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章(第2页)
原本他们是一对金童玉女,家世相当,才貌相配。婚事定下,只待吉日成婚。
但林家出了大变故,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福顺在一旁举着灯笼照亮前路,可苏士明却觉得依旧灰蒙蒙的看不清。
他和林海棠,当真再无可能了吗?
就这样心不在焉的回到住处,两个样貌过人的丫鬟前来侍候。
原本苏士明是偷跑来漠城的,但是林海棠突然消失不见,苏士明寻人不到只能表露身份,请求衙门相助。
当地县令拿他当贵宾款待,邀请他住进这处府邸不说,还给拨了几个丫鬟侍候。
丫鬟端来糕点和茶水,但苏士明没什么心情,郁郁寡欢。
有个叫绿枝的丫鬟惯会看人颜色,当即笑着道:“公子可要听听漠城趣事?”
苏士明对待下人向来温厚和善,即便此刻心情不虞,说话也是温和的。“好。”
绿枝知道他来自江南,便有意提一些旁的地方没有的习俗和物件,她口才极好,像是说书先生讲故事一般引人入胜。
苏士明坐直了身体,有时候会搭话问上那么一两句。
绿枝见状更加卖力,还笑着说道:“公子知道漠城挨着南疆,但可知道南疆盛産什么?”
福顺抢先回答:“自然是蛊!”
绿枝笑道:“正是,据说那蛊出神入化可作许多用处,甚至连叫人遗忘记忆的蛊虫都有呢!”
苏士明微笑,继续听绿枝说蛊虫的事情。
但他不认为南疆人有这么大的能耐,很多都是以讹传讹罢了。
……
过完年林海棠十八岁,或许是因为独自生活,她发现生活中的许多乐趣。
比如她买的一种干制腌菜,摊主告诉她回去用清水泡一晚上,然后切成小条和肉一起炒。
刚开始她切的条足足半个掌心那么宽,总怕菜刀切在她手上。后来小了许多,发现咸菜条越细,滋味越好。
林海棠不会炒菜,第一次做成了一锅黑炭。所以她尽量选择蒸菜,每次做完都会写下味道感想,下次不断改进。
一个人也要过的有滋有味,竈膛里的火焰跳跃,她漂亮的眼眸里映出一片火光。
她想,父母兄长在泉下有知,一定会希望她活的好好的。
她要过的好,不止是为了自己,也为了那些爱她的亲人。
林海棠胃口小,每次做饭锅底是米,上面放好帘子便能蒸上一道菜,一个小碗大小,里面有肉有菜,正好够她吃。
收拾好后,林海棠抄写佛经,眼看着就要到十五了,她要去城外寺庙祭祀家人用。
这天,苏士明一天都未出现,林海棠反而松了口气。
苏士明总要回家温书的,而她则和他不同路,她要去京城找证据翻案。
苏士明对她的好她看在眼里,但有时候也会觉得是负担。
或许,不见面对二人都好。
她自己住,院子房间都收拾的井井有条,干净利落。手里的银钱虽然不多,但她仔细盘算过,等出了正月啓程,省吃俭用,路上再找点活计挣钱,总能撑到京城的。
至于安全性……林海棠咬着笔头,心想她该把自己脸涂黑,再弄些疤痕上去,然后装作男子,兴许就没问题了。
这世道总是对女子苛刻,林海棠叹了口气,又抄写一页。
等待墨迹干的时候,隐约听见外面有敲门声,三声缓缓落下,倒像是苏士明敲门的习惯。
林海棠用手护着灯座走出去,轻声问:“谁?”
“海棠,是我。”
果然是苏士明。
只是这么晚了,他怎么过来了?
林海棠打开门栓站在门口,没有让苏士明进去的意思。
她对他客气,但也疏离。
那她对那个江公子呢?
日夜宿在一起,纠缠不休。
苏士明原本犹豫,但激动之下确定自己要这么做,手心里的东西掉落在地上,暗色掩盖下谁都没注意有东西朝着林海棠去了。
“过几天十五,你是不是要去寺庙拜佛烧香?”
