩的影子悄无声息地贴了上来，像道忠诚的剪影。“侯爵大人！”他捧着鎏金记事板微微欠身，羊皮纸卷轴从肘间垂落，“这事原不必您费心。今早刚收到鹰眼密探用渡鸦送来的羊皮信。”他布满老人斑的手从怀中掏出一卷盖着紫蜡印章的文书，“罗兰帝国的财政部特意标注，圣女巡游期间的所有开销都由帝国金库承担。”

“哦？”凯萨斯突然停下脚步，光影在他瞳孔里碎成狡黠的金星。他接过文书时，银质袖扣在羊皮纸上磕出轻响。“这倒是意外之喜！”他的嘴角扬起了管家熟悉的弧度，那是发现猎物掉入陷阱时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