她的习惯苏士明当然知道,以前甚至初一到十五这十几天都要在寺庙清修。
“是的,”林海棠随即惊讶问道:“难道你这么晚过来就是问这个?”
苏士明温和一笑,谦谦公子温文尔雅,“我想告诉你一声,我明日不来,后日一早过来,待到了十五那天,我和你一起去寺庙。”
林海棠想起他说过要走的话,于是连忙道:“不必为了我停留的,你早些回去温书才好。”
苏士明只说他想留下,又说了几句他便要走,天色这样黑,她要去给他取灯笼。
转身的时候苏士明忽地叫她,她转过头,就觉得唇上温热。
苏士明把手指从她嘴唇上拿走,笑道:“落了东西。”
林海棠隐隐觉得唇上有铁锈味道,她随手一擦,继而去房里把东西取来给他。
晚上洗漱好睡觉,躺在榻上,林海棠觉得身体不太舒服。
或许是因为晚上开门时她未披厚实衣裳,被寒风吹到有些病了。
兴许睡一觉就好。
翌日起来,果然鼻子发塞嗅不到气味,脑袋也昏昏沉沉。
她强撑着自己去引火,将屋里火盆点好,然后在上面放置水盆,烧了一盆姜糖水。
暖意流淌在喉间,总算舒服不少,但她觉得浑身发冷,便窝在床上一天没动。
原本说今日不来的苏士明却登门了,见她面色不好急的面色难看,叫福顺立刻去请大夫。
“没事,已经好多了。”她道。
苏士明不肯,执意让福顺请来老大夫,开了五日的汤药。
汤药是福顺在厨房熬好的,端来时还冒着热气,同时那股汤药的苦涩味道弥散开,林海棠不禁蹙眉。
苏士明接过汤药,劝解道:“良药苦口,喝完好的更快。”
其实林海棠不是怕苦,只是不喜欢那等药的苦涩味儿而已。
她一口气喝完,差点干哕出来,幸好喝了一口姜糖水压了下去。
苏士明说不放心她要在她身边照料,她正病着虚弱不已,也没法撵人,因此他一坐就是一天,对她嘘寒问暖,端茶递水。
等到了夜里,林海棠擡眼看,苏士明忍不住道:“不信我?”
林海棠垂着眸子说不是,她想,他是官员世家之子,等将来考上功名,有许多的世家女会和他相配,总不好让他陪她在这一晚上,说不过去,于理不合。
在床榻旁放了张椅子,苏士明就坐在椅子上同她说话,而林海棠半靠在床头,面上呈现病态的红晕来。
“夜深了,一会看不见路不好走的。”
她善解人意,温柔可人,是苏士明一直以来认定的伴侣。
苏士明起身将被角往上拉,免得她冷,说道:“大夫说夜里容易起高热,我在这陪你,就坐在这。”
林海棠想要说话,但忍不住捂嘴咳嗽几声,苏士明吩咐福顺再去煮水,冲一碗甜水给她喝。
也幸好有苏士明,林海棠病症来的快去的也快。正月十五这日,他们一起出发去城外寺庙。
苏士明这才知道,原来林海棠父兄都没了。
越发的心疼她,到了地方温柔的扶她下车。
林海棠本该躲开的,但不知道为何,她渴望和苏士明亲近,就像是在冬日里最温暖的存在。
苏士明握住她的手就没松开。
林海棠几经挣扎,脑子里浑浑噩噩,告诉她不要松手,他是你的苏士明,是你的未婚夫。
林海棠觉得自己不太对,但哪里不对她又说不出,最后想,可能是生病初愈的关系。
往山上走的台阶,不少百姓们过来上香,苏士明牵着她的手一步步往寺庙门前去,最后来到宝殿门前。
男才女貌,二人站在一起分外登对,引的来上香的百姓们纷纷看过去。
而站在宝殿阴暗角落里的一道颀长身影,神色莫名,勾唇冷笑。